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幾天。
瀋北從床上幽幽醒來。
艱難抬起眼皮。
目光重影，好像長了四隻不規則的眼球。
緩了好一會，目光才開始聚焦。
入目。
頭部面罩放置床頭。
身上依舊穿著戰甲。
房間內無人。
瀋北支撐下身體，突然感覺後腦勺傳來針扎的痛感。
伸手一摸。
有個針孔似的小孔，已經癒合，形成一小塊血痂。
痛感結束後。
瀋北甩甩腦袋。
最後的記憶是百慕拉吸食記憶。
當時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拿吸管抽走一塊腦漿。
那種不可描述的感覺，瞬間就讓瀋北暈迷過去。
瀋北若有感觸，舊時代有人吃猴腦，就應該是這種感覺了。
「1＋1等於2。」
瀋北默認數學題，試圖自我診斷腦子是否出現問題。
畢竟，被抽走一塊腦漿，說不定有什麼後遺症影響。
瀋北可不想變成隔壁吳老二。
「乘法口訣：11得1，22得4……」
「床前明月光……」
「小K，羅克，藍色妖姬，尤無常……」
「炸金花的規則是……」
瀋北運作大腦一番，發現沒什麼問題，鬆了一口氣。
「卸甲。」
瀋北神識一動，身上的戰甲開始自動分離。
渾身輕鬆之後，瀋北坐在床邊喘息一會，讓肢體漸漸掌控力量。
雙腿踏地。
微微支撐起身體。
活動四肢，小跳，大跳，踢腿，揮拳……
「嚇死了……」
瀋北輕撫胸口。
一番測試，腦子沒問題，肢體動作也沒問題。
看來百慕拉吸走的腦漿沒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
感覺就像是……被割掉的闌尾或者皮包。
可有可無之物。
瀋北拍拍腦袋，發出疑問：「腦漿也有多餘之物？」
瀋北舔舔嘴唇，這個問題就有些致命了。
腦漿不可能有多餘的。
但自己確實沒事。
「有機會得做個CT掃描下大腦。」
瀋北喃喃自語。
推開房門。
房車還是老樣子。
屋內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就在此時。
小K抱著幾塊麵包推門進來。
「哥！你醒了！」
小K臉上充滿驚喜，連忙攙扶瀋北坐在客廳沙發，一臉關心的問道：「感覺怎麼樣？」
「你是誰？」瀋北故作迷茫的問著。
「我！小K啊！」
小K急了，一臉驚恐，眸光中閃爍著急迫和痛惜：「哥，你別嚇唬我啊！不會腦子真出了什麼問題吧？」
瀋北嘶了一聲，揉著腦袋，好像陷入痛苦回憶似的，半響才說道：「我怎麼記得小K是女孩子啊！」
小K：……
「哥，這就沒意思了。」
小K瞬間就明白過來，瀋北在故弄玄虛，捉弄人。
瀋北呲牙笑了一聲：「我昏睡幾天了。」
「十天。」
瀋北低頭深思一會。
十天時間了……
瀋北瞭望一眼窗外。
下層的居民還在忙碌打魚。
看來一切歲月安好。
由此可以推斷，百慕拉應該是被解決了。
只是不知道被誰，以何種手段解決的。
瀋北想起羅克。
當時唯一還在現場，沒有受到影響的，也只有他了。
此時的小K拿出新鮮出爐的麵包，用刀子切割。
這麵包相當倔強，很硬。
都能抄起來臨時當武器。
幾片麵包搞好後，再塗抹一些果醬，夾了一葉綠菜。
綠菜是什麼玩意不知道，應該是新世界被天地之間能量沖刷而變異的蔬菜。
有沒有營養不說，吃不死人，對人類來說就是好東西。
接著，小K鋪上一塊不知是什麼肉混合在一起的肉餅。
一個簡單的漢堡就做成了。
「哥，給。」
瀋北接過來，咬了一口。
味道是次要的。
能填飽肚子就行。
瀋北一連吃了三個，這才消除腹部的飢餓感。
舒緩一口氣。
點燃一支煙，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煙霧在肺部轉了一圈，在吐出來。
渾身舒坦。
「你跑趟任務所，叫羅克過來。」
瀋北指示著。
小K點點頭，起身就要走。
「對了。」瀋北想起什麼，接著說道：「羅克又送來晶源核心麼？」
「沒有。」小K聳聳肩搖搖頭。
「這傢伙不會以為我廢了，連我的錢都想吃了吧？」瀋北勾著嘴角，揮揮手：「去吧，告訴羅克，不帶錢過來，我就殺上門去。」
小K滿眼的溢彩，瀋北的霸道，真心看得見啊！
他嘿嘿一笑：「我會傳達的。」
小K飛快離開房車。
而瀋北在盤算著，上次的海島任務到底應該給自己多少錢。
去的時候是11個人。
回來的時候，不管怎麼說，也算11個人。
雖然有一個不是人，但是不是11個人頭吧。
沒毛病。
至於胡楊等人是否還活著，這根本不用懷疑。
自己一個普通人都活過來了，胡楊等人身為異能者，這會早就活蹦亂跳了吧？
沒多久。
小K帶著羅克趕來。
瀋北笑著點點頭，隨後讓小K滾一邊玩去。
屋內就剩瀋北和羅克兩個人。
而此時的羅克一臉吃驚的看著瀋北，滿臉不可思議和不敢置信。
他圍著瀋北左轉圈，右打量。
沉默了半天。
羅克伸出兩根手指，像是幼兒園老師一般問道：「這是幾？」
「三十。」
羅克皺皺眉，一拍大腿：「果然是廢了！唉。」
「我是說三十顆高級晶源核心。」
瀋北此話一出，羅克瞪大眼睛，語氣驚悚：「你，你沒事？」
瀋北撇了一眼：「你希望我有事，然後繼承我的財產？」
羅克驚呼一聲：「那倒不至於，只能說，你又上演了奇蹟。」
「怎麼說？」
瀋北有些聽不懂羅克所言。
什麼叫又上演奇蹟？
百慕拉一招撂倒所有人，自己啥都沒幹就暈了過去，哪裡有奇蹟，誰的奇蹟？
羅克坐下來，盤著雙腿，像是打坐的神僧，臉色有些嚴肅的說道：「你剛剛醒來，有些事情聽我慢慢給你說。」
「胡楊，戈亞等人還記得吧？」
瀋北點點頭，當然記得，剛剛在房間內，瀋北已經試圖回憶，所有人的名字一個不差，全部都記得。
「他們不是被百慕拉吸食了腦漿，現在要麼昏迷不醒，或者有人醒過來，已經變成痴呆傻子，話不會說，飯不會吃，全都廢了。」
聞言，瀋北歪歪頭。
這……
胡楊等人還有後遺症？
瀋北有幾分錯愕。
自己都醒過來了，異能者竟然廢了……
這也太脆了吧？
「那他們現在……」瀋北沒有把話說完。
按照這個世界的尿性，一個完全昏迷，或者無法自理的人都是毫無價值的。
一個人活，才有價值。
死了也有價值。
怕就怕這種半死不活，痴傻之人。
羅克砸了砸嘴：「現在他們還在醫療所躺著。怎麼說呢……」
羅克頓了頓，嘆息一聲：「感情是經不起考驗的，有家庭的人，大多數都是絕情了，沒有家庭的人，尤無常的意思也很明顯，估計快了。」
瀋北倒是沒有動容。
已經麻木了。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無法醒來，或者變成呆傻。
小K可以照顧自己一時，而無法照顧一世。
久病床前無孝子。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如果有人出錢的話，久病床前有護士也說不定。
瀋北也這般，當初小K昏迷不醒，何曾不是有丟棄的想法？
世界的規則就這樣。
有錢就養著，沒錢……死才是解脫。
「所以我才說，你又上演一個奇蹟，不但醒過來，還沒什麼事。」
羅克目光連連閃爍，接著說道：「當然，這與你被吸食的時間很可能有關係。」
這一點瀋北就沒什麼印象了。
當初百慕拉的蟲子刺入自己的腦子，直接暈了過去。
後續的發現如何，全然不知。
「講講那時發生了什麼。」瀋北語氣清淡的說著。
羅克抽抽鼻子：「那真是讓我看不懂的存在。」
「那什麼百慕拉好像是什麼外來生命，額……這麼說顯得我見識狹隘了，如今地球上到處都是外來生命，這句是廢話，我重新說。」
羅克沉思一會，才想好開頭：「你暈迷過去後，出現一個叫零的女孩，好像是不朽暗影號戰艦上的生物主腦。」
「然後這個百慕拉是什麼使徒抓來提取基因樣品的生物。」
「接著，什麼使徒死了，戰艦爆炸，零為自己塑造了肉體。」
「最後兩人……我他媽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反正他們兩個就打起來了。」
「那動靜……簡直毀天滅地，不可直視，總之，那招數放出來，如果不是我拖著你們躲的快，庇護所第一次實現原地火化。」
「結局百慕拉不敵，跳入海水中消失不見。」
羅克說的不快不慢。
其中有很多廢話，自動被瀋北過濾。
只抓住其中重要的信息。
按照羅克的說法，可以石錘零就是不朽暗影號的主腦。
和多圖博士的不同。
多圖博士沒有塑造肉軀，原地發展。
而零則自由活動。
同時，百慕拉沒有死，反而跑了。
這一點有些讓瀋北意外，沒有趕盡殺絕，後患無窮啊。
也不知道零是怎麼想的……
另一個信息則是「使徒」
應該是不朽暗影號上的主宰，反正已經死了，沒什麼意義。
瀋北沉思一會，問著：「尤無常就沒找過你，讓你注意點什麼嗎？」
「你小子不但沒受到損壞，怎麼還變聰明了？」羅克吃驚一下，繼續說道：「何止是找過我，絮叨好幾個小時，還讓我約法三章，不准透露零的信息。」
「那你還跟我說？」瀋北歪著頭疑問著。
羅克極度不要臉的說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瀋北：……
兩人又聊了一會零和百慕拉的細節。
瀋北仔仔細細消化一遍信息。
越發的覺得不朽暗影號不簡單。
收集「散布在宇宙中的基因，成為萬物之主。」
注意這個「散布」這個詞，非常有意思。
不是尋找。
而是原本就有，不知原因散布出去了。
現在變成「收集」
那麼，就會引出一個沒人會想得通的問題：生命的起點到底是什麼？
宇宙大爆炸是生命基因的擴散？
真是耐人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