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荒野,消耗誰的耐心?

  天明。

  兩道人影離開36號庇護所。

  是追馬和甘墨。

  對於兩人來說,瀋北虛幻一槍,明明說是今天去任務所看任務。

  結果……似乎昨天晚上就跑了。

  追馬和甘墨也不裝了。

  直接攤牌。

  開始進行追擊。

  甘墨嗅了嗅空氣,從九點鐘方向,轉變為十點鐘方向。

  他們的身影逐漸在荒原中變成黑點。

  烈日無情地炙烤著這片荒原。

  天空呈現出一種渾濁的灰藍色,太陽高懸,如同一個火球,光芒刺目,帶著難以忍受的熾熱。

  空氣中瀰漫著沙塵,風一吹,便捲起陣陣黃褐色的塵土,像是遠古的幽靈在遊蕩。

  追馬和甘墨行走速度不快不慢,在節省體力的同時,保持最大速度前行。

  幾個小時後。

  追馬抬起隱藏在兜帽中面孔。可見隱隱起伏的山巒。

  山並不高,最多只能算是岩丘。山丘頂部沒有積雪,也看不到什麼植物,僅是半腰處有幾棵乾枯的樹,在寒風中伸展著盤虬的樹枝。

  他堅實厚重的軍靴踏上了丘頂,淺褐色的裸露岩石顯然無法承受軍靴的沉重壓力,呻吟著開始龜裂。

  一株明顯變異過的小草頑強地從岩縫中探出身體,用根本不屬於植物的迅捷將草葉貼上了軍靴,然後用葉片邊緣鋒利堅韌的鋸齒不住切割著軍靴。

  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草葉鋸在軍靴粗糙的橡膠外表上,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而且留下條條白痕。

  追馬軍靴只是輕輕的一碾,就將這株兇猛的小草擠碎成了數段。

  隨後,軍靴又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邊緣。

  瞭望一眼,追馬聳聳肩,衝著身邊的甘墨說道:「你確定他昨夜停留過這裡?什麼都沒有嘛。」

  甘墨嗅了嗅空氣,伸手一指:「我現在還能嗅到煙火的炙熱。」

  追馬順著手指方向看過去。

  大概500米之外,有一堆燒焦的木灰。

  「看來是了。」追馬扯著嘴角。

  兩人來到早已經涼透的火堆邊。

  甘墨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著西北方向走去。

  追馬一腳踢飛木灰。

  漫天的黑色隨風吹過,像是某個邪種受到驚訝而逃竄。

  他隨手摺斷一根樹枝,叼在嘴裡,呲牙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三個小時後。

  追馬和甘墨停下腳步。

  他們面前是一具凶獸的屍體——蠍獅。

  這種凶獸體型巨大,擁有蠍子的尾巴和毒刺,獅子的身軀和利爪,頭部則融合了昆蟲的複眼和尖銳口器。皮膚呈現出斑駁的綠色和紫色。

  可算不上溫順。

  看見人類就會主動發起攻擊。

  這個屍體渾身遍布彈痕,好像被高速機槍打成篩子一般。

  追馬見此一幕,不由得呵呵冷笑:「瀋北的傑作吧?這槍法真是……稀爛。」

  甘墨也有些意外。

  這個凶獸雖然兇猛無比,但也只不過是一個假把式。

  普通人只要手持火力,一槍擊中額頭都搞定。

  而瀋北卻是……開了十多槍才弄死。

  甘墨皺皺眉,說出一個疑問:「會不會是瀋北在故弄玄虛?36號庇護所的居民可是說在他手上輸了不少錢。」

  追馬吐掉早已經嚼爛的樹枝:「是輸錢,有時候瀋北射不中凶獸還輸錢呢,這說明他的槍法很飄。」

  甘墨長長探口氣:「這傢伙不是普通人,有著相當高的戰術素養,像是不甘屈服的被馴養的野狼。」

  追馬呵呵冷笑。

  甘墨繼續說道:「走吧,這裡發生槍擊事件,我們都沒聽到聲音,說明距離瀋北還很遠。」

  跨過蠍獅屍體,繼續前行。

  追馬又是一腳踢飛蠍獅,吐了吐沫:「真是一個難纏的傢伙,為什麼不老老實實讓我撬開你的腦殼呢。」

  一個小時後。

  甘墨拐了一個彎。

  這道彎,幾乎是90度對摺,向著北方。

  「奇怪,他這是去什麼地方?」

  甘墨站在原地,不斷嗅著空氣。

  追馬毫不在意:「管他呢,槍法飄,人也飄。」

  「我懷疑他在兜圈子。」甘墨說著。

  ……

  此時,瀋北在茫茫荒原上勻速行進。

  他昨夜就已經回到隱藏集束火力飛盤廢墟都市。

  並將晶源破碎重組設備也藏在此處。

  沒有多停留,隨後便離開,進入荒原之中。

  此時的戰甲對於步伐的控制更加穩定,能精準的做出兩步之內,分毫不差。

  瀋北在戰甲內,幾乎是被動行走。

  行走和奔跑所需的能量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一顆晶源核心能維持二個小時左右。

  所以,瀋北幾乎沒消耗什麼體力。

  他的改裝步槍沉甸甸地壓在背上,讓瀋北平空有了幾分信心。

  他要在這片一望無際、地型複雜的地域內與身後的追馬和甘墨群好好周旋,就是比拼耐心,或許還有幸運。

  畢竟,當初一個三階毛不二都差點弄死自己。

  現在兩個三階異能者,雖然不知道防禦幾階,但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瀋北要做的,就是消耗他們的耐心,消耗他們的體力。

  所以,瀋北一直保持恆定的速度。

  如果快了,會讓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消失,不在追趕、。

  慢了,還未達成前期消耗體力的目的,容易吃虧。

  廣袤的天地,充滿無限的危機與機遇。

  瀋北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動物」,主動權會回到自己的手上。

  瀋北堅信不疑。

  ……

  五天時間匆匆一過。

  瀋北每天不停歇,都是走兩個小時,休息半個小時,交替進行,不分晝夜。

  他行走時勻速前進,保持在每小時十公里左右。

  當然瀋北的速度遠不止十公里,這樣做是為了讓後面跟蹤而來的兩人判斷錯誤。

  在關鍵時候,或許最微小的失誤也有可能扭轉戰局。

  瀋北知道,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差不多也該短兵相接了。」

  這個「差不多」是多長時間,瀋北不確定。

  全看瀋北的看心情。

  因為主動權已經回到自己手上了。

  ……

  30公里之外。

  追馬一臉灰塵和不爽。

  他鬱悶的架起了可摺疊行軍鍋,將配給制式口糧投入到鍋里,再注入水。

  鍋下有一個開關,只要一按,源自固體燃料的高溫火焰就可以在三分鐘內將口糧煮沸。

  和甘墨胡亂吃了幾口。

  越吃越來氣。

  「五天了!」

  追馬原本好不在意的態度,此時已經被消耗乾淨,渾身上下都是躁動不安的情緒在涌動。

  「這該死的傢伙,溜了我們五天!」

  甘墨一聲不吭的吃著食物。

  細嚼慢咽之後,取出水喝,想要喝水。

  但卻僅僅流出幾滴水。

  甘墨深吸一口氣:「原本我們是獵人,現在他是獵人了。」

  甘墨回想這些天的路線。

  發現自己走了一個好大的圓。

  如同被蒙上布片的驢子拉磨。

  「如果瀋北是一個異能者,將會多麼可怕……」甘墨感嘆著。

  「草草草!」

  追馬煩躁的站起聲,不斷跺腳,整得腳下轟隆隆作響。

  他仰頭嘶吼著:「草你大爺的瀋北!有種給我出來!」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夜色很快再次籠罩了這片土地。

  追馬和甘墨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他們在黑夜裡雖然不如白天那樣行動自如,但他們還是不肯放棄,因為他們知道瀋北肯定跑不遠。

  就在附近。

  對於這樣狡猾的獵物,不是他們給瀋北喘息的機會。

  而是瀋北留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不多了。

  彈盡糧絕,水源幾乎全無。

  如果在找不到瀋北作戰,後果令人擔憂。

  ……

  又過了一天一夜。

  此時的夜風很亂,也很雜。

  甘墨正在摸著地面上的水漬,嗅了嗅。

  是尿液。

  甘墨狂喜:「尿液未乾,瀋北就在附——」

  話還未說完。

  追馬直視遠處的荒野,突然大吼一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