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要過來修理我們了。」牛恆身旁的牛黑犢全身緊張,雙腿微微發抖,很快就要站不穩了。
牛恆用前蹄在牛黑犢身上輕輕推了一下,讓他的身體重新處於平衡。
牛大力走進隊列中央,揮舞著前肢狂吼。「你們這些剛剛通過測試的,一個個站穩了,看看那邊的老隊員,看他們怎樣站的?」他冷視著那些站得東倒西歪的牛,連聲呵斥。
那些牛犢立即一個個努力地站穩,但是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搖搖晃晃了,牛犢們都感到自己的後肢無比酸痛,他們拼命堅持,咬著牙,一個個牛嘴歪斜,牛臉都變了形。
最終堅持了一會兒,一個個牛犢便癱軟在地上了。過不了多久,就連那群稍大一些的牛妖們,也開始扛不住了,一個個倒地躺下。
牛恆還在站著。他左右看看,牛妖倒下一片,只有牡小喜還在站著,還向他揮舞著前蹄示威。
測試的時候,他站了五十三息,並沒有全力發揮,只以為破紀錄穩當了,卻不料被牛恆反超。
這次他卯足了勁,要跟牛恆分個高下。
「牡小喜,加油!」牟家的牛妖們紛紛為牡小喜加油。
但是他們的呼聲很快被掩蓋了下去。除了牟氏一族,黑牛部落的大多數牛妖都力挺牛恆。
畢竟牡小喜來自別的部落,誰也不希望自己部落的天才輸掉這場比試。
「牛恆,加油!」
「牛恆,加油!」
轉眼間,五十三息過去了,人們才發現,牡小喜的極限原來遠遠不止五十三息。他一邊堅持,還一邊唱起了歌謠。
太陽對俺眨眼睛,
鳥兒唱歌給俺聽,
咿兒咿兒喲哦,咿兒咿兒喲哦……
歡快的歌聲迴蕩在欒樹林間,可是牡小喜漸漸地歡快不起來了,一百息過後,已經明顯感到吃力,膝蓋彎曲,雙腿開始打戰。
一百二十四息過去了,這是牛恆在入隊測試的時候創下的記錄,二牛這一場競爭,雙雙打破了這個記錄。
「咿兒咿兒喲哦……牛恆,你怎麼還站著不動,我我我……堅持不住了……」牡小喜朝後一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你已經很不錯了,牡小喜。」牛恆笑著安慰了一下,他有點喜歡這個開朗的小妖怪了。
所有的牛都倒下了,牛恆站在那裡,頓時有一種人立牛群的感覺。
「他的極限,竟然不是一百二十四息?」
所有牛都震驚了,連牛大力都開始驚訝了。
整個樹林都安靜下來,上千道目光集中到牛恆的身上,大家都很好奇,他的極限到底是多少?
只見他緊抿著牛嘴,眼神堅定地看著前方。無數的蒼蠅在身上各處叮咬,甚至有的快鑽進鼻孔了,他強忍著,一動不動。
牛大力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光芒「好小子!」他心裡讚嘆著,才不到兩歲,就能夠在『站式』上達到如此成就,這資質不一般啊。
兩百息過去了!
此時牛恆雙腿發顫,即使他意志再堅,可是酸痛麻木的肌肉已不受他控制。他雖然是人類穿越而來,但畢竟現在是牛的身體,不可能像真正的人一樣長久站立。
讓一頭牛學會直立行走,相當於讓一個人學會用雙手走路。不是走幾米遠那種,而是用雙手跋涉千山萬水!這難度可想而知。
牛恆終于堅持不住,倒地坐了下來。
「二百零八息!」
欒樹林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牡小喜走了過來,坦然道:「牛恆,你真是太厲害了,我甘拜下風,我不該跟你搶媳婦。我也沒臉待在這了,沒臉了唉,告辭。」
什麼搶媳婦?牛恆急道:「等等,吃了晚飯再走。」
「晚飯就不吃了,後會有期!」牡小喜朝大家揮蹄告別,又轉頭看了牟思思一眼,儘管眼神中有幾分不舍,還是洒然揮蹄,轉身離去。
我是一個努力幹活兒,
還不黏人的小妖怪。
咿兒咿兒喲哦……
牛恆望著牡小喜遠去的背影,嘴角泛出一絲微笑:這小妖怪,有點意思。
歌聲漸漸遠去。
牛妖們的焦點,又回到了牛恆身上。
牡小喜的表現,已經夠驚艷了,而牛恆更是超出了所有牛的想像。
「牛恆太棒了!」
「真是不可思議。」
「到底是彪牛世家的血脈啊,不是普通的妖族能比的。」
「我們黑牛部落有彪牛世家坐鎮,永遠壓他黃牛部落一頭。」
牛恆坐那裡,被一群牛不斷地讚美、欽佩,卻感到一絲格格不入。
他還無法融入這個非人的世界。
再多的讚美和崇拜,都無法消除那種疏離感。
牛恆忽然感到有些沮喪!好好一個人,竟然穿越到牛身上來了,連個最基礎的直立行走,都得每天刻苦訓練。像牛大力這樣的四級修妖者,也只是脫掉牛毛,去掉牛角,長出頭髮,距離真正的人類形體,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照這樣一步步地修煉,什麼時候才能化形成人啊。
「牛恆,怎麼了?」牛大力走了過來,坐在他身旁,笑道:「你戰勝了牡小喜,不應該很高興嗎?」
牛恆苦笑道:「這算不得什麼成就,沒什麼好高興的。」
牛大力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牛角,「你已經很不錯了,好樣的!」
「力叔。」牛恆抬起頭來,問道:「我們這些普通妖怪,想要修煉成人,最快需要多久?」
「修煉成人?」牛大力怔住了。他是黑牛澤有名的勇士,也是牛恆的遠房堂叔,從小就看著他長大的,今天卻感覺到有些不一樣了。
他所問的問題,並不是一個普通妖怪能問得出來的。
就好像一個普通人問「一個人想要成仙,需要修煉多久」一樣不著邊際。
但是牛恆的眼神堅定而熱切。
牛大力愣了半天才說道:「修煉一途,只能一步一步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你目前最現實的目標,就是能夠站立起來,像人類一樣自由奔跑,把前肢解放出來,就有無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