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幾個？」
林天下看著聊天框內發來的消息，哭笑不得。
若真這般簡單，就好了。
倒不是說林天下不敢殺雞儆猴。
而是不知道該殺哪只雞、由誰操刀。
有反抗情緒的人並非少數。
而且隨時間推移，還不斷感染著新加入避難所的倖存者。
若真要隨機抽人來殺，且由林家動手。
只怕到時候弄巧成拙，激起民憤，令局面變得更加糟糕！
陸先生的實力確實強大，但運營與管理方面，還是欠缺太多。
林天下心中如此想著。
他剛想回復陸離，卻發現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
「具體操作交給我來，你只需要把名單列出即可。」
啊？
陸先生要親自動手？
真要如此，那先前宣布林家與陸離毫無關係的行為，豈不成了個笑話？
林天下百思不得其解。
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問個明白的念頭。
陸離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尤其是那句『遲早滅了陸家』。
換做一般人講，林天下定會笑他大言不慚。
但陸離說出來，卻能讓他脊背生寒！
名單很快擬出。
說是隨機，其實也由林天下精挑細選過。
都是屢勸不聽的刺頭，沒一個無辜之人。
陸離收到名單後，只是淡淡吩咐林天下做個『死亡預告』，隨後便沒了下文。
林天下在晚飯時間宣讀了死亡名單，卻沒採取任何行動。
該舉動落在那些造反者眼中，瞬間成了無足輕重的威嚇。
他們肆意嘲笑避難所的掌控者，譏諷林家的懦弱無能。
但第二天一早，氣氛就變了。
避難所大門口多了一排整齊碼放的屍體。
全是昨天『死亡預告』上的人員。
不是林家動的手，確切地說，不是人類動的手。
「是鬼、鬼化作了影子，一團會動的影子……」
「我親眼看見那東西鑽進了老秦的影子裡……」
「然、然後，老秦的腦袋就掉下來了，就像木偶腦袋一樣，連血都沒有！」
目擊者們瘋瘋癲癲地向眾人描述著『行刑』的全過程。
各種各樣的版本開始在倖存者口中迅速傳播。
但不管人們對真相的揣測如何分歧，有一點始終達成共識——
這是林家的手段。
原本沸騰的反抗情緒瞬間止歇，就好像在燒開的水中投入了大量的冰塊。
林天下感受到避難所的變化，不由驚嘆陸離恐怖的手段。
但很快，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或許是陸離的手段用力過猛，給倖存者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避難所內的人員開始流失。
儘管林天下一再保證，絕不會濫殺無辜。
但依舊沒辦法阻止這一趨勢。
流失的倖存者在城西搭建了新的避難所。
到最後，整個甬城中心避難所里，就只剩下以武思媛為首的一眾倖存者。
林天下憂心忡忡地將情況匯報給陸離。
本以為對方會重視。
卻不料陸離只丟回一個輕飄飄的『稍安勿躁』。
搞什麼？
不需要採取任何措施嗎？
難不成流失的倖存者還會自己回來？
……
甬城西。
新建避難所內。
「沒反應？」
「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不成林天下指望流失的倖存者會自己回去？」
張軒指節輕叩桌面，眉間滿是不解。
思索良久沒有頭緒，他再度開口詢問：
「有發現陸離的蹤跡嗎？」
站在張軒對面的白胖女人搖頭：
「沒有，自從林天下宣布陸離和林家毫無瓜葛後，陸離便再沒出現過。
「哼，算這小子溜得快。」張軒眼底划過一絲不屑，看向白胖女人：
「上前來。」
白胖女人渾身一顫，臉上表情在剎那間變得抗拒。
但很快，她還是順從地來到了張軒面前。
張軒伸出手，在女子面前打了個響指。
墨綠色的霧氣自他指尖湧出，盡數灌入女子鼻腔。
「去吧，繼續抹黑陸離，宣傳林家的軟弱無能……」
「告訴其他倖存者，甬城西面建立起了新的避難所，讓他們都來加入吧……」
白胖女子腳步後退，雙眼發直，機械複述：
「……抹黑陸離，林家軟弱，所有倖存者都加入新的避難所……」
女子很快退出門外，回到人群中。
她不停低聲喃喃。
稀薄的綠色霧氣從她口中噴吐，溢散在空氣里，被其他倖存者吸入肺腑。
沒有一點自主思考的過程。
此起彼伏的喃喃聲開始傳播迴響：
「……抹黑陸離……」
「……林家軟弱……」
「……新避難所，是倖存者們更好的選擇……」
人群外圍，幾處不起眼的角落。
從未被人關注的影子輕輕顫抖，分離出一小團，迅速朝避難所外竄去。
幾分鐘後，在影子剛離開的位置。
生長旺盛的草葉無風自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
「恩人，大致情況便是如此，中心避難所變故，是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
「那人的天賦能力很怪，似乎可以操控人心。」
黎落站在陸離面前，匯報自己收集到的情報。
「墨綠色的霧氣，從指尖散發而出，有操控人心的效果……」
陸離思索片刻，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八成就是【汲魂孢子】！
再聽黎落描述了一番對方的長相，陸離心中十拿九穩。
看來趙家這次行事很謹慎。
沒有直接採取武力手段強攻硬打，而是派出張軒暗度陳倉。
「恩人，要不要我直接殺了那個男的？」
黎落見陸離遲遲不說話，開口問道。
「如果真這麼簡單，為什麼白天的時候，我沒讓你動手？」
陸離搖頭，出乎意料地拒絕了少女的提議。
「如果我們現在殺了張軒，輿論就會徹底倒向他那邊。」
「到時候就算沒有他在背後煽風點火，動用天賦能力蠱惑人心，倖存者們也會自發地認為林家避難所不值得信任。」
黎落黛眉微蹙，小臉繃緊不再發聲，眼眸里全是擔憂。
陸離見狀，岔開話題：
「別擔心，我自有解決辦法。」
「你還是多將重心放在天賦能力的掌握上。」
「這次打探情報，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好，就是有一點還不夠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