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精神病院裡的男人
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急事的精神小伙，捂著腰跑出了網吧。
蘇晨坐在電腦前，飛快地關掉小伙的遊戲界面，下載好需要的插件。
「有點困難，網吧的電腦主要是用來打遊戲聊天的，很多軟體上的東西還要臨時準備·······」
蘇晨瞥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現在距離他發現小女孩可能被綁架，已經過了十分鐘。
綁架營救的黃金時間是兩個小時以內，超過兩個小時，受害者就有可能被長距離轉移，或者被殺害。
他要儘可能縮短自己定位的時間，給警方留下更多的追擊時間。
蘇晨不是沒有想過，這或許是專家小組給自己設下的陷阱，就是用來引蛇出洞的，小女孩也只是一個誘餌。
可是，就像史勇等人面對蘇晨的假炸彈不敢貿然進攻一樣。
只要這個小姑娘有一絲絲的可能性是被真的綁架，蘇晨身為警察，也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
在這一點上，他其實更願意自己被騙一次。
因為至少這樣，綁架沒有發生，那個小姑娘自始至終也都是安全的。
「安裝······好了，好了，開始吧······」
眼前的屏幕上，所有的插件被準備好的一瞬間，蘇晨立刻雙手懸在鍵盤上，將心中早已經構思好的代碼，用最快的速度輸入進去。
敲打聲像狂風暴雨一般響起，敲得甚至比之前的精神小伙還狠。
網管遠遠站在櫃檯後面，想到蘇晨剛才的所作所為，心疼鍵盤，但是不敢說，只敢心裡吐槽。
「現在的年輕人打遊戲還真是暴躁啊······」
「臥槽，這手速，要是用來打字的話，時速能上一萬吧······」
「我要是有這手速，也不會因為更新慢被說短小了······說起來昨晚上的壯陽藥吃著好像沒效果？」
······
蘇晨的注意力十分集中，他必須保證自己打出的每一行都沒有出任何bug。
因此，他根本注意不到別人的目光。
想要從一個微弱的聲音信號定位位置，需要很大的計算量，網吧里的電腦雖然網速快配置高，但是算力達不到蘇晨的要求。
所以，他需要綁一些「肉雞」。
這所謂的雞，並不是人們日常中所說的那種雞。
它是一種對其他電腦的代稱，黑客們經常遠程綁架別人電腦的算力，為自己所用。
而現在蘇晨身處於網吧之中，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電腦！
「救人要緊，救人要緊，對不起了各位，救到了人功勞算你們一份······」
蘇晨看了一眼網吧里對著屏幕忙碌的人們，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後，他按下了幾個按鍵。
瞬間，整個網吧乃至其他被蘇晨鎖定的地方，所有的電腦都被他噶了韭菜，算力源源不斷的集中到他這裡。
網吧內。
一個小伙正在王者峽谷奮戰。
「兄弟們，防下塔，防下塔，都踏馬別掉線啊，誰掉線誰煞筆，老子這個賽季絕對能上鉑金！」
「推水晶······臥槽，我畫面怎麼不動了？！」
「臥槽！！！！別啊，網管！網管！你這什麼破網，也好意思開網吧？！」
盯著那個卡得一幀一幀的畫面，外加上耳機里依稀傳來的隊友的罵娘聲。
小伙心態炸了。
而他的身邊，網吧的角落裡，一個青澀少年對著屏幕上的聊天框，有些緊張地說道：
「小芳，咱倆網戀也有三個月了，我今天有一句話，必須要告訴你。」
他深吸一口氣：
「我愛······嗶——」
話還沒說完，對話就終止了。
少年：？？？
「小芳！小芳！你在聽嗎，啊啊啊老子好不容易準備了這麼久，爸媽不同意就算了，老天爺，連你也攔著我的愛情嗎······」
另一邊，一個女主播，正在對著屏幕用夾子音說話。
這個女主播是一位千斤大小姐，網名叫喬蘿蘿殿下，平時直播的時候不露臉，而是用一個圖案擋在面部，只留下模糊的上半身，誰也看不清。
因其甜美的聲線，吸引了大票粉絲，甚至有榜一大哥已經打賞幾萬，只為線下見一面。
「小哥哥，你猜我多大，我今年十九歲，嘻嘻。」
「謝謝榜一大哥送的穿雲箭，愛你，麼麼噠~」
榜一大哥深情回覆：
【喬蘿蘿唯一指定老公：妹妹，這點錢是我這個月攢下來的工資，你拿著買點奶茶化妝品，你不願意這麼快跟哥線下，你說你害羞，哥理解，哥可以等······】
正在這場直播達到高潮，禮物互動不斷之時，女主播的畫面，忽然抖動了一下。
然後，那個擋著臉的圖片，失靈了······
一個中年婦女的肥碩臉龐，擠滿整個畫面，相貌十分謙虛，很有末日廢土的風格。
原本熱鬧的直播間裡，瞬間陷入了幾秒的沉默。
【我測，這啥情況？】
【我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你卻讓我輸的，這麼徹底！】
【@榜一大哥，這事你知道麼？】
【@榜一大哥，以前，我羨慕你有錢，現在，我更佩服你了。】
【直播間提示：您@的用戶不存在。】
【身為一名軍迷，我現在非常的激動，還有意外收穫······】
【姐妹底子真好，瘦下來一定很好看。】
看著自己的韭菜大軍烏泱泱退去，女主播的內心無比崩潰。
可惡，她的直播之路明明才剛剛開始啊！
她還沒有拍段子，還沒有塌房，還沒有查出絕症，還沒有募捐，還沒有直播帶貨啊！
······
一時間，網吧裡面，哀聲遍野，到處充斥著嚎叫和無能狂怒。
網管在哀嚎的人群中四處穿插，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他會的唯一方法，就是關機重啟大法！
畢竟重啟能解決百分之九十的電腦問題，重裝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重買能解決百分之百的問題。
他只是個暑假打工人而已，一小時八塊，一分錢一分貨，便宜沒好貨。
網管小伙象徵性地在每個機位上努力了一把，最後來到了蘇晨這裡。
想到蘇晨剛才的所作所為，他有些忐忑地問了一句：
「大哥，你這機子用著怎麼樣，有沒有卡頓啥的問題？」
蘇晨看了他一眼：
「還行，不怎麼卡。」
「那就好，那就好，你忙，你忙，我走了，我不打擾。」
聽到蘇晨的話，網管小伙鬆了一口氣，連忙退回到了櫃檯里，打電話給自己的老闆，搬救兵。
而蘇晨這邊。
又經過了幾十分鐘的逆向追蹤、定位，他終於獲得了一串象徵著位置的數字。
蘇晨把這組數據導到電子地圖上，很快把位置定到了位於白金市中心右邊的一處老居民樓里。
他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腰，把緊繃的身子靠回到座位上。
「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將一個多小時，警方趕過去行動還要花些時間，堪堪控制在兩個小時以內······」
這樣想著，蘇晨手下不停，又用了不到五分鐘，找到自己控制的肉雞裡面，有一台電腦上，連接著一台手機。
他很快將這個手機控制住，讓它撥打號碼給專家小組。
聽著藍夜耳機里傳來的「嘟嘟」聲。
蘇晨站起身來，走進了電腦座位旁邊的網吧廁所里。
······
白金市第二精神病院。
白素、秦銘等人，包括白金市公安局的呂平副局長，都站在某間病房的病床前。
他們面前的病床上，坐著一個鬍子拉碴、頭髮蓬亂的中老年男人，清瘦的身子上松松垮垮的套著病號服，看起來疏於打理。
這是十八年前，金陵大學碎屍案受害者的父親，趙清泉。
此時的趙清泉，懷裡抱著一口碩大的不鏽鋼鍋，鍋里全是些雜物。
他的右手攥著一個炒勺，伸到鍋里，嘩啦嘩啦地攪拌著那些雜物，神情呆滯，對近在眼前的專家小組不置一顧。
秦銘神色有些複雜地與身邊的白素對視一眼，沖男人開口道：
「趙先生，我們只是想和您問幾個問題。」
「抱歉，今天不行，今天沒空······」
坐在床上的趙清泉，抬起頭來，手下不停地攪拌著。
他用茫然而略帶歉意的目光望著秦銘等人，口中喃喃道：
「一會兒我······我閨女下晚自習，該，該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