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三人都保持著沉默。

  李育不再開口，曹志剛在琢磨著始皇陵的事情，而江川則似乎是沉浸在李育剛剛的說法之中，眼神顯得有些迷茫。

  他覺得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情，但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忘記了什麼。

  似乎更重要的事情就在腦海之中瘋狂打轉，但是自己就偏生找不到頭緒。

  就好像……大腦之中有一片迷霧。

  李育看著江川有些困惑的目光，在沉默許久之後打斷了他的想法：「不用想太多。」

  隨即，李育立即拋出了新的問題，看樣子是不想讓江川去鑽那個牛角尖：

  「現在你能調用精神海夾縫裡的精神力了？」

  聽到這個問題，江川回過神來，然後立即閉上眼睛，調動精神力。

  只是簡單的調度而已，便是一大股精神力從精神海深處噴發出來。有如瑰麗的巨大肥皂泡一般，從江川身上迅速膨脹，甚至讓江川有些難以把控，險些衝破了天花板。

  要知道，江川原本的精神力總量就是相當可觀的。當時林夢如把作戰服給江川的原因，就是因為江川的精神力總量遠超同期，而即便如此，江川現在的精神力總量竟然是又更進一步！

  很快，江川興奮的睜開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能夠使用了！」

  「雖然精神海夾縫還在，但是已經可以調用一部分精神力……」

  「很強！」

  江川自己都有些驚嘆。

  即便只是很小一點的破口，但也已經是近乎十倍的提升！

  李育自然也感知到了這種變化，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看來之前推斷的沒錯。」

  「伴隨著你實力的提升，這精神海夾縫的高牆，早晚有一日是要崩塌的。」

  「到時候，或許也就能夠知道，未來你面對著的危機，到底是什麼了。」

  「但現在思考那些還太早。」

  「預言裡人類文明崩潰的災難，還有三年時間。」

  「無論未來你到底要面對什麼，想必也在三年之後了。」

  李育的話，讓江川腦海里剛剛的複雜混亂平息了許多。

  而李育的話還沒停下。

  「在你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我們……」他說著，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曹志剛：「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哪怕是天塌了，也是我們這些人先頂著。你或許還不知道，別說是我們，就連那個盧斌……」

  「他也已經把寶押在了你身上。」

  江川看著李育平靜的眼神，聽著他平靜無比的說著這些話，心中當然很是感激。

  「感謝李哥。」

  「我會努力的。」

  李育笑了笑：「好。」

  「你先休息吧。」

  「既然已經醒了，今天下午會審判盧斌，你也要去。」

  江川一愣，有些不解：「我去幹嘛？」

  李育說道：「是周先生的意思。」

  ……

  李育和曹志剛走後，鐘花花立即進了病房。

  「江川！」

  看到江川坐在床上，她嘴角難以控制的勾起了一絲笑容。

  江川點了點頭：「你沒事吧？」

  鐘花花說道：「我沒事……我們……」

  田甜的聲音緊隨其後就傳了過來：「見到我的時候怎麼沒這麼開心啊？」

  江川看向門口，發現來的人不只是鐘花花。

  【青市精英群】的所有人都來了，不大的病房裡瞬間站滿了人。

  鐘花花一愣，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我們都來看你了……」

  田甜大喇喇的坐在了江川的病床上，把帶過來的果籃往江川懷裡一塞，然後又從果籃里拿出來了一隻蘋果，擦了擦就開始啃。

  唐宋明看到江川，嘩啦一聲打開扇子：「江兄登天屠龍，真是威風至極。」

  「不知江兄何時修行至如此？莫不是在背後偷偷練習？」

  梁城拍了一下唐宋明的肩膀：「說起來你們仨當時偷偷去地鐵站……是怎麼回事？」

  艾哲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是啊！為啥不叫我倆！」

  當時梁城和艾哲被安排疏散，唐宋明宋曦鐘花花還有曹志強一起去了廢棄地鐵站，這時候終於想了起來，開始翻了舊帳了。

  唐宋明支支吾吾的解釋著，林辭站在江川床前，開口說道：「差距真是越來越大了。之前，第一階段的跑步你還是倒數呢。」

  「一開始還想追趕追趕，現在看來是追也沒法追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能變強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出乎意料。」

  「江川，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水準？」

  「已經是甲上了？」

  陳明也點頭，提起了興趣：「我看過那個視頻了，你可以說是碾壓那條龍了。」

  「真強的離譜吧？」

  江川雖然從李育口中聽到了自己屠龍的事情，也知道是自己外掛上線把龍給屠了，但是他自己本身是完全不知道過程的。此時看到大夥的表情，明白那可能是相當誇張的畫面，但是他自己確實是沒什麼實感。

  他謙虛道：「一般般，一般般。」

  「……」

  「那種狀態不是每次都行的，而且目前來看……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田甜聽到江川的話，突然間想起來了什麼，立即說道：

  「對了，川哥。」

  「你匕首呢？以後用不著了吧？」

  她仍然對於江川的匕首念念不忘，此時眼睛裡都閃爍著光。

  江川攤手：「丟了。」

  田甜聽聞愣了一下，有些可惜，又有些無奈。

  她奮力啃了一口蘋果，說道：「行行行。」

  宋曦問向田甜：「好吃嗎？」

  田甜又從給江川拿來的果籃里掏出來了一隻蘋果：「你吃。」

  宋曦感激道：「謝謝你！」

  當宋曦開始啃蘋果的時候，李依則是問向江川道：「你身體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異常的？」

  「結界裡的時候……」

  李依一開口，其他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

  只有田甜和宋曦倆人啃蘋果的吭哧吭哧的聲音，但宋曦是真的在吃，田甜的眼神卻是飄來飄去，她看了看說話的李依，又看了看沉默的鐘花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江川回應道：「結界裡我後面和曹老師匯合了，遇到了些麻煩，但最後都解決了，沒什麼事。」

  「現在狀態還挺好的。」

  李依哦了一聲，隨即又開口說道：「當時我應該堅持和你一起的。」

  田甜看向了鐘花花，覺得這個時候鐘花花應該說些什麼。

  鐘花花看了看江川，又看了看李依，最終是沒有開口。

  江川則是說道：「會有危險的。」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突然間鄭重了起來：「大夥，下一次如果又是我發生什麼危險……你們還是不要來了。」

  「我身上……有問題。」

  聽到這樣的話，大家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有些詫異的看著江川。

  在他做的那第一個夢裡，鐘花花是死掉了的。

  那個似乎在發呆一樣的眼神，似乎就還在自己眼前。

  即便是自己在夢裡開了掛，鐘花花也一樣無法挽救的死在了自己面前，甚至可以說是死在了自己手裡。想來在那條時間線上的自己，會很後悔同意了鐘花花加入到青山事件預備小隊裡吧？

  只是，當時被李裹兒影響到的鐘花花，想必是無論如何也會加入到預備小隊之中的……

  還好自己把她救了下來，不然現在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就已經和未來自己的那種空洞的眼神有三分相似了？

  不過，雖然現在鐘花花救了下來，還好好的活著……可未來呢？其他人呢？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夢裡就夠了。

  江川可不想讓那樣的夢成真。

  然而就在空氣沉重起來的時候，田甜突然開了口：

  「行啊，實力強了，開始搞分割了？」

  「以後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要說——」

  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別跟我聯繫了，我怕李育誤會？」

  江川一愣：「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另外你怎麼連李育都認識了？

  還不等江川再說什麼，艾哲也說道：「川哥，要不是鐘花花爆發精神力救你，現在我們就是應該在你的靈堂上給你上香了。」

  江川又是一愣，隨即看向了鐘花花。

  鐘花花低頭沒有說話。

  在艾哲說這話之前，江川是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的。

  江川不知道的是，當時未來江川降臨，其實是很意外於鐘花花還活著的。

  而正是這些一點點的偏差，正是這些細微的改變……才促成了這條在那中年江川口中所說的「新路」。

  此時宋曦吃完了蘋果，她看著果籃說道：「你們在結界裡吃的那個是什麼肉？我也想吃。」

  ……

  和青市精英群員的聊天沒有持續太久，他們還要去趕飛機。

  他們離開之後，江川看了看手機上多個視角的「屠龍事件」。

  雖然大多都看不太清，但從多個視角上，還是能夠拼湊出當時的畫面。

  就在讀陷入到了思考之中，到底是什麼促成了自己改變了原本的青山唐墓事件的結局？

  差距在於……在夢境裡的自己，沒有躲開那些光梭？

  「那時候，我沒有開啟心流二狀態？」

  「而心流二狀態是在護送任務之後……也就是觸碰到棋盤之後領悟到的。」

  「那麼那時候我沒有參與護送任務？還是說參加了護送任務卻沒有觸碰到棋盤？」

  「……」

  這個問題，在做下一個夢之前，無法得到準確答案。

  但唯獨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我做的那個夢，是屬於那個中年版本的我……」

  「那麼至少在青山唐墓事件的時間節點上，我是比『我』要強的。」

  「這就是那個未來我做這些事情的目標？」

  「從結果上來看，救下來了鐘花花，也在某種程度上救下來了我自己。」

  「這……是改變因果的意義嗎？」

  江川繼續回憶著夢裡發生的事情，回憶著夢裡那次殺死李裹兒的「降臨」事件。

  「從夢境裡的降臨事件來看……並沒有使用時間或者是空間能力。」

  「都是一些精神力方面的高層次的使用方式。」

  「那就說明……他能使用的能力，是否與我能夠使用的能力有關？如果說本體沒有領悟到的能力，那麼未來我降臨後，也不會使用？」

  「之前李哥說過，『降臨』是有限制的。」

  「這是否就是降臨的限制之一？」

  想到這裡，江川又將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兩次降臨事件聯合在一起思考。

  第一次在燕山結界裡發生的降臨事件，江川是完全沒有印象的。而第二次登天屠龍，卻是通過手機看了個大概。

  不過具體發生什麼不重要，但是在降臨結束之後，江川是明顯感受到了好處的。

  「第一次降臨之後，我就察覺到了精神海之中的桎梏鬆動。」

  「而第二次降臨之後，不單單是第一次做了夢，而且還能調度精神海夾縫之中的部分精神力……」

  「好處是不少，就是不知道未來還有幾次機會……」

  「可惜，這外掛怕是用一次少一次了。」

  江川有些唏噓。

  但同時他也明白，至少這一次不是最後一次。

  既然還能用，那就說明自己眼下是不用擔心有性命之憂了。

  隨即江川也定下了目標。

  趁著有保障，自己這段時間就踏實下來好好修煉……

  在外掛到期之前，好好把自己的實力提升提升。

  ……

  下午。

  江川跟著李育和宋宸兩人一起走進了電梯，準備參與這次會議。

  宋宸開口說道：「這次參加會議的是總部各個部門的頭目。」

  「有些你見過，比如說技術組王學軍、工匠組林夢如，我……」

  「但是其他人你應該不認識。」

  「不過也不用認識，後勤保障和財務的人，在這會上和你一樣，都是旁聽。」

  「如果不是決策層被清洗了個七七八八，這次會議連我也是旁聽。」

  說著，宋宸可惜的搖了搖頭：「其實還不如旁聽了。」

  江川嗯了一聲，由衷說道：「旁聽最好了。」

  「我就喜歡旁聽。」

  開會和聽課，江川覺得有那麼一些異曲同工之妙。

  只要不需要發言，那麼不論是開會還是聽課，都可以睡覺。身為擁有青市一中覺皇之名的男人……開會這種事情，當然是要用來睡覺的。

  會議室很大。

  江川大略看了一眼，足足坐了近六十個人。

  坐在會議室長桌盡頭的，正是那名周先生。江川和他在燕山隔著結界有過一面之緣。

  工匠組林夢如看到江川進來，向他揮了揮手。

  技術組王學軍也看到了江川，微微頷首致意。

  還有許多江川不認識的面孔，都在和自己打招呼……

  本來還想當個小透明，好好睡上它個下午覺，但是現在看來可能計劃有變。

  而江川掃了一眼，看來看去，卻是皺了皺眉頭，在入座之前低聲問向走在前面的李育：

  「李哥……那個馮老師呢？」

  「我記得叫……馮曉波？」

  「培訓計劃組的，他沒來嗎？」

  李育看了一眼江川：「他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