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禮可以。」

  寧川神色如常，直視易荒的眼眸，淡漠道：「不過，明悟花就算了，我當前無意出售。」

  易荒臉色不禁一僵。

  若非為了明悟花，他豈會過來道歉賠禮！

  寧川想得倒是美！

  不過，通過寧川的言語，易荒等人判斷出來，寧川確實有明悟花！

  「寧兄，能否通融一番？」

  余伊接過話，嫣然一笑，宛若靈花綻放，昏暗的天色都明亮幾分。

  她一介皓月級勢力的聖女，能跟皇族陰家搭上關係，自身的容貌和性格起到重要作用。

  余伊聲音溫柔似水，道：「你是絕世天才，還是天資最高的一批，明悟花對你如同凡草，可我等卻非常需要！」

  「不能。」

  寧川的回答果斷而冰冷，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余伊美眸深處閃過一抹冷色。

  這時，聶星北上前一步，沉聲道：「寧川，我們是真心要買，如果你需要明悟花，那我們不會多說，畢竟沒有生靈不想自身的天賦再高一截！」

  「可問題是，你根本用不上！」

  聶星北語氣逐漸轉冷，道：「你為保護聯邦的八百億普通民眾，定下和平的規矩，我們願意遵守，讓你方便行事，可作為回饋，雙方不應相互幫助嗎！」

  聞言，李雲曦俏臉一變，聽出言外之意。

  聶星北是在以聯邦民眾要挾寧川！

  這幾乎是赤裸裸的威脅！

  「星北兄！」

  李雲曦的語氣中帶著質問之意。

  她為人低調，罕與人起衝突，可聶星北的行為在她看來，著實有些過分了！

  寧川抬手攔住，眼神注視著聶星北，古井無波，沒有情緒起伏，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聶星北神色微變，深吸一口氣，壓下躁動不安的情緒，道：「只是闡述事實罷了！」

  「寧兄，消消氣！」

  易荒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擋在聶星北身前，無奈道：「星北兄不是有意針對，聶山毅當日被你鎮殺，星北兄身為聶家的天才，雖然跟聶山毅不熟，可面對你的態度，肯定不能過於親和，不然沒法向家中長輩交代，還請見諒。」

  見狀，余伊目光閃了閃，柔弱道：「我們只為購買明悟花，無意製造爭端。」

  聶星北看了寧川一眼，低沉道：「我們的出價，再加上物質送入武星的花費，不會低於市場價，你不用著急拒絕，可以思考幾天，權衡利弊，確定之後再聯繫吾等。」

  說完，聶星北不再多待，身形一閃，離開軍方總部。

  「那我也走了，希望寧兄給個機會，我對於武星，沒有一點惡意，無論成不成，都不會打擾普通民眾的安寧。」

  余伊微笑辭別。

  其餘的神子聖女接連離去。

  臨走之前，易荒來到寧神身前，攤開雙手，遞出一個玉盒，苦笑道：「這是長野兵團賠禮的悟法之靈，內蘊一種強三品法則的感悟，長靈法則，由五種基礎法則而來，本想著看做交易明悟花的添頭，可惜今日沒成，就這麼直接送出，真讓我心疼啊！」

  易荒嘆息一聲，似乎頗為不舍。

  寧川凝視易荒，眼神深邃，宛若無盡黑淵。

  易荒面不改色，驚喜道：「難道寧兄不想要嗎，那可能省不少錢，長野兵團可以換做其他的三品法則！」

  「不用。」

  寧川取過玉盒，放在手中，不急不緩地道：「只是沒想到長野兵團如此大方，有些驚訝罷了。」

  「以寧兄的實力，不得不大方啊，若不是擔心寧兄一言不發直接動手，我降臨的那天，就會過來賠禮道歉。」

  易荒語氣無奈。

  話落。

  易荒欠了欠身，非常客氣，走出會客大廳，才升空飛走。

  寧川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一言不發，把玩手中的玉盒，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李雲曦走到寧川身側，俏臉泛著歉然之意，低聲道：「寧兄，萬分抱歉，我不知道他們會這般無禮……」

  正說著，李雲曦眼神一凝，落向寧川手中的玉盒，驚疑道：「這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寧川半側過臉，上下打量李雲曦一眼，訝然道：「你也發現了？！」

  說著，寧川五指一捏，無形的波動貫入玉盒。

  嗡！

  不多時，玉盒輕輕一顫，表面閃爍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注入螢光劑的沙塵。

  寧川的手掌因為觸碰，沾染不少這種沙塵，同樣閃爍著光芒。

  李雲曦俯下腰身，湊近寧川的手掌，仔細打量，忽然間俏臉微變，辨認出來，驚聲道：「這是隱塵之沙！」

  「什麼作用？」

  寧川出聲問道。

  他能感知隱塵之沙的存在，可從未聽聞過。

  「一種追蹤的物質！」

  李雲曦告知寧川，隱塵之沙，顧名思義，非常隱秘，一旦被沾染上，天境都難以察覺，價格極其昂貴，通常只有少數王牌殺手，才會動用。

  「你的感知倒是敏銳！」

  寧川深深地看了李雲曦一眼。

  他即將晉升神藏境，五感敏銳得恐怖，這才察覺出異樣。

  可對方同樣感知出來。

  這很驚人！

  李雲曦抿了抿紅唇，似乎有些緊張，飛快道：「我修煉過一門古老的查探之術，感官比較厲害，較之寧兄這種絕世天才，沒有可比性！」

  寧川聳了聳肩，沒有多問。

  見狀，李雲曦暗暗鬆了一口氣，接著瞥見閃爍的隱塵之沙，心中怒意再起，冷聲道：「寧兄，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易荒他們利用我靠近你，我能以此發難，強行終止他們對你的追殺！」

  動用隱塵之沙，除卻襲殺，李雲曦想不到第二種用途。

  「不用了。」

  寧川搖了搖頭，注視著手中的隱塵之沙，似有所想。

  聞言，李雲曦愣了一下，不知原因，下一刻有所明悟，一抹複雜之情湧上俏臉的容顏。

  她想明白寧川為何拒絕。

  這一次，她牽涉其中，可以終止襲殺。

  可之後呢？

  她還能阻攔嗎？

  一旦撕破臉皮，聶星北等人，或許真的敢以聯邦民眾的安危威脅寧川！

  屆時，她將無能為力！

  說到底，她只是日月神國的皇女，干涉不了萬星神國的勢力。

  李雲曦沉默片刻，提醒道：「寧兄，千萬要把沾染的隱塵之沙清除乾淨，沾染一粒，都會暴露大致的方位。

  平日裡探索道統，一定保密行蹤。

  聶星北等人沒有直接動手，大概率是忌憚你的身法。

  可若是在道統的獨立世界，空間有限，身法會受到限制，更難逃離！」

  李雲曦鄭重叮囑，加重語氣，生怕寧川忘記。

  「額……」

  寧川怔了怔，意外李雲曦的想法，啞然一笑，道：「多謝告知，我記下了。」

  見到寧川的態度，李雲曦有些焦急，認真道：「我知道你的實力強大，可對方若敢圍殺，必然有十足把握，說不定不止聶星北、余伊和易荒十多人，會找來更多的降臨天才，大幾十乃至上百人，都有可能！」

  「這麼多人嗎……」

  寧川目光閃了閃，下一刻，他正色答應，道：「我會謹慎行事。」

  「嗯！」

  李雲曦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稍作沉吟，取出一枚古樸的石質捲軸，道：「這是一枚一次性的防禦器具，可以用意念催發，寧兄遇到一些危險的時刻，可以使用。」

  「無功不受祿。」

  寧川搖了搖頭。

  他跟李雲曦並不相熟，今日才是第二次相見。

  「我欠寧兄的。」

  李雲曦沒有收回玉手，神色低落，道：「寧川沾染隱塵之沙，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只是寧兄有所察覺，才覺得無妨。

  可若沒能發現，必然遭到生死危機，一枚防禦性的器具，不算什麼，寧兄就當是我圖個心安。」

  聞言，寧川不再推脫，道謝接過。

  而後，兩人交談一陣，李雲曦辭別離去。

  空曠的會客大廳，只剩下寧川一人。

  「追殺嗎……」

  寧川喃喃自語，竟然抬手一旋，把玉盒上的沾染的隱塵之沙悉數震飛。

  不過並非清除，而是全部落向他的掌心！

  轟隆隆——！

  雷暴席捲天地，一頭巨大的銀蛇撕裂鉛色的蒼穹，投射璀璨的電光，照亮窗邊的一道修長身影。

  正是寧川。

  他的嘴角抿出一抹森寒的笑容！

  雨，又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