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時間仿佛停止。
張宇天嘴角慢慢翹起，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三長老真會開玩笑。」
「別忘了，你發過誓言，我死，你也活不了。」
「莫非，你已經偉大到要放棄自己，成全主體的地步？」
三長老道：「如果是這樣，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會只有我一人，而是全部毒宗弟子了。」
張宇天皺眉道：「所以，你是真的不想捨棄這段人生經歷，是嗎？」
三長老道：「確切來說，現在我已經和這具身體不分彼此，我就是我，不再是任何人的一部分。」
「換成你，你願意毫無意義的死去麼？」
張宇天搖搖頭：「我又不是傻逼，幹嘛要死？」
三長老道：「我也一樣，我想活下去。」
「但面對主體，我沒有必勝的把握，還請界哥助我。」
張宇天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完整的功法。」
三長老笑道：「還是界哥聰明。」
「我現在已經達到分神修為，感覺功法已經到了瓶頸，我猜，應該還是有二層對嗎？」
張宇天招招手：「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功法的事情好說，先坐下喝三大杯再說。」
瑪德，這三長老，剛才差點嚇死自己了。
不罰他三杯酒，實在說不過去。
張宇天心中暗暗冷笑。
其實，他撒謊了。
靈魂誓言，就像一種天道詛咒。
不分主體分神，只要銘刻進靈魂之中，就無法擺脫。
哪怕三長老回到主體，這約束依然存在。
他不擔心三長老，擔心的是毒皇等人。
那些人，才是真的說翻臉就翻臉。
要是他們知道張宇天並非滅界大魔王，張宇天的下場，簡直難以想像。
將吞噬神功第二層傾囊相授後，三長老感激不已。
修煉到他這個層次，自然能分辨出此功法的真偽。
只要基礎打得嚴實，這點後遺症根本不算什麼。
至少，他現在這副身軀，乃是奪取的斬龍鎮村民。
一生記憶甚少，而且沒有經歷過多少波折，非常單純。
再加上天道祝福時賜福，可以說，前面吸取諸多靈魂造成的負面影響，完全被天道祝福給消除了。
現在的三長老，就是一名真真正正的69級地球修士。
從神魂到身體，完全沒有瑕疵。
雖然仙靈界的身體更強，但現在的身體潛力卻更大。
魔皇張志偉也笑著走了過來。
他身邊還跟著大長老和四長老。
毒皇已經突破分神修為，72級。
大長老68級，比三長老低一級。
四長老則是65級。
三人的修為都比張宇天高很多。
就算他們收斂氣息，那可怕的強者威壓，依然令人窒息。
不過，張宇天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大哥，我也來敬你一杯。」
毒皇瞥一眼三長老：「老三，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一個人偷偷來，也不叫我們一聲。」
三長老只是訕笑：「都是一家人，早點晚點都一樣。」
毒皇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行禮。
「大哥在上，請受志偉一拜。」
他自稱志偉？
張宇天心中一動，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客氣了，一家人何必見外。」
大長老和四長老幾乎和毒皇同步，都是一起行禮，給足了張宇天情緒價值。
三長老似乎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誰也摸不清毒皇的心思。
這個人為了利益，毫無底線。
誰也無法預測他的行動。
以三長老對這個老大的了解，他多半也是看出了張宇天的身份的。
此刻，面臨兩個選擇。
是立即翻臉，抓住張宇天報仇，還是虛與委蛇，繼續從張宇天手中獲得吞噬神功後續功法。
現在看來，他選擇了第二個。
這也說明，這個分身的野心，開始膨脹。
他並不想犧牲自己，融入主體。
這並不意外。
大部分魔修，其實都和精神病沒有區別。
吞噬了別人的意識，也同時接收了別人的負面情緒。
修煉到長老這個級別，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人。
而一般人分魂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地將這部分給分出去。
這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哪怕損失了，也不心疼。
幾人坐下，推杯換盞，看起來其樂融融。
但其實，暗藏兇險。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毒皇會不會突然爆發，一巴掌將張宇天給拍死。
連三長老都暗暗為張宇天捏了一把汗。
反倒是張宇天，談笑風生，並沒有絲毫的擔心。
只因為系統並沒有傳來警示。
這三人身上，沒有半點殺氣。
既如此，張宇天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越是擁有貪慾的魔修，越不可能對他不利。
說實話，要是換了張宇天，他甚至會懷疑對方的功法之中有某種控制之法。
沒有搞清楚秘密前，絕對不會和對方撕破臉。
直到最後，毒皇也沒有提出功法的問題。
而張宇天自然也沒有主動提及。
微醺之後，他便告辭，回到自己的別墅。
看著他的背影，毒皇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轉身看著三長老：「老三，你和他，到底談了什麼？可否提及功法？」
三長老淡淡道：「就是閒聊了幾句，關於功法，我覺得不可操之過急。」
「如果界哥真的站在我們這邊，應該不會吝嗇，我們主動提出，反倒有些不禮貌。」
這傢伙，自己擁有了功法，並不想同伴立即得到。
領先一步，也就步步領先。
毒皇沉吟了一下，道：「三弟所言有禮，我想大哥應該也明白，如果真當我們是兄弟，肯定會留下功法。」
大長老低聲道：「吾皇，宗門現在無比鼎盛，就算他真是滅界大魔王又如何？」
「我們實力碾壓，何必畏畏縮縮？」
張志偉喝道：「閉嘴！」
「我等雖是魔修，但也有情有義。」
「一日是大哥，終生是大哥。」
「只要我下界分身不滅，他永遠是我大哥。」
三長老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要真信了，才叫有鬼。
毒皇看著天空時隱時現的宗門，臉色有些凝重。
修煉了吞噬神功後，那種天下萬物皆為我之食物的心態，已經膨脹到極限。
哪怕面對另一個自己，也不想妥協。
而且，這一世的宿主意識也融入靈魂，形成了全新的靈魂。
只是，面對上界九成本源的本體，他們實在沒有足夠的把握。
「等大哥今晚春宵後，明日，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誰今晚敢去打擾大哥，殺！」
毒皇張志偉眼中露出一絲可怕的殺機，冷冷傳音。
毒宗弟子，皆是收起了眼中的殺意，展現出村民淳樸的一面。
天空中，毒宗宗門時隱時現。
魔氣滔天。
似乎只剩下一層薄膜即將被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