整個江湖在七月底,就像是一個倒滿了熱油的鍋,徹底被一個消息炸開。
劍門棄徒君別離登臨化勁宗師境界,一劍輕取西北四虎性命,成為他突破宗師出手的第一個戰績。
此消息一出,讓西寧城的武林人士徹底沉寂下來,雖然沒有人離開,卻也沒有人再敢主動出現在君別離的面前。
他們現在也只能等,等劍門的反應,他們堅信劍門作為武林聖地,肯定不會允許棄徒君別離繼續活下去。
但這些武林人士肯定想不到,他們口中的化勁宗師,此刻卻在梁凡的庭院中,卑微地給小白梳理著毛髮。
這要是讓武林人士在現場看到這情形,非得嚇得掉了下巴,這還是高高在上的武林化勁宗師嗎?
誰能想到他此刻會像一個僕人一樣,給別人家的狗整理毛髮?
梁凡對此卻是極不耐煩,當初他怎麼就沒看出來,君別離這麼一個外表高冷的面癱男,內地里卻像一塊黏皮糖,怎麼甩也甩不掉。
「哎,我說,君別離,你好歹也是堂堂武林化勁宗師,賴在我這裡薅狗毛有意思嗎?你看我家狗子都嫌棄你了。」
小白正被君別離按摩地舒舒服服,正眯著眼享受著君別離的服務,但一聽到梁凡的話,它瞬間眼皮子一翻,嘴巴一咧,對著君別離做出一個極度嫌棄的人性化表情。
君別離手上動作一頓,自己好像被一隻狗子給鄙視叻?
梁凡躺在躺椅上,怎麼想怎麼不舒服,他側過身子看著君別離,「君別離,我說你傷都好了,還晉升突破成為了化勁宗師,是不是該離開我這破地方了。
現在一堆眼線散布在我這周圍,放個屁都怕有人聞過來,再說我這那麼多人圍著,給街坊鄰居帶來多少麻煩,你說!」
最近雖然沒人敢來招惹君別離,但他們也沒離開,在烏衣巷各個茶館麵館酒樓客棧呆著,時時刻刻注意著梁凡這邊的一舉一動。
最煩的是那些人還特別老實,從不鬧事,就坐在那裡規規矩矩地監視,這讓梁凡抓不到任何由頭敲打他們。
畢竟那些武林人士也沒有任何上門打擾梁凡生活的舉動,以梁凡現在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鹹魚性格,硬是沒法發脾氣。
「你的事情我不想問,也不想管,現在他們沒有上門來打擾我,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麻煩要是找上門來來了,你最好自己處理,不要打亂我的生活。
不然我可不能保證那些人會怎樣,包括你會怎樣,懂了吧?」
君別離聽到這話,手上動作一頓,接著又恢復了平靜,繼續撫摸小白的狗毛,「知道了,前輩。」
那天君別離出城回來以後,就改口稱呼梁凡為前輩,在君別離心裡,梁凡已經成了駐顏有術的前輩,這種人他不是沒見過,比如劍門劍聖勾鑒清!
梁凡也不再搭理君別離,周圍的眼線越來越多,要不是梁凡還想在西寧安安靜靜地生活,他早就想一巴掌把所有探子拍死。
君別離看著梁凡,臉色變了幾次終於忍不住問道:「前輩不想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畢竟外面都在傳,是我勾結了白蓮妖女,殘害了劍門長老。」
話還沒說完,梁凡就直接開噴:「那關我屁事,我就一個遵紀守法好良民,你的事跟我又沒有關係。」
「也對,這事跟前輩你沒有任何關係。」
接著君別離就沉默下來,就連在兩個月以前的自己,也怎麼都不可能想到,自己那麼熱愛的宗門,最後會恨不得把自己五馬分屍。
「白蓮教!!!」
君別離心中暗恨,就在他心緒不寧的時候,梁凡卻看了一眼北方,他感知到幾股不弱於君別離的氣勢,正極速向西寧趕來。
「晦氣!」
梁凡心裡暗罵一聲,不用問,這肯定就是劍門那些人得到了消息,正在派遣高手往西寧趕過來。
劍門地處荒州,民風彪悍,嗜武成風,脾氣暴烈,別看君別離平時也算彬彬有禮,遇事也是暴躁無比,比如昨晚西北四虎三兄弟,在失去耐心的君別離面前直接斃命!
現在劍門那些門人趕過來,西寧絕對安寧不了。
「不行,得把君別離這傢伙轟走,不然自己這裡別想安寧!」
想到這,梁凡也不說話,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君別離的脖子,君別離更是心中大震。
雖然他早就猜想梁凡是絕世高手,但這麼輕鬆抓住自己,自己還沒來得及有一點反應,恐怖如斯!
「最近不要來我這裡,我要閉門謝客。」
梁凡抓著君別離到門邊,這才鬆開手,把門打開,一腳把君別離踹了出去。
君別離也只能無奈苦笑,剛出房門站穩,就聽到梁凡砰的一聲把門關緊。
「麻煩走了,這下輕鬆了。小白,要不要來點果兒酒?」
梁凡此刻心情大好,忍不住拿出月光杯,再拿出一個小碗,倒了一點果兒酒進去,誘惑著小白。
小白這狗子看到果兒酒眼睛就是一亮,四隻小短腿一蹦一蹦地走了過來,伸著舌頭舔著碗裡的果兒酒。
「你這狗子。」
看著在小白瘦弱軀體下隱藏著不下於成年男子的力量,梁凡突然在想要不要在門外掛個牌子,內有惡犬,小心繞行?
想到這,梁凡就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自己這沒啥可惦記的,誰會偷偷跑進自己的屋子?
……
荒州前往西寧的官道上。
「師兄,小離,不,君別離他真的踏入宗師之境了?」
宋本賢再一次小聲確認,他是劍門戒律堂長老,卻也和君別離私交甚好。
龐廷文冷著一張臉,他是劍門戒律堂這一任首座,一向冷酷無情,剛正不阿。
龐廷文聞言開口,嘶啞的聲音像漏風的鼓,極其難聽。
「前幾天有人在西寧突破化勁宗師,目擊者看到的就是君別離,他還一劍劍氣沖寒光,一舉擊殺三個暗勁高手,消息應該不會出錯。
想不到這門中叛徒竟然成了氣候,差點讓我們劍門成了武林笑話,這一次我們戒律堂三大化勁宗師出馬,為的就是一舉降服叛逆,押解回宗門。」
龐廷文一生都在為劍門奮鬥,他不允許有任何人敗壞劍門的聲譽,而這才是君別離成為化勁宗師的消息一出,他就帶著兩個戒律堂長老直奔西寧的原因。
另一個戒律堂長老廖秋忠對此有點可惜,「可惜了君別離這妖孽天賦了,年紀剛過三十就踏入宗師之境。
如果不是他已經叛出宗門,說不得他就是本門這一代最有機會衝擊大宗師境界之人,可惜!」
說到這,廖秋忠又向龐廷文確認了一句:「師兄,君別離雖然天性跳脫,但之前也從沒做出任何離經叛道之事,這次邱師弟真是他勾結白蓮妖女暗害的?」
龐廷文聽到這,臉色更加陰沉,「是他,當時巡山弟子發現邱師弟屍首的時候,親眼看到他和白蓮妖女一起逃竄,而且邱師弟屍首上胸口插的劍,就是君別離的佩劍。
後來追殺他們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君別離他一心逃竄,要不是白蓮教手段太過詭異,君別離只中了本座一手劍氣,就逃離而去。
只是想不到不過幾月功夫,他竟然能消除我打在他體內的劍氣,還一舉突破了化勁宗師境界。」
宋本賢聽到這臉上表情更顯可惜,龐廷文不由得心生怒氣:「宋師弟,我知道你十分看好君別離這叛逆,他天賦也的確讓人驚嘆,但是他已經背叛山門。
這一次,掌門已經下了決心,一定要把君別離帶回去,死活不論,不然咱們劍門這一次聲威必將震盪!」
說完,龐廷文也不等宋本賢辯解,手中馬鞭狠狠鞭打在座下的駿馬身上,向著西寧加速進發。
宋本賢廖秋忠連忙拍馬跟上,幾個戒律堂的弟子更是只能苦著臉加速。
這戒律堂首座和長老都是宗師境界,全身罡氣自動護體,路途沒什麼疲累感,但他們才不過明勁或者暗勁境界,此次連夜奔襲,他們的精神已經快撐不住了。
……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君別離自從被梁凡趕出來以後,就找了一個客棧入住,穿著也恢復了平常武人的打扮。
畢竟已經突破成為化勁宗師,他暫時不需要再和以前一樣小心謹慎,索性正大光明地住進了烏衣巷街頭的客棧。
其他的江湖人士見到了君別離也不敢冒頭,畢竟西北四虎已經做出了榜樣,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等待劍門來人,看看情況再決定出不出手。
除了他們這些武林人士,西寧最緊張的便是王捕頭他們,蜂湧進西寧的武林人士突然蟄伏起來,這讓王捕頭心裡更加擔心,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況且他已經收到了城門護衛軍的消息,作為鎮撫軍在西寧的分營,上次武林人士視他們為無物,直接夜闖城門,這讓西寧鎮撫軍鎮守徹底暴怒,已經向西州中府大都尉告狀去了。
西寧的形勢越來越亂,越來越緊張,王捕頭生怕某一天,這寧靜的局勢突然引爆,整個西寧不得一片安寧。
這幾天王捕頭沒事就往梁凡住處跑,要是以前西寧有梁凡坐鎮,他不會這麼緊張。
但現在他也聽說了君別離這個劍門棄徒,已經突破了化勁宗師境界,這就讓他緊張異常。
王捕頭當然知道梁凡是個高手,但化勁宗師這個名聲實在讓人喘不過氣來,畢竟王捕頭也只是一個明勁巔峰的武者而已。
不過想到梁凡擊殺狐妖的戰績,王捕頭還是只能把梁凡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希望西寧出亂子的時候,梁凡能一手平定乾坤。
這一天,王捕頭嘴角起著泡,坐在梁凡面前,一臉擔憂的表情。
「先生,你說萬一劍門來人,君別離和他們鬧僵起來,咱們西寧百姓該怎麼辦啊?」
化勁宗師的恐怖,王捕頭早就聽過無數版本,化勁宗師之間交手,就算是不小心泄露的氣勁餘波,也能讓西寧百姓死傷無數。
「那就讓他們去空曠處解決麻煩,不要在城裡人煙密集處鬧事,敢在城裡鬧事者,殺無赦!」
梁凡喝了一口茶,這是王捕頭帶過來的上等好茶,聽說是殷如令的同窗從中州寄過來的,王捕頭特意帶了過來討好梁凡。
看到現在西寧壓抑的氣氛,殷如令也想上個保險,他不知道化勁宗師何等恐怖,但他知道斬殺狐妖的梁凡帶給他是何等的震撼。
這次王捕頭過來,一部分原因也是殷如令讓他來探個口風,才有了這極品好茶。
「殺無赦!?」
王捕頭聽到這,臉色更苦,我們官府要是有這實力,何必現在還在做縮頭烏龜,早就把那些違法亂紀的武林人士抓起來了。
「先生,你說笑了。」
「我可沒說笑,你是不是忘了西寧城的鎮撫軍鎮守?他不是已經上報了嗎,他們要是請來了援軍,你們還需要怕這些烏合之眾?」
聽到這,王捕頭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眼睛一亮!
「對啊,鎮撫軍來了,我們還怕什麼啊!?」
「先生大才,我先干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