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兩個人的戰爭(下)

  第195章 兩個人的戰爭(下)

  咔!咔!

  冰塊破裂的聲音傳出。

  【黑暗冰封】沒能困住芙蕾爾太久,甚至秦霄還沒來得及完成下一個法術。

  灼熱如岩漿的深淵獄火,對任何以「低溫」為主要殺傷手段的攻擊,都有極其強烈的克制效果。

  秦霄本打算以【黑暗冰封】來暫時限制住芙蕾爾的行動,從而有充分的時間來準備一個威力更大的法術。

  當然,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所謂的「充分的時間」,最多也不過幾秒鐘罷了。

  任何一個有經驗的施法者,都不會在面對一名偏向近戰的敵人時,選擇那些威力巨大,但施法時間漫長的高階魔法。

  除非是在戰場上,有著同伴的重重保護,才有可能花費幾分鐘乃至更長的時間去準備一個大型法術。

  何況,秦霄的【靈魂牧者】本身就和傳統意義上的法師有很大的區別。

  雖然同為施法者,但戰鬥風格卻截然不同。

  見芙蕾爾掙脫控制的時間比預想中要快很多,秦霄心裡一沉,卻並沒有中斷法術。

  在這剎那的時間,秦霄已經判斷出來,以芙蕾爾的攻擊速度,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自己恰好能完成正在準備的這個法術。

  又是以傷換傷的局面……

  秦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口中低吟著晦澀難懂的音節,雙手緩慢地抬起。

  面對芙蕾爾的攻擊,秦霄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去。

  芙蕾爾猩紅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絲詫異,卻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嬌嫩的小手「溫柔」地按在秦霄的胸口。

  芙蕾爾的動作看上去很溫柔,像是情人間的愛撫,然而,在秦霄的感知之中,自己的胸口仿佛被滾燙的岩漿澆了上來,在短暫地疼痛之後,立即失去了知覺。

  不用低頭去看,秦霄也知道,自己胸口處的皮肉絕對已經被烤到碳化。

  「艹,虧大了!」

  秦霄心中苦笑,張開雙臂,向芙蕾爾抱了過去。

  同樣像是情人之間的親密接觸,但芙蕾爾眼角的餘光看到秦霄體表泛起淡淡的黑紫色火焰,頓時驚駭欲絕,拼命想要向後退去。

  然而,已經是來不及了。

  「你輸了!」

  秦霄伸出雙臂,死死地箍住芙蕾爾纖細的腰肢,任由她的拳腳不斷落在自己身上。

  秦霄體表的那層黑紫色火焰,名為【荒蕪】,和芙蕾爾的深淵獄火不同,灼燒的是敵人的生命力。

  在【黑暗符文】的加持下,芙蕾爾的生命值和生命值上限,都像是開閘泄洪一般瘋狂下降,氣息也迅速衰弱下去。

  只是短短不到半分鐘時間,芙蕾爾的拳腳就愈發的無力,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掛在秦霄的身上。

  秦霄也沒有好受到哪去。

  惡魔小領主的拳腳,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接下的?

  秦霄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雙臂骨骼已經從中間斷開,小腿的肌肉撕裂,肩膀也有些扭傷。

  但最嚴重的,還是胸口的傷勢,最外邊的一層皮肉在深淵獄火的灼燒下完全碳化,如果不是秦霄的【體質】屬性已經飆升到接近三百,這種傷勢,放在任何普通人身上都是致命的。

  所幸,肋骨雖然斷裂,但錯位並不嚴重,沒有刺傷內臟。

  只要調整好位置,幾個治癒術下去,再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個七七八八。

  「咳咳!」

  秦霄忽然咳嗽了幾聲,一大口鮮血不自覺地噴出,幾滴血珠濺到芙蕾爾的臉上。

  不知何時,芙蕾爾已經停止了反抗,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秦霄:「你還打算抱到什麼時候?」

  「到你認輸為止。」

  秦霄嘴上這樣說著,卻是悄悄收起了【荒蕪】火焰,法力經由【暗影符文】的轉化,變為一團柔和的能量,浸入芙蕾爾的體內,緩緩梳理著她的傷勢。

  「先顧好你自己吧。」

  芙蕾爾低下頭,看著秦霄胸口處被燒成黑色的血肉,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

  抬起手,輕輕撫過秦霄的胸口,大片碳化的組織剝落,疼得秦霄倒吸一口涼氣。

  「嘶!」

  「別動!你的傷再不趕緊處理會留下後患的!」

  芙蕾爾低聲輕喝了一句,雙手按住秦霄肋下,幫秦霄將錯位的肋骨調正位置。

  只是那動作實在是稱不上溫柔。

  秦霄這段時間沒少拿自己實驗【暗言術-痛】的效果,自認對疼痛的忍耐力也算得上不錯了,但仍然是被芙蕾爾有些粗野的動作弄得有些承受不住。

  但秦霄又不願意在芙蕾爾面前丟了面子,只好咬緊牙關,拼命死撐。

  「好了!」

  芙蕾爾忙活了半天,終於幫秦霄處理好傷口,伸出手指,在秦霄的肋下輕輕戳了一下,道:「三個強效治癒,就能恢復了。」

  「你的傷沒事了嗎?」

  秦霄收回一隻手,調動所剩不多的法力值,給自己甩了幾個治癒術。

  打開面板看了一眼,看到芙蕾爾的生命狀態從「重傷」轉變為「虛弱」,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對芙蕾爾釋放了一個強效治癒。

  在治癒術的效果下,斷裂的骨骼,撕裂的肌肉,都在極短的時間內開始癒合。

  血肉飛快生長的感覺並不好受,又麻又癢,還帶著針刺般的疼痛感。

  不過這種程度的痛苦,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剛才戰鬥中的以傷換傷,隨便哪一次,都要比這更加難以忍受。

  兩人也不在乎什麼形象,隨意找了塊看上去還算乾淨的地面躺了上去。

  「喂!芙蕾爾!」

  秦霄忽然轉過頭,看著芙蕾爾,嚴肅地問道:「我這算是打贏你了吧?!」

  秦霄的氣息有些衰弱。

  沒有了Buff的加持,屬性降低了一大截。

  再加上重傷後的虛弱,讓秦霄說話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

  芙蕾爾楞了一下,大聲反駁道:「最多算平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秦霄從芙蕾爾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十分明顯的心虛。

  「是這樣嗎?」

  秦霄皺著眉頭,爭辯道:「但是剛才如果我不停下,你就會受到永久性的損傷了。那種情況,無論怎麼算都應該是我贏了才對吧?!」

  「胡說!」

  芙蕾爾臉色微微發紅,卻是不肯退讓半分:「明明是你傷的比我重,所以是你輸了!」

  涉及到兩人之間的某個「約定」,無論是誰,都不肯輕易認輸。

  芙蕾爾的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涉及到某些事的時候,依然還是會顯露出屬於少女的一面來。

  「喂!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吧?!」

  秦霄十分鬱悶:「你是不是輸不起?!」

  「誰輸不起了?!」

  芙蕾爾當即炸毛,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雌獅,怒氣沖沖地瞪著秦霄:「而且,你跟女人講道理?!」

  秦霄:「……」

  這句話一說出來,兩人之間的爭論頓時無法繼續下去了。

  跟女人講道理,即便是贏了,最後也是輸了。

  但,讓秦霄就這麼認輸,他也不甘心。

  至少在秦霄看來,自己如果繼續追擊,芙蕾爾的身體狀況絕對無法支撐下去,會比自己更先一步潰敗。

  只是,畢竟只是一場切磋性質的戰鬥,雖然場面上稍微有些過火,但也不至於真要打到留下永久性創傷的地步。

  因此,秦霄才主動中斷了比試。

  何況,那個時候,芙蕾爾已經近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了。

  如果這種情況都不算是贏,難道要毫無懸念地取得壓倒性的勝利,才算是贏嗎?

  一年之期可是馬上就到了,秦霄可不認為,自己能在期限到來之前做到這一點。

  別說壓倒性的勝利了,就是再來一次,秦霄都沒有把握能取得這次這般的險勝。

  想到約定未能達成的後果,秦霄心一橫,露出兇狠的神色,看向芙蕾爾:「你要是不認輸,不交出我的『戰利品』,那我可就要自己來取了!」

  看這秦霄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不知為何,惡魔少女感到有些慌亂。

  但深植於骨子裡的驕傲,又讓她不願在心上人面前退讓,當即仰起頭,故作不屑道:「有本事你就來拿呀!我才不怕你呢!」

  芙蕾爾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傲嬌的表情,對對面的男人殺傷力有多大。

  秦霄眼中冒出綠光,一個翻身,將芙蕾爾攬入懷中,低下頭,對著懷中的少女狠狠地啃了上去。

  芙蕾爾的身軀僵硬了一瞬,緊接著又放鬆下來,手臂纏上秦霄的脖子,像是無聲的抗議,又像是在鼓勵著什麼。

  良久,兩人分開。

  「認輸了嗎?!」

  秦霄用腦門頂著芙蕾爾的額頭,語氣看似兇狠,卻又隱藏著一抹化不開的溫柔。

  「有本事……」

  芙蕾爾媚眼如絲,嬌聲道:「再打一場呀!」

  被芙蕾爾如此挑釁,秦霄哪裡還忍得住?

  傷沒好?

  這時候哪顧得上這個!

  秦霄當即撲了上去,兩人之間,又爆發了新一輪的「戰爭」。

  一改之前的風格。

  這一輪,是拳拳到肉的貼身近戰。

  秦霄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火山,被熾熱的岩漿包圍。

  驟然,秦霄突然想起數月之前定下「一年之約」時,芙蕾爾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到時候,我會反抗的!」

  芙蕾爾的反抗,仿佛深淵一般,幾乎要將秦霄整個吞噬。

  所幸,秦霄在這種層面上的戰鬥經驗更加豐富。

  反觀芙蕾爾,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只能靠本能與秦霄爭奪主動權。

  儘管深淵惡魔的血統,讓她的「反抗」攻擊性十足,但過於生澀的技巧,仍然不足以擊潰秦霄的防禦。

  秦霄化身為一團暗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布置下一重重的陷阱,將芙蕾爾的退路完全封死。

  岩漿的溫度愈發的高漲,卻始終被暗影牢牢壓制。

  偶爾的反撲,更像是某種欲拒還迎。

  終於,在壓制到了極致之後,火山爆發,滾燙的岩漿仿佛要將一切都吞沒、融化。

  即便是一直處於攻勢的秦霄,也在這種熾熱之下感到窒息。

  「認輸了嗎?!」

  秦霄氣喘吁吁。

  壓制深淵小領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秦霄並沒有給自己加持提升體質的Buff。

  單憑秦霄自身的身體素質,雖然在屬性上要高於芙蕾爾,但若是算上深淵小領主的基礎加成,秦霄的體質反而要略微遜色一些。

  即便是靠著戰鬥經驗上的優勢勉強贏下這一輪,漫長的戰鬥,也讓秦霄感到十分的疲憊。

  「不認輸!」

  芙蕾爾倔強地仰起頭,望著秦霄。

  戰鬥的樂趣,讓芙蕾爾完全忘卻了身體的疲憊和傷痛,出言挑釁道:「再來!誰先堅持不住就算輸!」

  「好!」

  沒有哪個男人會在這種戰爭中認輸,秦霄低吼一聲,再次撲了上去。

  兩人之間的戰爭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又經歷了整個黑夜。

  再到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才漸漸停息下來。

  「不來了!沒力氣了!」

  秦霄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身上占滿泥土和砂礫,胸口劇烈地起伏,偶爾會崩開傷口,滲出一滴血珠,然後又很快在治癒術的作用下癒合。

  芙蕾爾蜷縮在秦霄懷裡,眼皮半開半闔,輕聲道:「別吵,讓我睡一會!」

  「深淵惡魔不是不用睡覺的嗎?」

  秦霄腦海中冒出這個疑惑。

  但還來不及思考,強烈的倦意湧上心頭,秦霄再也堅持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

  睜開眼,芙蕾爾還在沉睡著。

  她的五官非常的精緻,臉頰上天生的魔紋圖案,像是帶有某種神秘意義的紋身一樣,並未破壞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一絲另類的美感。

  秦霄望著懷裡的惡魔少女,忽然湧現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已經是我的責任了?

  秦霄心中冒出一個疑惑。

  並未思考多久,秦霄便給出肯定的答案。

  沒錯,她已經是我的責任了。

  或許,還是最沉重的那一份。

  想起在黃昏戰場中,意外之下看到原本屬於芙蕾爾的「命運」,秦霄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會讓你被困在深淵之底的。」

  秦霄心裡默默做出承諾。

  雖然沒有說給任何人聽,但卻已經被秦霄列為「不惜一切代價也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看著懷中沉睡的惡魔少女,秦霄低下頭,在少女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目光向下,正好看到芙蕾爾那雙猩紅色的眸子,正在盯著自己。

  「早安!」

  秦霄笑著打招呼,一點都沒有「偷襲」被撞破的尷尬。

  芙蕾爾盯著秦霄看了一會,抿嘴淺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早安!」

  沒有過多的膩歪,兩人很快起身。

  秦霄看了看周圍,大山中的環境,連方向都很難辨別。

  「別看了!」

  芙蕾爾大大方方地拉著秦霄的手,另一隻手伸出,對著前方做出虛劃的動作。

  一道傳送門張開,芙蕾爾也不問秦霄的意見,拖著秦霄走進傳送門。

  似乎,她在用這種方式來宣告,兩人之間,依然是由她占據主動。

  跨出傳送門,秦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已經回到了長安外的別院中。

  「你的傷!」

  秦霄皺起眉頭,想要說芙蕾爾幾句。

  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沒事啦!」

  芙蕾爾做了幾個動作,笑道:「你不是幫我治療過了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能完全恢復。」

  「總之這幾天儘量不要動用你的能力,惡魔的傳送方式太粗暴了,容易導致傷勢復發。」

  秦霄叮囑了幾句,正要繼續給芙蕾爾治療,小院門口忽然走來一個人影,在門口出張望著,露出焦急的神色。

  「應該是有事找你的,你去忙吧,這點小傷我自己處理就好啦!」

  芙蕾爾推了秦霄一把,將秦霄趕去工作,還不忘叮囑道:「你的傷比我重,你才要多注意一點!」

  看著芙蕾爾離去的背影,秦霄失笑搖頭:「這傢伙……」

  目送著芙蕾爾離去,秦霄才轉頭走向小院門口,迎向來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本來,只是和芙蕾爾戰鬥一場,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但卻突然出了計劃外的「第二場戰鬥」,結果兩人在外面呆了足足一天一夜才返回。

  芙蕾爾倒還罷了,秦霄失蹤一天一夜,要是傳出去,引起人心動盪都是輕的。

  當時衝動之下沒考慮那麼多,此時想起來,還是有些過於草率了。

  一回來就有人找上門來,秦霄也有些擔心,不會是自己失蹤的事傳了出去,真的引發了什麼動盪吧?

  來人是府上的管家。

  不是劉福,而是在這個世界中新招募的管家,名叫陳橋。

  主要是進入副本世界的時候沒想到,這個世界的跨度會這麼長,所以像是什麼管家、廚子之類的都沒帶。

  但現在穩定下來之後,秦霄還是花費了一些人口額度,招募了一批「下人」來幫助自己打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秦霄又不是苦行僧式的人物,既然有了資本和地位,該享受的,秦霄還是會去享受的,頂多只是不會過分沉迷於享受罷了。

  「領主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陳橋臉色有些焦急,拿出一疊文件,遞給秦霄,道:「這是商鞅大人昨日命人送來的,請領主大人過目。商鞅大人還說,最上邊這份文件,需要領主大人儘快批覆。」

  「我知道了。」

  秦霄接過文件,順口問道:「我離開的事沒傳出去吧?」

  「小人不敢!」

  陳橋嚇了一跳,連忙道:「昨日領主大人失蹤,小人立即封鎖了消息,只請府上護衛暗中打探……」

  「行了,不用那麼緊張。」

  秦霄擺擺手,道:「把人都撤回來吧,其它的事等會再說,我先看完這些。」

  秦霄沒有和陳橋解釋昨天的去向。

  一來,這種事不太好開口。

  二來,作為上位者,也沒必要任何事都向屬下解釋。

  有時候,有一些秘密,反而更有利於保證屬下的忠誠度。

  打發走陳橋,秦霄開始翻看商鞅送來的文件。

  最上邊一份,是關於《招賢令》的最新進展。

  秦霄看了幾眼,露出驚喜的神色,下意識地站起身,自言自語道:「荀彧入關了?!不行,我必須得想辦法把他留下來!」

  看到荀彧入關的消息,秦霄顧不上再看其它的文件,當即就要出門。

  臨出門時,又發現自己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一身髒兮兮的樣子,又連忙去洗漱一番,換了一套衣服,這才驅車趕往長安。

  路上,秦霄將其它幾份文件也大致翻了翻,都是些日常的匯報,沒有太過重要的東西。

  真正重要的信息,其實就只有一件事:荀彧入關。

  商鞅之所以留意到這個人,還是因為剛剛進入副本,在冀州的時候,秦霄特意要求岳飛留下一批人手,打探冀州當地一些著名的文臣武將。

  當時,秦霄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了趙雲的身上,但卻也提到了冀州出身的文臣武將。

  當然,荀彧並不算是冀州出身,而是潁川人,只是當時因為董卓暴政,辭官之後舉家遷往冀州避難。

  當時秦霄只是隨口一提,商鞅卻是記住了秦霄提到過的這幾人。

  在遵循《招賢令》而進入關中,在「招賢館」登記的名單中看到荀彧的名字之後,商鞅便立即將這個消息上報給了秦霄。

  荀彧,可以說是曹魏最大的幾個功臣之一。

  他在內政、戰略方面的建樹,在整個三國時代的文臣當中堪稱頂尖。

  如果只比較這兩個方面,整個三國時代所有的文臣當中,荀彧最起碼可以做到保三爭一。

  除此之外,荀彧的「人脈」也非常廣泛,曹操麾下的很多重要人才,都是被荀彧推薦而後出仕。

  比如荀攸、郭嘉、戲志才等等,都是來源於荀彧的推舉。

  另一方面,荀彧又是一個悲劇色彩十分強烈的文臣。

  後世公認的,如果說要在三國中後期,找到一個真正忠誠於漢室的文臣武將,非荀彧莫屬。

  後來曹操稱魏公的時候,荀彧就堅決反對,認為「漢朝除王莽逆賊外,從無封公之先例」,曹操這麼做,是有自立之心,是為不忠。

  反對無效之後,荀彧選擇了服毒自盡而亡,為漢室「殉葬」。

  對於這樣一個一心一意忠於漢室的忠臣來說,藉助漢獻帝的名義,讓荀彧為自己出一份力,這不難。

  難的是,如何讓荀彧能夠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干。

  如果是其它人,哪怕是忠於漢室的「保皇派」,秦霄也沒那麼擔心。

  絕大多數人的忠誠,無非是因為背叛的價碼不夠罷了。

  只要沒有達到「死士」的級別,也就是95以上的忠誠度,秦霄都有一定的把握拉攏。

  至少是有嘗試的機會。

  但,荀彧對漢室的忠誠,卻絕對是達到了95以上,願意心甘情願為漢室而死的地步。

  秦霄毫不懷疑,漢獻帝若是有辦法與荀彧建立起聯繫,只要一紙詔書,荀彧就會毫不猶豫地背叛自己,從背後捅自己一刀。

  這個風險,是秦霄不願意接受的。

  想了一路,秦霄也沒有想到要如何拉攏荀彧為自己效命。

  對於高順,他忠誠的是呂布這個人,秦霄還可以用呂布的家人來威脅他,逼迫他立誓效忠自己。

  而荀彧,他忠誠的不是漢朝的某一任皇帝,而是「漢室正統」這個概念。

  即便秦霄用漢獻帝的性命來威脅,荀彧也不會妥協。

  漢室宗室那麼多人,死一個漢獻帝又如何?

  重新再挑選宗室繼位就是了。

  總不能把全天下姓劉的全殺了吧?

  一路糾結著,秦霄來到未央宮。

  在秦霄攻打長安的時候,未央宮幾乎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不過,經過幾個月的修繕,大體上已經煥然一新,被重新啟用,作為朝廷樞紐的辦公地點。

  商鞅就在其中的一座宮殿裡當值。

  以秦霄的身份,當然沒有任何人敢攔他。

  或者說,所有的侍衛,都是秦霄的手下。

  在整個未央宮內,除了漢獻帝和一個一直伺候他多年的小宦官之外,所有人都是秦霄的手下,就是為了防止皇帝這裡出了什麼意外。

  找上商鞅,秦霄開門見山道:「荀彧的事我知道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說罷,秦霄把自己對荀彧的了解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重點提及了荀彧對「漢室正統」這個概念的忠誠。

  「如此……不好辦啊!」

  商鞅也有些頭痛,問道:「主公志在天下,可對?」

  「不錯。」

  秦霄點頭:「如果有可能的話,當然要奪這天下。一統天下的獎勵,是這個副本世界的歸屬權,這裡邊有多大利益,想必不用我多說。」

  在自己這批嫡系部下面前,秦霄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野心。

  如果有可能的話,一統天下,是秦霄最優先的目標。

  一個副本世界的歸屬權,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以何種形式兌現。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形式,只要能讓副本世界和主世界建立起聯繫來,都代表了巨大的利益。

  哪怕不考慮繼續向外擴張的問題,單單只是東漢十三州的領土、資源,以及人口,就相當於讓秦霄的領地面積翻了數十倍之多。

  這還只是面積。

  在人口、資源方面的增長,只會更加的驚人。

  而要做到一統天下,漢室,必然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問題。

  秦霄不可能留著漢室的皇位。

  最好的結果,也是效仿曹操,讓漢獻帝來一個「禪讓」,給他封個有名無實的爵位軟禁起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漢獻帝願意乖乖配合。

  如果想要搞什么小動作的話,秦霄也不介意殺人。

  目前這個階段,秦霄還需要藉助漢獻帝的名義招攬人才,並且抓住「漢室正統」這個大旗,給自己攻略天下的行動披上一層合法的外衣。

  但,只要再繼續發展一段時間,有了足夠的地盤、兵力、人口之後,漢獻帝這張牌,也就不算重要了。

  秦霄重新將自己的計劃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再次強調道:「漢獻帝,遲早是要讓他禪位的。快則一兩年,慢則不超過十年。」

  頓了頓,秦霄話題一轉,又道:「所以我才頭疼啊,荀彧是個人才,但他忠於漢室正統,這事不好辦。」

  秦霄就怕,自己逼迫漢獻帝禪位的時候,荀彧像曾經在曹操手下那樣,又來一手「自殺殉國」。

  損失這樣一個頂尖人才,無論換了誰,都會心疼的。

  單以內政能力和戰略眼光來看,不單單是三國世界,即便放眼整個歷史,荀彧都可以穩穩排在第一梯隊。

  在半神化世界的加成下,荀彧必然是一個SSS級的文臣。

  SSS級英雄,若是錯過了,想要再得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主公,心態放平。」

  商鞅提醒道:「主公志在天下,人才雖重要,卻也不必過於患得患失。即便錯失一兩個人才,天也塌不下來。來日,待得主公坐擁四海,還怕沒有人才效忠嗎?」

  商鞅是察覺到,秦霄的心態出了問題,這才出言提醒。

  商鞅這麼一提,秦霄驟然驚醒,回過神來。

  自己確實將荀彧看得太過重要了。

  一個SSS級的文臣確實難得。

  但,這個時代,SSS級的文臣還少嗎?

  別的不說,諸葛亮、司馬懿、周瑜,哪一個不是SSS級的文臣?

  而且和相對來說「功能單一」的荀彧比起來,這三人還更加的全面。

  當然,想要挖到諸葛、司馬、周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尤其是,現在這個年頭,三人都還是小屁孩,不像荀彧,來了就能用。

  「不管怎麼說,能留下荀彧的話,還是要盡力嘗試一下。」

  秦霄想了想,補充道:「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就借漢獻帝的名頭,讓他為我們效力一段時間也好。至於以後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被商鞅提醒,心態恢復正常之後,秦霄已經能夠用正常的眼光來看待荀彧了。

  能得到,自然是最好的。

  即便得不到荀彧的忠誠,靠著漢獻帝的名頭,讓荀彧為自己出力也是不難的。

  至於以後和漢獻帝翻臉的時候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唄。

  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了不成?

  「主公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

  商鞅點點頭,說道:「招賢館處登記的士子已有上千之數,鞅打算這兩日便擇機召集士子,舉辦一次考試,以擇賢才。按照主公所言,先以筆試粗略篩選,再進行……面試。」

  想了想,商鞅繼續道:「以荀彧之才,通過筆試想來是不難的,至於這面試的時候,主公是否有興趣見他一面?」

  「也好。」

  秦霄考慮了一會,便答應了下來。

  所謂的「面試」,其實主要是走個過場。

  真正重要的是藉助面試的機會,查看各個士子的面板屬性。

  通過職業、潛力、技能等等,就可以大致判定一個人的能力和上限,從而做出最合理的分配。

  至於面試的成績如何,又是否真的像看起來那麼公平等等,其實都不重要。

  秦霄也打算親自見一面荀彧。

  主動找上門去不太合適,以秦霄現在的身份、地位,莫名其妙地對一名士子表示關注,反而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聯想。

  何況,荀彧現在只是在潁川、冀州有一定的名氣,並不算「聲名遠揚」。

  如果拋開先知先覺這一點,單單只從現在傳揚開來的名氣來看,在這次入關的士子當中,不乏比荀彧更出色的人。

  如果秦霄特別關注了荀彧,那麼是否也要對其他人另眼相待?

  這就太過麻煩了。

  藉助面試的機會與荀彧見面,其實是最合適的。

  正好,商鞅籌備考試,也需要幾天的時間。

  這幾天裡,秦霄也可以藉助關中的情報體系,繼續收集荀彧的資料,思考如何將其拉攏至麾下。

  「主公,關於考試方面……」

  商鞅趁機提出幾個疑惑。

  科舉制源於漢朝,但一開始的時候非常的粗糙。

  一直到隋朝的時候,才被完善起來,作為華夏文明傳承了上千年的「人才篩選制度」沿用至後世。

  商鞅生活在先秦時代,那時候顯然是不可能有什麼科舉的,對這方面不太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霄對古代的科舉,了解的其實也不多。

  但有系統面板在,真正重要的是在「面試」這一關,「筆試」更多的只是粗略地篩選一輪,淘汰掉那些濫竽充數的草包。

  藉助著後世高考制度,秦霄倒也能說出個大概來。

  兩人商議了一番,很快就將考試的內容定了下來。

  筆試相對簡單,開設明算(數學)、明經(經史)、明法(法律)、策論、文章五科。

  其中文章屬於必考,根據考題寫一篇文章即可,大致相當於後世語文科目里的作文。

  至於其它四科,只要報考任意一項通過,即可進入面試階段。

  當然,如果有信心,也可以全考,反正只是多批幾張卷子的問題,不會帶來多少額外的負擔。

  除了文章、策論相對主觀之外,其餘三科都是有固定標準答案的試卷,連閱卷都只需要派幾個粗通文墨的小吏就可以完成,根本不會占用多少「人力資源」。

  筆試結束之後,商鞅就要辛勞一些了。

  岳飛出征在外,而李儒、王允等人則是還沒有去過主世界,沒法開啟附屬面板。

  至於其它忍者之流,限於能力方面的問題,不足以對一個人的才能進行充分的判斷,為其安置合適的崗位。

  只有商鞅,既有附屬面板,可以查看別人的屬性面板,又有足夠的判斷力來判斷每一個人最適合的位置。

  因此,面試階段必須要由商鞅一個人來完成。

  目前,《招賢令》發出去一個多月,招賢館內登記了身份的士子有一千多人。

  估計第一輪筆試,能淘汰掉一批濫竽充數的草包。

  但敢來的,估計或多或少都對自己很有信心,哪怕水平差,也不至於差得太離譜。

  即便是把筆試的難度略微提高一些,秦霄估計,最多也就淘汰掉三分之一左右,再多就會將許多等級較低的「英雄」也給刷下去。

  商鞅一個人,要面試數百人,即便是放下政務,全心全意投入到這件事上,少說也得按「月」來計算。

  秦霄計算了一下人數,覺得讓商鞅一個人面試完所有的人,似乎有些不現實。

  「這樣吧。」秦霄想到一個辦法:「你出一套面試題,不需要給答案,反正只是走個形式。我調一批有附屬面板的忍者來幫你,他們只負責記下士子的面板屬性,最後匯總過來交給你安排。」

  手下那批忍者,都開啟了附屬面板。

  他們或許沒有足夠的判斷力,來判斷每一個人適合什麼樣的崗位,但記錄下這些士子的面板屬性,卻是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一來,也能給商鞅節省下大量的時間,最後直接根據資料,對每一個人的去向做出安排即可。

  「多謝主公。」

  商鞅鬆了一口氣,連忙道:「這個辦法好,就用這個辦法。」

  他也怕自己陷入到面試士子的「泥潭」中無法脫身。

  《招賢令》發出去才一個多月,就有一千多士子入關。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如果全部都要商鞅來面試,那他就不用干別的了,光這一件事就忙不過來。

  秦霄提出的這辦法,雖然不算多新鮮,但卻勝在簡單有效。

  簡單有效的方案,便是最好的方案。

  「對了,武將那邊是怎麼安排的?」

  秦霄忽然想起一事。

  《招賢令》尋求的人才可不分文武。

  招賢館內,單單只是士子就有一千多人。

  武人的數量就算少一些,恐怕也不會少太多。

  商鞅只是提到了士子,卻沒有提到武將,不免讓秦霄有些疑惑。

  「武人那邊,由鍾繇負責。」

  商鞅解釋道:「武人的考核反而簡單,無論是武將還是統帥,起碼一點是要武藝出眾。直接通過武藝比拼來篩選,能勝出的,起碼都不會太差。」

  秦霄恍然道:「這倒也是。」

  比起文臣來說,武將的篩選確實要容易許多。

  哪怕是完全偏向於戰場指揮的統帥,也不可能一點武藝都不具備。

  至少也要比普通的精銳士兵更強才行。

  不然,文文弱弱的,連上戰場的資本都沒有,談什麼統兵打仗?

  哪怕是軍中的軍師謀士,其實大多也有一副不錯的身體。

  像郭嘉那樣身體很糟糕的,是極少數。

  需要親自上陣廝殺的武將、統帥,那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沒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在戰場上喪命的風險會急劇提升。

  因此,篩選武將的辦法就非常的簡單。

  能打得過一名精銳六階士兵,便算是合格,起步便能封一個千夫長。

  至於再出色的,有鍾繇盯著,也不至於錯漏人才。

  「這辦法倒是不錯。」

  秦霄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對了,這批士子和武人的名單有沒有?拿來給我看看。」

  「主公稍等!」

  商鞅不明白秦霄的意思,卻也沒有多問。

  回到辦公桌前,在一堆文件中翻找了一陣,翻出一本薄薄的花名冊,遞給秦霄:「主公請看,這是目前已經在招賢館登記了身份的士子、武人的名冊。」

  秦霄接過名單,帶著尋寶的心思翻看起來。

  不知道,這批「人才」當中,除了荀彧之外,還有沒有能讓自己感到驚喜的名字出現?

  本來沒有抱太大的期望,能出一個鐵定達到SSS級的荀彧,已經是意外之喜。

  有了荀彧玉珠在前,想要讓秦霄感受到驚喜,起碼不能比荀彧差太多才是。

  這樣的人才,無論文武,又哪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但,抱著萬一的心思翻看了一遍名冊,秦霄還真找到一個,在三國演義當中,分量不比荀彧差,甚至猶有過之的名字。

  不,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