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束火力飛盤從天而降。

  其表面鑲嵌的炮口閃爍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頃刻間。

  無聲炮彈化作一片密集的火力集群，猶如流星雨般潑灑而下，直撲地面那密密麻麻、毫無知覺的活屍群。

  集束火力飛盤爆發出的火力洪流在地面之上綻放出一朵朵熾烈的死亡之花，每一道火光都像是熾熱的劍刃，以無法抵擋的氣勢切割著大地，撕碎了活屍們的腐肉之軀。

  爆炸聲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四濺，烈焰升騰，瞬間將整個廢墟都市化為了一片焦土煉獄。

  活屍們在這一輪猛烈的火力轟炸下，猶如稻草遇上了狂風，成批成片地倒下，肢體紛飛。

  爆炸掀起的衝擊波如同狂濤巨浪，一次次撞擊著周邊的廢墟建築，使之搖搖欲墜，瓦礫四濺。

  【你的集束火力飛盤，獲得經驗值＋5】

  【你的集束火力飛盤，獲得經驗值＋5】

  ……

  巴圖博士正忙碌地在眾多活屍的視覺中切換，仰首凝視高空，腦袋微微傾斜，流露出驚訝與玩味。

  「真是讓我意外，我的防空體系竟然沒有檢測到這個隱身的飛盤。」

  「真是讓人驚喜。」

  瀋北站在高樓之上，居高臨下，臉色隱藏在陰影中，聲音凝聚成線，飄飄蕩蕩：「希望你不要介意。」

  巴圖博士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你是讓我受到損失最為慘重的一個。讓我猜猜，你如此賣力，到底是為了什麼……」

  瀋北蹲在樓頂，笑著說道：「那我給你一分鐘時間猜猜，倘若你猜不出，我也樂於揭曉這張底牌。」

  此時的瀋北按照道理來說，完全可以撤退回雪牆之外。

  對於這個先期任務，說是要清剿十公里內的一切活物。

  但任務要求很模糊。

  清剿多少沒有數量明說，推進是否達到十公里，也沒人監督。

  所以，這就是一個自覺任務。

  而不自覺是人的本性。

  沒人會傻到頂著活屍群非得抵達十公里外的核心區域。

  包扣瀋北亦是如此。

  在瀋北看來，這次先期任務更像是讓人適應當前環境的節奏。

  為後續任務做鋪墊。

  本來瀋北也是抱著這種態度，能糊弄就糊弄。

  但現在不同。

  瀋北有了意外收穫，那就是麗娜。

  麗娜作為一個標本，瀋北得保證她能夠下去。

  於是，此時的瀋北不惜暴露集束火力飛盤也要對活屍群進行轟炸。

  在集束火力飛盤所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下，地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活屍大軍瞬間消減大半。

  大量的藍色液體流淌，形成一片瓦藍，好像天空掉在地上一般，令人炫目。

  巴圖博士僅僅沉默半分鐘，便開口說道：「大可不必，你要想X溶液，我完全可以給你。」

  其實，巴圖博士也有空戰單位。

  但他的運算之中，調集過來也沒什麼用。

  一旦這個飛盤隱身，完全搜索不到蹤跡。

  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來不及撤退的活屍被炸成殘肢斷骸。

  瀋北信手打出一個響指，意味深長地感嘆：「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並非單純的代碼所能概括。」

  「若我給你造成了認知混淆，那的確是我的失誤。」

  「告訴我。」瀋北悠然地坐在樓頂邊緣，懷抱著狙擊槍，看上去閒適自在：「你是誰創造的？」

  巴圖博士操控的活屍已經爬上瀋北所在的樓頂。

  他並沒有發動襲擊，而是坐在瀋北身邊，說道：「在我的編程邏輯中，我有權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程式化的迴避。」

  瀋北冷冷一笑，隨之抬起手槍，乾脆利落地粉碎了身旁活屍的頭部：「我討厭你離我太近。」

  「哦……」

  瀋北腳下一個異能者活屍攀附在大樓表面，抬頭嗤笑著：「因為我無處不在。」

  「話別說的太絕對。」

  瀋北低頭對視著活屍：「只要你麾下的活屍被耗盡，你就只能退守在伺服器的世界裡。」

  「那是你的思維狹隘了。」巴圖博士咯咯笑著：「只要有人類死亡，我就存在。」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收集屍體的？明明你的活屍走不出去雪牆。」

  「有些事情你得發揮想像力。」巴圖博士引導著瀋北思維：「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快速飛行的工具，自動拾取屍體呢？」

  瀋北臉色不動，思緒翻湧。

  如果按照巴圖博士所言，還真有一種可能。

  而且，自己也有這種功能。

  超維光柱！

  瀋北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的同時，一發子彈轟擊異能者活屍的額頭上。

  五級子彈的威力，對付這麼一個三階的活屍，簡直就是大炮轟蚊子。

  那活屍砸落在地時，順勢砸倒另幾個在樓上徘徊的活屍。

  瀋北瞭望著集束火力飛盤炮火停歇。

  整整四十八發炮彈，傾瀉一空。

  地面之上，活屍成山成堆，宛如地獄。

  瀋北意識連接火力飛盤，編輯指令升空隱身跟隨。

  其實瀋北也可以使用超維光柱，拾取地面上，從活屍腦子中流淌出來的X溶液。

  但礙於是液體，沒有盛裝的容器，還得漏出去，只能等待宋右過來收集。

  就在此時，有紅點在瀋北的要害處停留，可幾乎在這些活屍狙擊手將要開槍的前一秒，一顆粗暴無匹的子彈就在這些狙擊手活屍的身上炸開。

  精準，冷酷，粗暴，如影隨形，甚至帶給人一種無可捉摸的戲謔感。

  當然，這些普通的狙擊手活屍感覺不到這樣的壓力。

  「不要試探了，沒什麼意義。」瀋北隨口對著下面的一個活屍說著。

  巴圖博士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就是在打遊戲，你可能體會不到，我操控他們的時候，和遊戲差不多。」

  「噠噠噠噠噠～」

  一名活屍在瀋北爬上樓頂，舉起這機槍，一截火舌暴起，掃至瀋北的胸膛。

  瀋北幾乎是頂著槍林彈雨中穿梭，咬緊牙關一挑長刀，把這名活屍挑飛出去，釘死在牆上。機槍也無力跌落。

  啪～～

  瀋北一腳踩爛機槍，走到它身前，左輪手槍戳在這名活屍的腦袋上面：「舊時代的武器沒那麼好用。」

  巴圖博士呲牙一笑：「我看你用的不錯。」

  「你的模仿，如此拙劣。」

  「那我試試用我的手段。」

  巴圖博士話音剛落。

  瀋北後脖頸一涼，驀然回頭，通往樓頂的鐵門被撞開。

  一雙雙猩紅的雙眼擠滿了整個樓道，陰狠的呲聲響徹，是一隻又一隻被扒了皮似的猩紅猛犬，每隻狗都頂著兩個甚至三個腦袋，有的腦袋腐爛難看，有的卻是一個嵌滿機械零件的合金狗頭，電子眼裡的光芒明滅。

  「你的想像也不怎麼樣。」瀋北清淡的說著。

  這種東西對瀋北毫無衝擊力，荒野上形形色色的凶獸，也比這個多頭狗外形猛多了。

  「隨手弄來玩的。」巴圖博士聲音不疾不徐：「萬一有什麼成效呢。」

  瀋北收回手槍，將噴子舉起來。

  「想多了。」

  砰～～

  子彈爭前恐後地射出槍口，衝鋒在前的多頭活屍犬腦袋連同上半身整個射成了慘不忍睹的馬蜂窩。

  砰砰～～

  噴子殺傷範圍非常大。

  這幾隻多頭活屍犬頃刻間便倒在地上。

  但有一隻多頭活屍犬突襲成功，它左邊那顆頭咬在瀋北手腕上，右邊那顆頭得理不饒人，挺著脖子去咬瀋北的喉嚨，可還沒等咬到，就哀鳴一聲摔在地上，被瀋北一腳踢下了大樓。

  「戰甲很硬。」巴圖博士說了一句。

  瀋北重新回到樓頂邊緣：「原來你僅僅是為了測試我戰甲的強度。」

  「我喜歡數據，包括你的戰甲參數。」

  「你得出什麼結論了？」瀋北好奇的問著。

  巴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碳基生物的使命就是為了開啟矽基生命。」

  「就這樣，有幾個小丑要接近核心區域了，我得去送葬。」

  「對了，我對你的飛盤也非常感興趣，它讓我……有一種家的感覺。」

  說完，巴圖博士控制的活屍似乎被激活了本能，嘶吼著向瀋北撲來。

  瀋北一槍轟碎活屍的腦袋，並將踹下樓頂。

  「看著點……」

  下面傳來宋右的嘶喊聲。

  瀋北低頭看了一眼。

  此時的宋右已經進場，先是使用小瓶子，在成堆的活屍中接取藍色液體。

  然後再倒入身後的大桶中。

  瀋北擺擺手，笑道：「你接你的。」

  瀋北瞭望四周，架起狙擊槍，只要有活屍靠近這一區域，瀋北直接擊殺，避免影響宋右收集工作。

  此時的瀋北一直都在思考巴圖博士的話。

  碳基生物的使命就是為了開啟矽基生命……

  「很有意思的文字組合。」

  瀋北只所以說是文字組合，而不是令人深思的語義。

  是因為瀋北不認同這句話，就是一句廢話。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上帝就是矽基生命。

  怎麼還會被人釘在十字架上呢。

  可笑。

  不知過了多久。

  宋右在下面吹了一聲口哨。

  瀋北看了一眼，他所能裝滿的容器，都已經裝滿。

  瀋北抱著狙擊槍，走出滿地的血污和泥灰渣子的樓頂，順著樓道要往下走。

  樓道內，左右的門戶紛紛洞開！大量的持槍活屍魚躍而出。

  黑洞洞的槍口突出似鐵森林，火舌爆響如大雨泄地，彈殼歡快地砸在地上。水泥塊和薄鐵板前後被洞穿。

  瀋北連人帶槍翻滾過一道又一道掩體，戰甲不斷消耗能量，發動誘導失序。

  再加上戰甲也能扛得住普通子彈的衝擊，只不過叮叮噹噹個打的有點肉疼，但絕對構不成傷害。

  曲折中堅定衝刺，一往無前。

  手中的噴子槍口轉瞬間就到了三名手持步槍的活屍面前，轟的一聲，扇面子彈飛射，爆出三道紅白藍相雜的肉泥。

  等瀋北走出大樓。

  身後已經是活屍鋪設的血染之路。

  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活屍的殘骸斷肢當中的瀋北和宋右開始返程。

  宋右突然問了一句：「這些活屍算不算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