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天,下連隊的狄英博,帶著隊伍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趕回來的原因有很多。
其最主要原因在於昨天晚上他收到總指揮部傳回的消息,所有行軍線路已經探查完畢,吳天等人會在今天返程回東區。
這也就意味著吳浪明天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
「盼了好久終於盼到今天,想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車輛順利進入東區指揮部,狄英博連忙收斂住臉上的喜悅,停下哼唱的小曲。
他要低調。
對!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當駕駛員操控著裝甲車穩穩停在停車場時,狄英博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副駕駛車門,一躍而下,對著隨隊人員交代了一句,便大步往炊事班走去。
來到炊事班所在區域,人還未至,大嗓門便率先開口喊道:「老鄭呢?老鄭死哪裡去了?」
「大...大隊長!你怎麼回來了?」
此時距離飯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老鄭坐在吳浪送的導演椅上,一邊悠閒抽著吳浪給的特供煙,一邊看著其他人有條不紊準備著晚上的伙食。
此時突然看見狄英博....
別說!
還真有那麼一點不習慣。
「才幾天不見,你狗日的倒是學會享受了。」
狄英博看見老鄭這紅光滿面的樣子,有些詫異,只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的他,隨即回瞪了老鄭一眼,「怎麼回來了?我特麼堂堂東區指揮官,我還不能回來是不是?」
「不是!」老鄭也知道自己說禿了嘴,連忙站起身,一邊往狄英博方向挪動腳步,一邊快速從圍裙包中掏出香菸。
這一掏,狄英博臉色頓時又變了三變。
只見老鄭這順手一掏,便是兩包特供在手。
老鄭熟練地打開其中一包已經開封的煙盒,從中取出一支遞了過去,「大隊長,你抽菸。」
「不是!你狗日的這是窮人乍富啊。」
狄英博憤恨不平地說道,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是一點都不慢,快速接過遞來的煙。
他表示,煙要抽,話同樣要說。
誰叫他堂堂東區指揮官,身上煙盒裡只剩下了一支半。
這煙還是離開指揮部下連隊前,死皮賴臉從樂易哪裡順來的那包。
而且因為這煙,這幾天他可沒少收到別人羨慕的眼神。
誰叫駐紮在其他地方的連隊,整個連隊內加起來,身上能找出煙來的人兩隻手都能數得清楚,他每到一個地方,見到連隊指揮官時,給其散上一支,什麼牌面、檔次、逼格,通通在散煙的時候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接到煙的人,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煙別在耳後,接著感覺不妥又連忙把煙取下來放進了兜里。
對於他們來說,一支煙可不會如大災變前那樣,叼在嘴上,隨意刨動一下打火機,然後靜看青煙渺渺。
現在的一支煙,一般會被他們用在特殊時候,比如戰鬥受傷後的轉移注意力,極度疲倦的時候解疲。
要知道。
有時候一支煙,用好了,甚至能保自己一命。
就算是沒有特殊情況,這支煙也會被分成兩個階段來享用。
第一階段先聞其味,第二階段才是分段抽它。
至於羨慕的眼神,則是因為身上只揣了一包煙的狄英博,每到連隊的時候,也只會給連隊一把手或者一二把手分享。
至於其他人,狄英博平時連自己都得省著來,只能說他們在想屁吃。
只不過因為他這種行為,其他連隊的人,可沒少在他背後議論他的扣扣索索。
.......
如今看見老鄭一次性就拿出了兩包,狄英博此時內心可謂是五味陳雜。
甚至因為吳浪即將離開使得滿心歡喜的他,瞬間被這一幕給沖淡。
他...
堂堂一個分區指揮官,竟然還沒有一個炊事班班長混得好,這找誰說理去。
以至於雖然身體很誠實的接過了煙,但卻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借著老鄭遞過來的火把煙點上,吐出一口煙氣後立即說出了本次過來的目的。
「老鄭,待會去找後勤部,領一些肉食出來,今天晚上好好露兩手,給支援其他分區回來的人擺慶功酒。」
「好的!我收拾一下這便就去。」
老鄭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不以為意。
後勤部那邊能有什麼?
除了蘑菇就是土豆,唯一勉強入眼的也只有單兵作戰口糧,而這只是在戰時才能動用。
當然該用還是要用的,只不過他在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撇了一眼某處角落裡蓋著蓋子的盆,裡面裝著吳浪差人送過來,一條大約在五斤左右的鰱鱅。
不管是紅燒,還是切片水煮,難道不比那些土豆燉馬鈴薯香?
反觀狄英博這邊。
老鄭的異常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當然!這也與他刻意避之有莫大關係。
交代完事情後,一刻不想多呆的狄英博便徑直向著會議室走去,途中順手抓了一個壯丁,「去找一下樂政委,讓他前來會議室。」
「好的,大隊長。」
這名被抓壯丁的作戰人員,撂下一句話後便直接開閃走人。
留下狄英博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
這人說的話肯定是沒有毛病。
可就是這態度,讓他有種難以形容的感受。
怎麼說呢!
少了幾分以往的畏懼和恭敬。
雖然他個人主張走進基層,大家打成一片。
但身為指揮官的他,有時候威嚴這塊還是要拿捏到位的。
不知何時,狄英博回過神來,下意識便發出了一聲嘆息。
「哎~」
而這聲嘆息,又差點把他拉進回憶。
不知在何時,原來那個流血流汗不流淚,鐵骨錚錚的漢子,卻變成了如同深閨怨婦般,一天到晚總會不自覺的發出莫名感慨。
或許是吳浪來到這邊的時候,或許又是從剛認識吳浪的時候。
想到這裡,狄英博眼神瞬間堅定了起來。
他反正是打定主意,哪怕直接挑明,這次也得把吳浪成功送走。
不為其他,就為他這日益消瘦的身形,以及那布滿裂縫的心靈。
他決定,這次他選擇做一個自私的人。
堅定了信念的他,終於是動了起來,再次邁開堅毅的步伐,朝著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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