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在你們研究人員看來,這應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污染?」
想得頭都有些疼,戰景逸忽然抬頭,向李重教授在內的研究員看了過來,這些人既然是黎晚婷安排過來的,也就是為了來解釋這些現象的。
而且,此刻,戰景逸他對這種污染,也非常好奇。
聞言,李重教授沉默了一下,然後和其他研究員又在一起討論了下,這才轉過頭看著戰景逸說道:「這個污染和我們之前想的不太一樣,但從形式與污染本質上來看,這種污染非常簡單。」
「不知你聽說過一個詞沒有,海螺姑娘?」
「?」
戰景逸微微一怔,他雖然在山城長大,但也曾經在師傅的嘴裡聽說過海螺姑娘這個虛幻的神話故事。
所謂的海螺姑娘,可以說那是一個古代男人意淫的產物。
幻想著有一天,自己從海中抓來某隻小小的海螺,會化身成為一個美貌而勤快的仙子。
而且,這個仙子會悄悄地給自己做飯,洗衣服,生娃……
於是,一切美好都發生了,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當然,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個海螺姑娘,也在進行與時俱進,擁有更多的特性才合格,比如有車有房,比如高學歷、高情商,比如嫁妝起碼幾個億。
再比如每天心甘情願待在家裡做飯給自己吃,而且一定不會因為自己處處留情而吃醋。
「而這種污染,按照剛才的感受,尤其是那種縹緲的歌聲,能讓人產生了很多遐想。」
李重教授斟酌了下詞語,說道:「所以,如果按照這個邏輯來分析,這個人魚的歌聲帶來污染的本質上,我更願意稱之為海螺姑娘。」
「因為這歌聲中帶著一種美好的幻想,當那種歌聲響起,所有男人的腦海里,便出現了一個完美的幻想,可以給他現實中永遠捉摸不到的美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沉淪。」
「而恰好,人的欲望,是一種可以讓人得到快樂的機制。」
「食慾得到滿足,會快樂;交配的欲望得到滿足,同樣也會快樂。」
「而為了得到這種快樂,讓我們有了去尋找食物,追求配偶的動力。」
「但是,在這個人魚之歌影響下人的心裡,已經有一種欲望大過了其他的欲望。」
「而且,根據我們的預估,受污染越深,這種欲望的扭曲就越嚴重,甚至出現了心底深處的投影,而且哪怕脫離了這個人魚歌聲影響的範圍,他的意識深處還會持續受到影響。」
「如果持續在這個範圍內受到影響,那久而久之,他們便除了那種人魚的歌聲,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
「最後可能就徹底變成了精神怪物的溫床,最終成為現實中精神怪物,或者說那個人只剩下軀殼,而靈魂則被精神怪物所占據。」
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分析,李重教授才長長吁了口氣:「這種污染特性,仿佛是根植於內心深處,但這內心深處的污染確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清除。」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這就類似於我們口中的……絕症!」
……
李重教授在講著,戰景逸等異變者們都在細想著他的話,頻頻點頭,都感覺這個老頭說得很有道理。
可以這樣說,雖然之前有相關的資料,但畢竟只是很泛泛的,這在遇到第一次精神污染,他和他的團隊就能做到這樣仔細的調查結果反饋,已經做到了作為普通人而言,所能夠調查分析的極限。
從他的說法上,他和他的團隊,已經基本分析出了這一次人魚歌聲污染的成因與模式。
但說到最後,只剩下唯一的問題,那就是,就算分析得出來,也解決不了。
都知道這些受到污染男人的腦子裡,出現了一種歌聲,但怎麼把這種歌聲驅逐出去?
這時候,戰景逸突然想到,他在清除畢副總精神污染的時候,出現的那種仿佛水草一樣的東西。
微微一思考,戰景逸試探著向李重教授問出了一個問題,說道:「李教授,你知道人的七宗罪嗎?」
李重教授聽著微微一怔,說道:「貪婪、暴食、懶惰、欲望、暴怒、傲慢、嫉妒。」
戰景逸鬆了口氣,這七宗罪,還是他聽艾麗提到過的,因為不知道這些資料是不是保密,所以他也不知道把這些資料分享出來好不好。
但既然李重教授已經知道這方面的知識,自己就沒有與他討論時的後顧之憂了。
就他來看,按照七宗罪來看,這裡的污染,應該就屬於這七類里,較深的一類,關於欲望的一塊。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重教授也已經明白了戰景逸的意思,點點頭,輕聲道:「這裡的污染,應該算是欲望的扭曲,但欲望的扭曲無限加深,已經變得不是那麼純粹,而且連帶出了其他問題。」
「所以應該屬於……」
「貪婪?或者是懶惰?」
戰景逸想了想,輕輕搖了下頭,說道:「我曾經解決過一個類似的事件,就他的情況看來,這個污染只要不是長時間居住在這裡,應該沒這麼深。」
李重教授點了下頭,說道:「那便是本能層面的污染了。理論上這也是說得通的,人吃飯是本能,喝水是本能,繁衍也是本能,更深了說,動物生來便會走路,人生來便會啼哭,同樣也是本能的一種體現,是刻在了我們基因層面的一種信息數據,而本能層面的污染……」
他說到這裡,也微微頓了一下,才輕嘆道:「這種污染,直接扭曲了他們做人的本能,所有人追求生活的能力被摧毀了,三觀也被摧毀了,於是,他們立足的根本也被摧毀了。」
「如果真達到這種污染強度,那這種污染就可以成為破城級的污染了。」
……
戰景逸和李重教授的對話,邊上的所有人都在靜靜聽著,等他們說完,所有人都沒有回答。
因為這種層面的污染,給人一種深層次的恐慌。
「那要現在解決它嗎?還是說在等等?」
戰景逸想了下,淡淡的說道,這一刻他的話,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是這個污染是非常簡單的,只要想解決就一定能解決。
燭龍嘴角抽動了一下,趴在珞珈的耳邊說道:「看到沒?這就是咱們隊長,喜歡用平淡的話語說著最驚人的事情。」
珞珈差點噗嗤一聲笑出聲了,感覺到現場的嚴肅氣氛,趕緊收斂了情緒,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李重教授似乎有些詫異於戰景逸的問題,斷然的點頭說道:「解決肯定要解決的,但也不是那麼著急,畢竟他們現在也沒什麼危害。」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我們完成基礎數據的採集,便於搜集更多這種污染的資料,以便我們在之後遇到類似的污染,可以更加有針對性的解決。」
「畢竟,這世界上,污染的多樣性與深層次,確實讓人恐慌。」
「那好的!」
過了一會,戰景逸才抬頭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儘量控制住局面,不要讓局勢惡化,現在雖然歌聲還在繼續,我們也不確定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問題。」
「我建議,把異變者分組,然後在船上進行巡邏。」
「吳姨、陳亮,我分三隊,每隊三人,帶對講機,剩下的異變者留守駕駛室保護專家們,巡邏中發現問題,及時通過對講機說,我們要確保今晚全船人員的安全。」
「另外,麻煩李教授通過全船廣播通報,讓所有人都呆在屋內不要出來,穿好防護服,戴好頭盔,等候天亮。」
「還有,跟我一起上船的那個叫畢瀚文的年輕人,他曾經感染過類似的污染,李教授可以找他聊聊,也許可以得到一些新的線索。」
戰景逸一連串的安排,讓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被點到名的吳姨、陳亮和李重教授都紛紛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其他人都沒有什麼異議,戰景逸便和吳姨、陳亮分別帶著小隊的人,簡單分了下工,然後開始巡邏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