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家宴(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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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七月,透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雲彩好似被太陽燒化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陽台處,不到八點,太陽直射山水居,晃的人雙眼發疼。

  火辣的陽光讓她不敢站在陽台上太久,進屋關上陽台門。

  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離家宴還有兩天,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樓下,張嵐帶著傭人布置場地,準備迎接周末的家宴。

  山水居自建成以來,傭人只伺候白慎行一人,近日才多了一位女主人。

  如今迎來初次家宴,整個山水居上上下下都格外緊張。

  生怕哪裡沒做好,不如人意,再來就是白先生近日來心情不好,若因此丟了工作,只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周末家宴,早在之前,先生已經吩咐下來了,因挪了時間,他們今日才得以動手準備。

  顧言收拾妥當下樓,便見張嵐帶著傭人前前後後忙碌著,她不免奇怪,開口問到;「怎麼了?」

  「先生吩咐,周末家宴,要做好準備,」張嵐見顧言下來,迎上來,隨她去餐室。

  顧言蹙眉,早知白慎行在這些方面頗為講究,可今日不是還沒到時間?

  這麼早就提前準備?

  「先生吩咐,夫人他們可能會留宿於此,要將所有客房都收拾出來,將外面的草坪跟園子都清理一遍,還有就是飲食餐具,都要妥帖。」

  張嵐一邊布餐,一邊細細跟她說著。

  顧言不免皺眉,這些、她都不懂。

  幸好這是在山水居,若是在臨水灣,只怕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今日這粥、是驅寒的,」張嵐低頭說到,眼角注意著這位新太太的表情,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關於太太的一切,都是先生親自下命令,就連這祛寒的粥都是先生吩咐熬的。

  見太太低頭喝粥,並未有什麼異常,她不免心底一寒,為自家先生感到不值。

  雖說兩人有爭吵,可先生每次打電話過來,字裡行間都透露著關心,可太太……。「今日我晚歸,晚餐不用準備了,」喝完粥,將碗放在桌上,對張嵐道。

  聽此言,張嵐不免心驚,晚歸?不用晚餐?

  若是先生問起來,她該如何交代?

  「可以讓馮叔將晚餐送過去,您看如何?」張嵐頷首道。

  「不了、在外面吃去了,您不用緊張,若先生問起來,我來說。」

  她又怎會不知道張嵐戰戰兢兢的是因為白慎行,明知原因又怎會為難其他人。

  張嵐一臉為難的看著她,顧言不好意思,卻又沒有辦法。

  她今晚、確實是有要事要干,可外面那兩個保鏢,也實在是讓她頭疼。

  七月初,艷陽高照,一出門,她便感到不適,伸手擋住太陽,上車,前往GL辦公樓。

  露西等候多時,將她昨晚發過來的郵件改了一遍,又送過來,顧言站在辦公桌旁邊低頭翻閱著,隨手拿起筆,簽下大名,遞還給她。

  「今晚十點,國際會議,總部那邊的高管一起,」露西看著顧言微微道。

  她揮揮手、遣散她,隨即拿起桌面兒上的手機,給遠在洛杉磯的傑克打電話。

  表示今晚的會議她可能無緣參加,要麼挪時間。

  「前幾日許攸寧打電話過來問我你是否到了洛杉磯,你去哪兒了?」傑克答非所問,提及她失蹤的那一個星期。

  「私事,」她不準備就那一個星期的事情過多言語,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何況這件事情對她的婚姻和家庭造成了一定的傷害,老被人提及,她不樂意。

  「什麼私事能讓你這麼急躁?扔下工作直接過去?」傑克不依不饒。

  「你很閒?」顧言不悅道。

  傑克聳聳肩,「會議挪到明天,沒問題?」

  「OK,」不待傑克再說什麼,她便收了電話。

  上午九點,她準時進會議室,與各高管討論下一季度的業務安排,跟季度目標,一場會議,維持了整整四個小時,一點,他們才陸陸續續的從會議室出來,一出來,迎上來的便是秘書辦的秘書。

  在她耳邊耳語一番,她蹙眉,露西跟張晉在身後,明顯感覺到她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顧言一進辦公室,便見梁意滿臉怒容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她無奈嘆息,只怕又沒什麼好事。

  梁意見顧言進來,臉色不僅沒好看,反而越來越爛,若不是今日碰到顧輕舟,她壓根就不知道,她的女兒已經結婚月余的事情。

  這就是顧言、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永遠以自我為中心。

  顧言隨手將文件放到辦公桌上,利用這個時間、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不可產生衝突。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不可失了分寸。接過秘書倒過來的水,放在她面前,笑臉瑩瑩道;「您怎麼過來了?」

  梁意見她完全不準備先開口,更是氣的惱火,冷哼一聲;「你不去、只有我來了。」

  顧言雙腿交疊,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梁意,不知她的怒火是從哪兒來的,所以索性就不說話。

  「你跟白慎行結婚了?」梁意點名主旨。

  顧言微愣,她怎會知道?

  「誰告訴你的?」天曉得、她腦海里第一個閃現出來的人竟然會是陳墨。

  「你父親,」梁意看著她直直的道出這三個字。

  交疊在膝蓋上的手一顫,隨後緩緩放鬆,看著她幽幽道;「恩、結婚了。」

  剛剛在做心理建樹的她,面對梁意這惡狠狠的質疑,突然發現、好像,沒什麼用。

  啪、梁意將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擱在玻璃茶几上,怒目圓睜的看著顧言。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禮儀忠孝?你為人子女,怎麼可以這麼差勁?」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顧言蹙眉,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喜歡用這招來驚嚇自己,白慎行說她為人妻差勁,梁意說她為人子女差勁,呵、她這輩子,到底是有多差勁?才讓人家找上門來指著鼻子說她不好,說她差勁。梁意坐在對面,怒火騰騰,怒氣中燒的看著自己,簡直就是恨不得將她塞回去重造。

  見顧言不言語,梁意就更來火;「顧言、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沒有。

  可是她不能這麼說,沒有嗎?畢竟梁意生了她是事實,可她最厭惡的、就是多年之後,她站在自己面前指責自己,說她不忠不孝,為人子女真差勁。你生我,不養我,我能好到哪裡去?「如果我差勁的話,那那些吸毒犯法的子女是否更差勁?」她清冷的話語從嗓子裡冒出來,冷冷的眸子看著梁意。

  這兩日,她本就寢食難安,公司事物繁忙,無暇顧及其他,在加上與白慎行的問題沒有得以解決更是讓她難受不已。

  如今梁意找上門來讓她不舒服,她又怎能好語相待?「你怎能跟他們比?」梁意怒道。

  「那我應該跟誰比?您現在的子女?我承認好了,跟您現在的子女比起來我確實是差勁,畢竟他們有時間陪你,而我沒有,但請你想想、梁女士,你給了他們多少,給了我多少。」顧言從未想過自己會說這番話,可是近日來,她似乎看透了太多的東西,親情,愛情,恩情,這些東西,總有先來後到,可先來的並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她無力解釋她跟白慎行之間的事情如何如何,更不想向她解釋,她跟白慎行之間的婚姻。

  因為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當初的無可奈何,」梁意從未想過顧言會說出這番話,會用陳諾跟陳墨兩人來慫自己,她承讓自己在他們二人身上花費的時間跟精力遠遠多餘顧言,但他們、都是自己的孩子啊。「世人都有無可奈何,就好像、我早就想和你們斷了關係,但是世俗不允許,我也頗為無可奈何,所以我現在還得坐在這裡應付您,」梁意,身為她的母親,多年來未盡到母親的責任,卻在她回來之後,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道德來綁架自己,以為對自己好一點自己就要接受了,你要是不接受,她便哭天喊地的說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枉為人子女。

  養育之恩養育之恩,養在前,育在後,若是這麼比起來,你又怎能比得上白鷺?

  你多年來,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你付諸在他們身上的是我的多少陪,如今想要要求我對你做到忠孝仁愛,厚待你,做到任何事情都要與你商量,你為何不想想,你離開我有多少年了?梁意驚恐的眸子看著她,不敢置信她會這麼冷酷無情的說出這番話,更甚不相信,坐在她對面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顧言對梁意本無好感,也無壞感,若是應付、她完全可以,可今日她怒氣沖沖的來,斷然不是那麼好打發,她知道,要讓她走,只能將話語說到極致。

  陳涵一個外人都尚且能關心自己,擔憂自己,梁意與陳涵比起來都顯得差勁。「你恨我?」梁意哆嗦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不恨,」她淡然,恨代表愛。

  「言言、我從未想過你我之間會到如今這個局面,」梁意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今日來,迎著她的是當頭一棒。

  顧言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潤潤喉,淺聲到;「前兩日、我去了趟邊境,為了一個朋友,您知道,那種地方、亂的很,人命如草芥,多少人死不得其所、多少人無家可歸,在途中,我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我這輩子不長,餘生的時光我只會浪費在對我好的人身上,從我回國至今,您就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指責我,從一開始在我辦公室,然後在臨水灣,在然後又回到了我辦公室,都說事不過三,前兩次我當作您什麼都不知道,可以忍,可早在之前我將我的過往公諸於眾之後,您為何還是不能理解?為何還會過來質問我指責我?」

  她婉轉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她的胸膛,梁意坐在對面,面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死死的望著顧言,她從未想過她的女兒,會這麼咄咄逼人的質問自己,會這麼咄咄逼人的問自己為何。

  「難道就是因為前兩日送的湯嘛?」顧言不免嘲諷道。

  吃人的嘴軟?對於梁意,她本就無好感,以前只是覺得生育之恩沒還,不好言辭激烈,畢竟是長輩,若是梁意不招惹她,她倒也能心平氣和逢年過節的去跟她吃頓飯,如今,她欠的已經還了。

  便沒理由在慣下去,她遠道而來質問自己,那自己也能將她慫回去。

  陳墨當明星多年,一直不溫不火,若不是她與白慎行提及此事,確定方案,將她捧上去,她以為、她能上去?

  娛樂圈這種地方,你演技再好,沒人捧你,你永遠也只能白瞎。

  她欠梁意的,還在了陳墨身上。

  「所以,你一直認為我對你的關係是多餘的?」梁意顫微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您一直在對我進行道德綁架,」不僅是您,還有您丈夫,真以為我傻,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在還你恩情之前,不想說而已。

  顧言萬分肯定的語氣讓她頗為驚訝,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沒有。」「你一直想讓我愛你,孝順您,有時間陪您,讓我愛您,你愛過我?在心裡想著算愛我?那這世上愛我的人多了去了,讓我孝順您,您對我做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嘛?這些年替你履行責任的是誰不用我提醒您吧!有時間陪您?在我年少無依無靠需要人陪的時候,您在哪兒?在我的同學都是父母雙全的去參加家長會的時候,您在哪兒?您良心可過得去。」「您對陳墨跟陳諾去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們絕對無法反駁您,但您今日跟我說,那就是來找罵的,」顧言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讓自己情緒外露,不讓自己太過激動,可是越說她越克制不住自己。

  多年來的生活,讓她早已不在去期盼著那份微薄的生母之情,她年少的時光都是白慎行跟白鷺陪伴著她過來的,梁意在什麼地方?她在陪她的丈夫孩子。

  越說越覺得梁意就是一個十足十的惡人,越說眼眶越紅。

  誰不想家庭美滿?誰不想父母都是原裝的?

  誰願意在年少時候父母離異,自己過上一個人的日子?

  良久、她恢復心緒,緩緩道;

  「梁女士,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你可聽過這句話?」

  梁意捂著嘴巴狠狠的哭著,她不知道、從來不知道顧言會這麼怨恨自己。

  古人不輕易說些什麼,因為一旦說出來,自己的言跟不上行,是可恥的,是丟人的,你現在覺得丟人嘛?你要求我的時候,你自己做到了吧?你在言語上要求我的時候,你付諸過什麼行動?

  梁意被救護車拉走的時候,顧言坐在辦公室無動於衷,秘書辦的人詫異不已,感到驚奇。

  好好的一個人豎著進去,怎就橫著出來了。

  露西跟著救護車去醫院,張晉站在她身側,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

  「我氣的。」他頭疼的揉著太陽穴,

  良久、才微微道;「下次,要氣死人家,記得換個地方。」

  對公司聲譽不好,公關部最近也比較忙。顧言扶額冷笑,她沒想到,梁意的心臟這麼脆弱,自己不過是言行激烈了些,她既然高血壓直接暈倒過去。

  見她一臉無奈的模樣,張晉才微微鬆口氣,能笑出來,證明就沒事兒。

  救護車前腳走,後腳、顧言出門讓鄭武送她去醫院,白慎行給自己派了兩個保鏢的唯一好處就是不用自己開車。

  她到醫院的時候,陳家人悉數到齊,梁意也已經轉醒,見她進來,有氣無力的抬手。

  「嚇著你了吧?我也沒想到,今早忘記吃藥了。」

  梁意一直有高血壓這點,陳家人都知道,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倒也是頗為同情顧言,好好的去公司看女兒,愣是把人家給嚇著了。

  陳興海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不言語。

  顧言將他眸底的表情盡收眼底。

  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的。

  「姐、」陳諾靠過來微微喊了句。

  她側頭;「恩?」

  「沒事兒、我就怕媽突然暈倒,嚇著你,」他澀澀的笑著。

  顧言心底閃過一抹不忍,她必須要承認的事情就是,梁意雖然對不住她,但是陳墨跟陳諾兩人,一開始就是在討好自己。

  很多事情換個角度想,結果會不一樣。

  她剛剛口口聲聲說陳興海也對她進行道德綁架,其實,換個角度來想,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妻子而已。

  也並無不妥,可是梁意,她找不出半分理由為她開脫。

  「言言忙、先回去吧!」梁意怕她在這兒多不自在,便主動讓她離開。

  也不想她在這裡,若是陳家人說了什麼,她真跟自己斷絕了關係。陳墨震驚,以往、自家母親見著顧言的時候恨不得拉著她的手從早說到晚,如今卻讓她走?

  顧言前腳出門,後腳陳墨跟過來,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停步,轉身,平靜道;「有事?」

  「沒,」陳墨知曉他們跟顧言的關係頗為尷尬,不好開口,以往她能沒臉沒皮的蹭上去,是因為顧言心情好,可今日,她似乎情緒不佳,便不敢在茂茂然開口。

  顧言周身的氣場跟白慎行頗為相似。

  兩人都屬於極為冷淡之人,若嚴肅起來,只怕是沒人敢上前一步。

  見她如此說,顧言轉身便走,將電梯按到許攸寧所在的樓層,順便過去看看她。

  許攸寧在手術室有手術,郝雷剛從門診上來,便見顧言在往這邊走。

  「許大夫在手術室,進來坐坐?」郝雷跟許攸寧也算得上是這個辦公室裡面的歡喜冤家,見到顧言的次數多了,也就熟悉了,雖覺得她今日周身散發著寒氣,可也沒覺得什麼。或許打心眼兒里,他覺得她是個好人。

  「許攸寧最近很忙?」顧言拉開許攸寧的位置坐下去。

  郝雷倒了杯水,遞給她;「還行、就是手術比較多。」醫院不忙就證明世界沒有疾病,沒有生老病死了。

  許攸寧從手術室出來,見顧言坐在自己位置上,頗為驚訝,陰陽怪氣道;「今兒吹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過來了?」許攸寧笑著打趣兒道。

  「西北風,」顧言瞟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接著。

  「別瞎說,今兒沒風,」七月份的天,都能將人烤熟了,還有風?

  海風也吹不來個人啊。郝雷在旁應合到。「吃飯沒?」許攸寧脫掉身上的白大褂問到。

  「沒有,」說著憋憋嘴,一副委屈的模樣,許是許久沒見許攸寧了,如今見她只覺得她身上神經病的性子改了不少。

  「走吧!」拿出錢包,拉著顧言下樓。

  見到兩個保鏢的時候她微愣,隨即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兩人在醫院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坐下去。

  點完餐、許攸寧便擔心問到;「沒事兒吧你?」

  白慎行那天的怒氣尤為嚇人,饒是她當了多年醫生、玩兒那麼多年屍體的人,也慎得慌。

  「沒啥事,」事情的起因已經發生了,不可能在重來了。許攸寧明顯不信,若是沒事兒,門外那兩個保鏢是怎麼回事兒?

  她知道在某些事情方面,自己拖了顧言的後退。「你今天怎麼到醫院來了?」許攸寧好奇這個。

  「我把梁意氣的住院了,過來看看。」「噗~,」許攸寧噴水。

  「你說什麼?」她簡直是不敢相信啊!

  一向對梁意忍耐有佳的顧言既然將人氣到醫院裡去了。

  大發啊!這梁意是幹啥天理不容的事兒了,能讓顧言惡語相向將她氣到醫院裡來?「救護車直接在GL將人拉走的,」顧言直接開口。

  這下許攸寧不止是震驚這麼簡單了。

  「你瘋啦?下次想氣死人記得換個地方,」聽她這麼說,顧言詫異的抬起頭,隨即笑的一臉無奈。

  「你笑什麼?」傻了?

  「你跟張晉說了同樣的話,」顧言說到。

  「證明張晉是個可信之人,」她得瑟。

  快餐店的人將食物送上來,兩人吃著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良久、許攸寧才緩緩開口;「老俞……。怎麼樣?」顧言此次來,就是想告訴許攸寧這些,只是她沒問,她便不想開口讓她擔心。

  「沒事。」她言語之中透著肯定,是沒事。

  許攸寧點點頭,在嗓子眼兒玄了幾天的心,終究是落下去了。

  她知道、在老俞跟顧言之間,她有一道牆是翻不過去的,老俞出了事兒只會找顧言,而顧言,不願意將她帶到那種境地去。

  她甚至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去了,就是拖他們的後退,所以,每次,她擔心歸擔心,但從未去尋過他們,而她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只能坐以待斃。

  而前幾日,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不能惹的人又多了個白慎行。

  惹了白慎行,會讓顧言左右為難,她悔不當初,自己若是早就知道這點,便不會有顧言當日那左右為難的模樣。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

  顧言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良久、看著她語氣堅定道;「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對於許攸寧,她向來是採取保護的態度,因為當初許攸寧也這麼保護過自己,如今只不過是換了位置而已。

  她知道她在道歉那日在麥斯的事情,不關她的事。

  她跟白慎行之間矛盾激化,與許攸寧無關。「我總覺得如今的我是在拖你後腿,」許攸寧意志低沉,雙眼泛紅。

  她還記得初次見顧言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滿身鮮血,奄奄一息,自己是廢了多大的力氣將她從鬼門關中拉出來。如今、顧言已經不需要自己了,而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拖累她。

  從始至終她從未想過許攸寧會拖累自己,許攸寧跟俞思齊對她來說,都是另類的存在,無論何時都不可以放棄的人。

  如今她這麼說,既讓她有幾分痛心。

  她伸手撫上她的手背;堅定道;「不管任何人說了什麼,以我為準,除非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別人說的,你自己想的,都不算。」

  對上她堅定的眸子,許攸寧說不震撼是假的。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的友誼可以這麼無可取代。

  顧言會這麼無條件的護著她,她感動不已,又哭又笑的看著顧言,顧言扯過紙巾扔過去;「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許攸寧擦著眼淚,吸著鼻子;「你告訴我,你怎麼把人氣到醫院去了、我也學學。」

  「我這都是跟你學的,你還跟我學?」顧言沒好氣的說到。

  許攸寧一臉不爽的看著她。

  她視線朝外看了一眼,便見鄭武在拿著手機講電話,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見他收了電話,顧言才緩緩的將視線收回來。

  許攸寧接到電話、有急診,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顧言。

  顧言回以微笑;「去吧!天使。」

  許攸寧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便沒什麼事兒,趕忙越過馬路往醫院跑去。

  對於醫生來說,他們的時間就是生命。

  看著許攸寧的背影消失在醫院大門,她才緩緩收回視線,起身。

  回辦公室。

  見她回來,張晉著急的過來詢問。

  「怎麼樣?」

  「還活著,」沒被氣死,他們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好端端的人家怎麼會暈倒?」露西也是急急忙忙的跟著救護車走了,才回來想著問下真相。張晉一聲嘆息,跟著個任性的老闆實在是件頭疼的事情。

  「高血壓犯了,」顧言將手中的包包放到一側,緩緩說到。

  露西不同張晉,張晉要是知道了,頂多是在心裡排腹排腹她,露西要是知道了,絕對跟許攸寧一樣,抱著自己大喊牛逼。

  「你晚上隨我去個地方,」顧言對張晉道。

  他點點頭,露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同情。

  下午六點,顧言跟張晉下樓,帶著兩個保鏢,直接去停車場。

  顧言跟張晉一個車,兩個保鏢開車緊隨其後。

  途中,他問;「要甩了嘛?」

  這兩人成天這麼跟著她,他看了都覺得煩。

  「不用、讓他們跟著就是,」甩了?甩了他們,她跟白慎行之間的關係還有得救?

  白慎行不得掐死自己?今日一整天,白慎行都沒接自己電話,她現在想著,昨晚那通電話估計是他朦朦朧朧之中才接的。

  思及此,不免頭疼。「怎麼了?」張晉見她扶額揉著太陽穴,不免關心道。

  「沒事、想太多了,」她近日來,確實是想太多了,想什麼?

  想著如何緩解跟白慎行之間的關係。

  到老城區,顧言跟張晉一前一後的進了老袁的店子,兩個保鏢看了眼店名,隨即便進去,找了個地方坐下,離她十米遠,但能很好的看見她。

  老袁見顧言進來,本想笑著打招呼,可看見緊隨其後的保鏢,不免蹙眉。「咋回事?」老袁抬頭衝著那兩個保鏢揚了揚下巴,問到。

  顧言坐在前台,看了他一眼,頗為意味深長,接過他倒的水,喝了一口,遞過去。

  「上次的酒不是沒喝完?」

  張晉跟老袁兩人皆挑眉,怎麼今日有一副要買醉的架勢?

  見老袁反身拿酒,他看了眼身後坐在不原處的兩尊大佛,微微淺笑,帶張晉來,是不得已之舉。

  她有要事要解決,可又不能無視白慎行。

  一進來,張晉便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但他好奇的是,為何她會不避開這兩個黑衣人。

  老袁將酒拿出來,她拿著酒去了下面的餐位,倒了兩杯酒,對張晉道;「白慎行的人,我與白慎行在一月前登記結婚了。」

  明明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在他聽來,猶如五雷轟頂,她跟白慎行結婚了?跟那個商場上人人都聞風喪膽的白慎行結婚了?

  到底是為何?

  世人都說白慎行手段狠辣,出手快很準,從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雄韜偉略,在事業上野心勃勃,短短几年之內就將事業版圖拓展到多國,個人身家現在是以兆為單位。

  這樣的一個人,怎能做丈夫?

  「只是告知你一聲,日後在工作上、好安排。」=顧言早就有這個想法,畢竟、她跟白慎行現在已經是同林鳥了,萬事還得謹慎小心。

  張晉在震驚之餘,只得緩緩點頭。

  老袁端了幾個小菜過來,坐在他們這桌,顧言將倒好的酒,推過去。

  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對張晉道;「嘗嘗、老袁手藝還是蠻不錯的,以後來這裡,報我名字免費。」

  老袁在一旁一拍腦門,就差哀嚎了。

  張晉笑的不能自拔。

  三人坐在一起,你來我往、難免會喝些酒,顧言適機的看了眼張晉,他起身。

  「我去上個洗手間,在哪兒?」

  「那邊兒,」老袁指地方。

  「知道俞思齊出事了?」顧言端著酒杯低聲說到。

  「知道,」老袁輕答。

  他早就知道,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顧言會為了老俞只身前往邊境。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會在這個時候道出所有的事情,」老袁對她有所防備,但是事關俞思齊性命,他若是在防備,那就是不顧他的死活了。

  老袁心底眾人思緒萬千,知道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是什麼,但……。他不能。

  「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你也別問,」干他們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壞了規矩,如今顧言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壞了這個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留著你的規矩,等著他死?」顧言聲音微惱,可面上沒有半分情緒。

  老袁佩服她演戲的功底,卻也不得不裝模作樣的陪這她演戲,顧言將手中的杯子放下來,老袁為她續上酒。

  「他都知道,他不說,我又怎會說?」老袁一席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俞思齊身上。

  顧言蹙眉,微惱。

  望著他的眼神都快結成冰,張晉慢悠悠的從洗手間出來,便見顧言寒的快要滴出水的臉色,不免感到奇怪。

  他就上了個廁所的功夫,發生了什麼?

  顧言望著他的眸子就像是利刃,老袁心底發毛,從未見過顧言厲色的模樣,如今第一次見,才知道外面那些傳聞不是白來的了。

  人人都說GL顧總,有猛虎之勢,野狼之心,殘忍無情,巧取豪奪,善打心理戰,如今看來,確實是的。

  她望著自己寒到底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證明。

  顧言從包里拿出毛爺爺,放在桌面兒上,用酒杯壓著。

  「我老袁不是不守信用之人,說終身免費,便不會收你一分錢,」他硬氣。

  顧言冷笑,寒聲道;「我顧言這輩子只吃兩種人的白食,一是朋友,二是家人。」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老袁不拿我當朋友,我自然是不會白吃你的。

  聞此言、老袁握著酒杯的手狠狠顫了一下。

  顧言提包,跨大步離開。

  「勞煩你了,陪我跑一趟,還沒吃上飯,」她收了周身的寒氣,對張晉道。

  張晉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屋裡屋外的情緒反差不是是太大了點兒?「我隨他們走,你自己開車小心,到家了給我電話。」

  「行,」張晉點頭,直接開車離開。

  見她啟動車子,顧言也上車,一路往山水居去。

  這邊、遠在異國的白慎行在聽完保鏢報告她一天的行程之後,不免心寒。

  她今天從山水居出門去公司,開了一上午的會議,期間梁意過來找她,兩人在辦公室聊了一會兒,不久、救護車就到GL來將人帶走,下午、她去醫院看梁意,順帶見了許攸寧,兩人一起吃了飯,隨後許攸寧離開,她回公司,六點跟秘書張晉從公司出來,去了老袁酒屋。

  不到半個小時,她便啟辰回山水居。

  砰~。

  總統套房外面的會議室,許贊跟一干高管在等著自家老闆過來開會,不料裡面傳來一聲巨響,聽起來像是砸東西的聲音,原本輕聲交談的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

  十幾號人,大氣都不敢喘,只想著這位不知因什麼暴怒的老闆,一會兒出來開會的時候、能對他們手下留情。

  白慎行在套房裡,怒氣騰騰的踹翻了一側的茶几,他何曾想過,在他與顧言冷戰之時,她還能去找老袁。

  她到底是將自己至於何地?

  拿著手機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他深知俞思齊跟顧言之間的過往他不能抹滅,但他想讓他的妻子知道,在婚姻面前,她有著怎樣重大的責任。

  她可以不顧生死,留下來的人呢?

  他理解顧言救老俞的心情,但同時也希望顧言能理解他這個做丈夫的心情。

  外間會議室的一干國外高管,沒一個人敢說話,活活將所有目光都放在許贊身上,他冷汗淋漓,這個時候,他也不敢進去。

  深知最近老闆跟太太關係不是很好,無名怒火連著燒了快半個月了,從國內燒到國外也不見好轉,他更是不敢上去觸霉頭。

  以往太太沒回來,老闆雖然怒,但也不會殃及無辜,可見今日,老闆娘到底是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讓一向慣著她的老闆,恨不得能掐死她。

  顧言回到山水居,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張嵐。

  「先生可有打電話回來?」她柔聲問到。

  連著幾日不接她電話,實在是讓她頗為無力,可又不想兩人之間就這麼僵持下去,只得問張嵐。

  「沒有,」張嵐畢恭畢敬道。

  顧言端著杯子的手一頓,見張嵐這般畢恭畢敬,緊了緊手中的杯子。

  她斷然是知道這山水居的人都是白慎行的,這管家也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自然是將白慎行的話語當作是不可違背的命令。

  可今日,她突然格外厭惡這位對白慎行盡忠職守的管家了。

  見顧言端著杯子不言語,將冷冽的眼神悠悠的投到自己身上,張嵐不免覺得一股低氣壓在向自己襲來。

  漢城人人知曉,白先生不可隨意惹惱,山水居人人知曉白先生不可挑釁,如今、在張嵐看來,這山水居只怕又是多了一位不可挑釁之人。

  太太的氣場,冷冽起來,不輸先生。顧言端著水杯,扶著沙發靠背,緩緩的坐下去,抬起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兢兢業業站在自己面前的張嵐,不免嘴角牽起一抹嘲諷。

  「這山水居只怕是人人都知曉我與你們家先生近日來有過爭吵的事情,」她婉轉的話語,一字一句的看著張嵐說出口。

  她一驚,自然是知曉她要說什麼。

  低著頭、不言語。

  「我與你們家先生新婚不過月余、卻起了爭執,這點,我也頗感無力,如今我有意與你們家先生和好,張管家理應是應該站在我這對才對,莫不是,看見主人不和,你很開心?」

  顧言短短一番言語,卻將張嵐嚇得雙腿打顫,她在將帽子亂扣在自己頭上。

  她作為一名私人管家,若是希望主人不和,那絕對是對她職業生涯的一種侮辱。

  見太太坐在沙發上,面目清冷的看著自己,她深呼吸,緩緩開口;「從未想過希望您與先生不和。」

  顧言挑眉,還是不說?答非所問。

  「今日先生可有打電話回來?」顧言再次重申。

  張嵐後背冷汗淋漓,若她實話實說,先生知道了,必定會加則自己,若是不說、看太太今日的架勢,並不一定會放過自己。

  伺候白先生多年,第一次感到了壓力。

  而這股壓力,還是來自他的新婚太太。

  她思忖良久,兩權相害取其輕,最終還是實話實說。

  「有,」張嵐頷首畢恭畢敬道。

  顧言滿意點頭,想必前幾日也有,他只是不願跟自己聯繫而已,思及此,她有一點慶幸又有一點心塞。

  張嵐畢生職業都在給豪門貴族,高官權貴當管家,自然是清楚在這些豪門貴族之中如何求取一個生存之道,白先生向來厚待傭人,如今夫妻之間產生矛盾,今日顧言這麼一問,只怕是兩人許久未聯繫。

  太太說她有意和好,她倒是願意相信的,索性就說出來。

  「早點休息,」手中透明精緻的玻璃杯被她擱在茶几上,緩緩起身,對著張嵐道。

  「廚房熬了燕窩,我端上來給太太?」見她要上樓,張嵐不免著急道。

  聽聞她這番著急忙慌的語氣,她倒是懂了,點頭,淺聲到;「端上來吧!」

  「先生吩咐的?」顧言走了兩步,側身問到。

  「是,」張嵐頷首道。

  聞此言、顧言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心裡雀躍不已,連日來的陰霾在這一刻突然一掃而盡。

  以至於帶走了今日梁意來找自己還有在老袁那裡吃癟的事情。

  上樓,進書房,打開電腦之餘拿著手機給白慎行打電話。這邊,白慎行好不容易壓制住怒氣進會議室開會,偏生幾位高官因懼怕他周身的寒氣,嚇得話語都說不清楚。

  結結巴巴。白慎行將手中的筆往桌子上一扔,冰冷的聲音簡直賽過寒冬臘月的下雪天;「出去、捋順了在進來。」

  許贊在心裡不免為他捏了把汗。

  在這種關頭怎麼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要是你一人有事就算了,若是拉著大家一起受罪,可如何是好。

  白慎行猶如地獄閻王般冷酷無情,坐在首位聽著下屬的報告,好的地方、不見他露出任何讚賞的表情,壞的地方,直接點名主旨,會議進行不到一半,眾人擦汗的頻率都頗高。

  期間、歐洲這邊一個主管,作報告的PPT出了些許問題,白慎行看的心煩氣躁,眉頭緊皺,許贊知道,這是要發火的前兆了。

  整個會議室靜寂無聲,都在等著這位冷麵閻王發火,眾人都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今日這場報告,實屬是出問題太多。

  白慎行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在釋意的震動著,許贊坐在身側,遠遠的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提起來的心瞬間落地。

  救命的來了。

  白慎行冷麵無情的坐在會議室,準備終止今天這場無效率的會議,不料顧言電話進來。

  讓他不得有半分動作。

  許贊在身後望著,手機在桌子上瘋狂的震動,老闆只是看著,並沒有接起來的意思,直到手機停止振動,他好像看到了天使飛走了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今天在場的人,只怕是沒救了。

  一聲響動,手機簡訊進來,白慎行看著亮在屏幕上的簡訊,瞳孔猛縮,有些不可抑制的激動,雙手緩緩握成拳,在鬆開。

  顧言拿著手機直到裡面傳來暫時無人接聽的聲音,她才緩緩放下來,想著他可能是沒聽見,那就、發條簡訊吧!

  她不知道,這條簡訊,救了一屋子人。

  白慎行在看到這條簡訊之後,沒有終止會議,直接繼續,對於犯錯的高官批評到位,其他人照常繼續。

  許贊緩緩鬆了口氣,若是今天這場會議就此終止,只怕有的是人要捲鋪蓋走人了。因為下屬辦事不利會議開到一半開不下去的事情,在麥斯還從未有過,今日差點創記錄了。多虧了老闆娘的那條簡訊,簡直就是救世主,在造之恩啊!

  距離家宴時間越近,山水居的人越忙碌,清晨,顧言下樓,只見他們里里外外的收拾著。

  顧言直接進餐室,吃早餐,一陣風吹過來,突聞清香。

  「梔子花還有?」七月梔子花不是應該謝了?

  「後院陰涼地方還有兩顆正在盛開,」張嵐緩緩道。

  當初中梔子花樹的時候,白先生特意交代,花開一季,但這山水居的梔子花花期要讓他長久一些,園林師當時介意選一處日照時間短的陰涼之地在種上兩顆,便能延長花期。

  白慎行應允,如今一陣清風過來,能聞到花香的應該是後院那兩顆了。

  側院的梔子花都枯萎了。

  顧言點點頭,這山水居想必是花費了白慎行大量的心血。

  吃完早餐,她前往公司,剛到公司樓下,便見陳興海站在門口,想必,是來等自己的。

  她直接在門口下車,見他朝自己望過來微微點頭。

  「您找我?」顧言輕聲道。

  「說兩句話就走,」對於顧言這個時候來,他頗為驚訝。

  「上來說,」顧言先一步進了電梯,她當然知道陳興海來找自己到底所謂何意,除了梁意,還有誰。

  有時候她在想,像梁意那樣涼薄之人,怎會遇到像陳興海這樣重情重義、處處為她著想之人。

  顧言見茶水遞到他面前,陳興海看著她良久,見她面上毫無波瀾,不免有些看不透這個年少的女孩子。

  「有些話、我直說,」陳興海覺得,顧言這樣的人,在商場人跟人拐彎抹角的次數多了,若是平時交談還這樣的話不好。

  「您說,」她謙虛道。

  「你母親的事情我猜的八九不離十,顧言、為人子女,你不能孝敬她,但我希望,你也別傷害。」

  對於顧言、他看的比梁意透徹,梁意作為她的母親,只生不養,如今對她過分關心,過多要求,他早就勸說過,可成果微小。

  顧言在國外多年流離失所,早就造就了一副冷淡的性子,如今梁意想讓她熱切,還理直氣壯,她怎能答應?

  且不說顧言如今身處高位,沒時間沒精力,再說自己的妻子到底有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陳叔、為人母親只生不養,我希望她對我、別有過多要求,」顧言將這句話原模原樣的送還給他。

  陳興海是個通透之人,但通透歸通透,他也沒有任何資格在自己面前說這番話。

  「你母親從未想過傷害過你,」陳興海早就知道顧言行情涼薄,可如今聽這句話,還是微微不適。

  「這個世界上未傷害過我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每一個人我都要像對待親媽一樣對待他們?」陳興海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頂回去,但絕對不會在多說一句。

  「所以、你就是用這種語氣,將你母親氣進醫院的?」陳興海不免詫異,如果昨天梁意跟顧言的交談是這樣的話,那麼、她是該有多殘忍,對自己親生母親都能說這句話。

  「差不多,」她好整以暇的點頭。

  「你要知道,沒有你媽媽、就沒有你,顧言,你經歷那麼多,怎就不知道感恩?」陳興海簡直不敢相信,顧言會對著自己親生母親這麼咄咄逼人。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有梁意這樣一個母親,陳院長,不要用長輩的姿態來指責我,你的一雙兒女搶走了我的母愛,如今你這個為人丈夫的,到一個晚輩面前來大聲指責,說我不懂感恩,你應該慶幸的事情是、我不是潑婦。不然我一定會鬧的你家宅不靈。」

  對於陳興海,他是最無權的一個人,若是好聲交談,她倒也就算了,說她不懂感恩?

  你有什麼資格?

  陳興海活了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年少的女孩子這麼咄咄逼人的對待,看著面前一愣冷酷無情的顧言,他突然格外懷念那個帶著陳墨到處去瘋去惹禍的顧言,那個顧言,心性單純,如今的顧言、猶如黑魔王,周身散發著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的氣息。

  她竟然會說出鬧的他家宅不靈這種話,陳興海認為,顧言多年國外吃苦受難,商場沉浮,理應是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最為珍貴,可如今、他好像是看錯了,顧言,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

  「我以為你多年國外流離失所,商海沉浮,知道什麼最為珍貴。」

  「我多年流離失所,顛沛流離,自然是知道什麼最為珍貴,從我回國至今,您的夫人、一直對我進行道德綁架,我在國外多年,她從未尋過我,如今我一朝回來,要求我回歸家庭,對她感恩戴德,陳院長,我是傻子嘛?還是說、您覺得經歷了那麼多的我,分不清到底誰好誰不好?」

  她拒絕,梁意就開始作她,說她不忠不孝,不知感恩圖報,沒有良心,這些以前、她都能忍。

  可是現在、她忍不了。

  她有家庭之後,也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愛,梁意的那份愛,不過就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自己生下來的女兒對別人好,所以想悉數攬到自己懷裡,怎麼可能?還以為她是五歲?「您不得不承認的事情是,梁意在我身上的感情,更多的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女兒到頭來去孝順別人,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這些話,顧言不敢對梁意講,因為剖析一個人的內心是很殘忍的事情,特別是當著對方的面,這些她經歷過的事情,如今不想讓她在經歷。可面對陳興海,她能說,為何?因為陳興海是她的枕邊人,會將自己的意思傳達過去。

  面對顧言言辭激烈殘忍現實的話語,他無話反駁,她說的是對的,梁意對顧言的愛,多半來自不甘心。

  特別是顧言現在這麼優秀、她更加不甘心。

  任何母親都會有這種心理,梁意也不例外。「作為子女,你的婚姻,應當是提前跟她知會一聲的,」陳興海低聲道。

  顧言的一番話語,將他想說的話全都擋在了嗓子眼兒上。

  「我在結婚後的十幾天,才告訴我父親的,您覺得對於梁意,我是應該在前,還是在後?」

  顧輕舟多年來一直是我父親,對於他,我都是先斬後奏,你梁意,憑什麼要求我事先告知的?你有什麼資格?

  陳興海想,梁意的想法跟感覺,顧言其實早就看透了,只是一直不明說而已,那麼現在、又是什麼讓她這麼言辭激烈的說出這些傷人的話語?難道是因為梁意做的太過分了?

  他起身,覺得今天來這裡,就是一個錯誤之舉。

  見他要走,顧言也不起身相送,只是靜靜的望著他略帶疲憊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裡面。

  這世上多的是人欠不過,你好心待他們的時候,他們得寸進尺,你惡語相待的時候,說你不知感恩。

  你將血淋淋的現實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你,好像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惡人。

  趙陽站在門口,見裡面的客人出來,站了幾分鐘,才緩緩抬手敲門。

  「進,」裡面傳來清脆隱忍的聲音。

  「白氏集團那邊的案子,白董很滿意,」趙陽將手中的文件夾遞過去,說到。

  「主要還是你做得好,」顧言從來不吝嗇誇獎自己的下屬。

  「您給的平台好,」對於這點,他心知肚明,如果他還在s市,經營著自己的公司,那麼他接觸的永遠都是一些小案子,像白氏集團這樣的案子,他只能遠觀。

  他格外感謝顧言給了他這麼優秀的一個平台,所以在對待工作方面,儘量讓她少操點心。

  顧言疲憊的揉著眉心,單手翻著眉心。

  「沒事兒吧?」見她疲憊不堪的模樣趙陽不免擔心道。

  她搖頭,表示沒事。

  「你先出去吧!」顧言輕聲道。

  趙陽原本還有話要說,見她是在是疲憊,直接出去,帶上門進了秘書辦,敲了下張晉的桌子。

  張晉抬頭,見他朝外走去,便跟上腳步。

  「怎麼?」

  「老大好像不是很舒服,」趙陽眼裡滿是擔心。

  張晉看了辦公室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進了顧言辦公室。

  對於她近日來狀態不佳的事情他跟露西兩人早已察覺道,只是她不開口,他們不好說。

  如今趙陽都發覺了,只怕不是那麼容易了。

  她進去,果真見顧言捂著肚子靠在沙發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你怎麼樣?」張晉緊張不已。

  顧言蹙眉,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深知自己這是什麼毛病,便不想開口說話。

  「讓許攸寧過來,」陳興海前腳走,她若是後腳去醫院,豈不是會被人說成是遭報應?

  昨日她把梁意氣到醫院離了,今日梁意老公來把自己氣到醫院裡了?

  要真是被人這麼說,她這一世英名可就這麼毀了。見她這麼說、張晉只好給許攸寧打電話。

  許攸寧剛拿著早餐道辦公室,屁股還沒坐下,便接到張晉的電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

  「火燒屁股了啊!」辦公室的同事見她剛來就狂奔出去,不免在身後喊到。

  這何止是火燒屁股這麼簡單。

  顧言身體是大事。

  等她開車狂奔到GL的時候,顧言已經臉色發白了。

  「怎麼回事?」張晉跟露西緊張的不得了,露西迎著許攸寧進辦公室,生怕驚擾了門外那兩樁大佛。

  許攸寧進來見她這模樣,瞬間瞭然;「你吃啥了?」

  「昨晚喝了點酒,」顧言輕聲道。

  「痛死你老子都不帶管你的,」她氣結,本就腸胃不好,還喝酒、不想活命了?

  「喝酒之後或之前吃飯沒?」許攸寧用非常專業的語氣問顧言。

  「喝酒之前沒,喝酒之後、看樣子估計也沒,」不等顧言回答,張晉直接開口。

  許攸寧一個眼神掃過去,惡狠狠的瞪著他。

  張晉莫名心虛。

  這個~好像不關他的事。

  許攸寧氣不過,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帶了藥,直接扔她身上,「急性胃炎,吃藥。」

  露西端了水過來送服,才算好點,許攸寧氣呼呼的將她一頓數落,奈何顧言也確實是疼痛來的快,痛去如抽絲,整個人渾身無力,也只能任她埋頭數落。

  見數落了半天她也不帶吭聲的,饒是她再多氣,也撒不出來了。

  張晉跟露西兩人只覺得邊兒上坐了一唐僧,活活的念叨了好幾個小時的經。

  最後還是一通電話將人喊走的,見許攸寧走,她耳根子終於清淨。

  「別上班了,回家洗洗睡去吧!就你這德行,躺這兒還得人家伺候你。」

  許攸寧話語雖難聽,但張晉跟露西兩人都頗為贊同,她躺這兒,確實是還得來個人看著,浪費他們的工作時間。

  於是兩人一對視,張晉開口;「送你回去?」

  星期五上午十點,白太太出門之後不到兩個小時被秘書攙扶著送回了山水居,期間、在臥室臥床不起。

  山水居一干人等見此,個個心驚膽戰,這若是讓先生知道了,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周五上午十一點,張嵐在婚房門口逗留良久,推門進去,見太太躺在床上休息。

  「太太,」輕喊道。

  顧言本就是閉目養神,緩緩睜眼,見是張嵐,輕聲道;「何事?」

  「您是身體不舒服?」

  「無礙、看過醫生了,休息下就好,」她帶病回來已然是不好的事情,若是說出來讓他們擔心,自己實在是過意不去。張嵐面露難色,先生出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夫人,如今她帶病回來,確實是嚇得她差點兒丟了魂。

  若先生責備起來,她該如何解釋?

  從房間退出來,她思忖良久,給白先生打電話。

  歐洲某五星級酒店,當許贊在會議室外面接了老闆電話,聽張嵐說太太病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收了電話進會議室,在他耳邊輕聲將張嵐說的話傳達給他。

  白慎行蹙眉。

  「休息十分鐘,」起身接過許贊手中的手機,邁大步出去,步伐之中透露著緊張。

  「怎麼回事?」語氣之中滿是責備,張嵐不免心慌。

  「早上出門還挺好,過了兩個小時,秘書送回來,說是腸胃炎看過醫生了,要休息。」張嵐將張晉透露給她的消息在傳達給白慎行。

  明明是簡單的交流,她能感覺到自己手心上全是汗。

  「好生照顧著,」嚴厲的嗓音從電話那側傳過來,讓張嵐不敢懈怠一分。許贊見他面色清寒的從外面進來,便知道,太太在國內的情況應該不是很好。

  捧在手掌心的人兒,在自己出差這幾天病了,他怎能不心疼,雖說兩人是在冷戰期間,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白慎行這輩子算是載在顧言手上了。

  顧言想,要是白慎行知道自己是因為喝了酒才腸胃炎的,只怕是又沒什麼好日子過,思及此,她只覺得頭越發的疼起來。

  翻身靠在床頭,閉眼思索著。

  連日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應接不暇,俞思齊的事情只怕是最頭疼的,老袁又緘口不言,她實屬無奈,如今跟白慎行的婚姻又處在這種尷尬的地方,進退維谷,她自然是有法子讓老袁開口,開要是讓白慎行知道她去尋老袁尋的過於密切,只怕是兩人之間的矛盾增長的更厲害。

  利弊權衡之下,她不知該如何做出選擇,老俞如今身在首都,安全自然是有把握。

  可後面的事情若是沒解決,只怕這種情況會時常發生。

  七月,她需要去趟首都,在解決老袁的問題,公司的事情暫且只能放在一邊。

  這日晚,顧言胃裡難受拒絕了張嵐端上來的晚餐。

  張嵐見她實在是難受,便不好在強求她。

  第二日清晨,因記得今天是家宴的日子,她老早便起來。

  下樓期間手機響起,她接起,許攸寧疲憊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我手術剛下來,就不去了,急需充電。」

  「那你休息,日後我在帶你來,」見她疲憊不堪,顧言便輕輕道。

  「太太,」張嵐沒想到她會起這麼早,見她臉色不太好,便有些微微發難。

  這若是先生回來見她這般憔悴,只怕又得心疼死了。

  「早。」顧言輕聲打招呼。

  「太太早。」

  實在不是她願意起早,是她昨晚一想到今天,翻來覆去睡不著,若今天白慎行不回來,她怎麼辦?

  對兩家家長,她該如何相處?

  若是他們問起來白慎行去哪裡了,她該怎麼說?

  如實說?還是隱瞞?

  因早餐時間還早,她緩緩漫步到山水居後院,這是她多久以來,第一次道山水居後院,山水居的後院很大,左邊游泳池,右邊草坪,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她看到這個後院,只覺得滿滿的都是毛爺爺。在泳池邊坐了良久,直到張嵐來喊,她才起身去餐室吃飯。

  餐室桌上換上了乾淨的桌布,擺上了好看的繡球花,平日白慎行也頗為講究,但他的講究,跟這種有著濃烈儀式感的講究不同,今日的山水居,顧言只覺得上上下下都透露著王室的氣息。

  一場家宴而已,大費周章,這番話,她在心裡排腹。

  若是白慎行聽見了,只怕又會黯然傷神了。

  他如此大費周章的安排此次家宴,就想讓所有人都看見,顧言、嫁給了一個怎樣的男人,一個怎樣的家庭。

  端起面前的清粥,淺淺喝了兩口,便聽見門口響起了騎車引擎聲。

  張嵐也是一愣,沒想到會來這麼早,顧言放下手中的碗筷,迎出去,便見陳涵跟白朗兩人提前過來了。

  見只有顧言一人迎出來,不覺蹙眉道;「就言言一個人?慎行呢?」

  「出差去了,」顧言迎下來,結果她手中提的東西,遞給一側的傭人,帶著陳涵進去。

  「怎麼還沒回來?就不怕我把他媳婦兒拐跑了?」陳涵笑著揶揄道,可揶揄歸揶揄,這要是一會兒白鷺跟顧輕舟過來沒見到自家兒子在,只怕是面上過不去。

  家宴家宴,定然是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家宴,自家兒子不在,只有兒媳婦兒,讓顧輕舟看了怎麼說話?「盡瞎說,」白朗在一側一面輕嗔。

  「你兒子不好還不讓人說了?」陳涵見白朗回自己,就來氣。

  前兩日就說了要問問白慎行了,非得等到今日家宴,若真是兩個孩子吵架了,到時候顧輕舟跟白鷺過來沒見到慎行人,指不定心理有多大意見呢!白朗又怎麼會不知陳涵什麼想法,感嘆女人第六感的同時,也知道晚了。

  「今日慎行要是不回來,往後言言就跟我回白家,讓他獨守空房去,」陳涵一邊說著,一邊惱怒的看著白朗。

  顧言站在一側,頗為好笑,白朗跟陳涵的相處模式,確實是很溫馨。

  何止是他們擔心白慎行不回來,連著她自己也擔心。

  若是白慎行不回來,只怕她沒這個能耐撐起這場家宴。

  畢竟,她從未經歷過。

  院子裡響起聲響,陳涵跟白朗對視一眼,心底一寒,不會是白鷺這麼早過來了吧!

  陳涵握著顧言的手不免緊了一分,顧言微微詫異,他們在緊張什麼?

  白慎行進屋子,見一屋子的人都格外緊張的望著他,不免皺眉。

  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許贊,「都杵客廳里幹嘛?」

  他也是一早的飛機趕早回來的,算起來的時間剛剛好,哪兒想著,有人比他還積極。

  陳涵一見進來的是白慎行,瞬間鬆了口氣。

  「你還知道回來?」陳涵鬆開顧言的手,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

  「還怕我不回來?」白慎行好笑道,將眼光投向站在一側的顧言,見她緊張的望著自己,不免心底一聲哀嘆。

  日日夜夜想著她怎麼不好,心裡生著氣,幾日沒見,昨日又聽說她病了,連夜趕回來,見她臉色不好,所有的鬱悶都變成了心疼了。

  「是啊!你媽還說,你要不回來、把你媳婦兒拐跑了她。」白朗在一側笑著揶揄道。

  陳涵瞟了他一眼。

  白慎行輕聲失笑;「外人挖我牆角就算了,親媽怎麼也加入這個行列了?」

  「你陪媽轉轉,我上樓洗個澡,」白慎行走到顧言身旁,摟著她的肩膀,輕拍兩下柔聲道。

  「我們讓張嵐帶著,言言一早就擔心你回不來,」陳涵輕嗔的看著自家兒子,身為一個丈夫,新婚月余不過就去出差,而且一出去就是好幾天,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個兒媳婦兒。

  白慎行哪會不知道自家母親的意思,準備牽起她的手上樓,可見她手背泛紅,抬起頭審視的看了他一眼,摟著肩膀便上去了。

  一進房間,便鬆開顧言,準備進衣帽間拿衣服進浴室。

  顧言反手鎖上門。

  邁步過去、擋在衣帽間門口攔在他身前。

  「我跟你發信息你可看見了?」她輕聲質問。

  「看見了,」白慎行低頭看她,這才幾日不見,又黃又瘦的,張嵐他們到底是幹嘛的。

  「為何不回我?」顧言氣呼呼問到。

  本想著回來跟他好好說的,可見他回來,便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擔憂的一晚上沒睡,今晨見到陳涵他們的時候,還在擔心他會不會回來,如今回來了,只覺得委屈。

  見她掘強的紅了眼眶,白慎行這喬,是在也拿不住了。

  俯身將她抱在懷裡。多日不見,氣惱她的行為,可今日見了、見她面黃寡瘦的,所有的惱火都變成了心疼。

  就不該跟她置氣,不該跟她拿喬,他傻啊!跟個孩子置什麼氣,到時候她難受,心疼的不還是自己?

  原本是想給她點教訓,讓她長長記性,只怕她這幾日長的記性,還不如自己心疼的呢!

  任他鐵石心腸,顧言在他面前紅了眼眶的這一刻,瞬間土崩瓦解。

  「我的錯我的錯,」白慎行此刻只想好好哄著她,剛剛在樓下,若不是礙於父母在場,只怕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撲上去了。

  他在臨水灣連日來的努力,都不及她昨天生次病的。

  見他這般說,顧言終是忍不住,覺得委屈不已,放聲大哭。

  她這一哭,哭的白慎行心肝脾肺腎都疼了,他想,他是瘋了,才會跟顧言拿喬。

  苦苦折磨自己多日,內心雲朝翻湧多時,到頭來,心疼的還是他。

  低頭、附上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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