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明月宮間,中心竟是一片空曠沙漠。
一棟由碎石斷木搭成的小屋,寂然矗立在沙漠中心。
眼見此景,青宣不禁臉色數變,種種記憶浮上心頭,一下想起了那久遠的過往。
那棟看似不起眼的小屋,正是他與明月宮主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青宣頓時不禁心緒涌動,情感激盪,神情竟是有些恍惚。
青宣萬萬沒想到,明月宮主竟然還留著這座破舊的小屋。
一時間,以往曾與明月宮主在一起的往事,都一點一滴的浮現在青宣的心間。
「吁~!」
等青宣回過神來之後,已是來到了小屋之前,連忙一勒韁繩,拉住了僵車。
與之同時,小屋中也亮起了燭火,唯一的小窗上映出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看見那道身影,青宣又是一陣思潮起伏。那身影就算再過幾萬年他也不會忘記,正是他一手養育大的明月宮主。
而此刻明月宮主正伏案在桌上,手持一支毛筆,似乎在寫著什麼。
青宣立刻跳下了馬車,下意識的就欲上前,進入屋中,然而走了兩步之後卻是停了下來。緊隨而來的幻月和狂月也是默不作聲,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青宣。
青宣站在門前幾次張口,但都是欲言又止。以往青宣覺得自己還是挺能說得,但此刻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時間,現場一下沉默了下來,氛圍有些冷肅。
「來了?」
片刻了之後,終歸還是明月宮主打破了沉寂,淡淡的聲音從屋中傳了出來。
「啊,來了。」青宣一下反應了過來,連忙回應道,總算是找到了話頭,心中也慢慢冷靜下來。
明月宮主平靜的問道:「此來所為何事?」
青宣聞言一愣,看了幻月一眼,卻見幻月也是一臉愕然之情。
她之前明明已經向明月宮主說明了青宣此番前來明月宮的緣由,不知明月宮主為何又要明知故問。
青宣見狀心中一緊,心中忽然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但明月宮主已經發問,青宣趕緊思索了一番,隨之小心的答道:「稟告宮主,花月道司出了意外,被天道術法所傷,在下束手無策,特來向宮主求救。」
一邊說著,青宣又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而青宣一邊說,一遍仔細觀察著明月宮主的身影變化,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哦。」
然而,明月宮主從始至終都是十分平靜。等聽完青宣的講述,明月宮主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眼見此狀,青宣心中不禁更加緊張起來,但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何如此。只是現在話已出口,青宣也只好繼續下去,連忙向車廂發出一道神念,通知其中的蕭香薰。
「嘎吱~!」
瞬息之間,車廂的大門便打了開來,蕭香薰和鏡月扶著花月的床榻從中緩緩而走出。
「這.」
一看到床榻上衰老的花月,狂月和幻月都是震驚萬分,急忙圍了上來查看花月的情況,鏡月連忙將花月此刻的狀態向兩人說了一遍。
得知花月的糟糕狀態後,狂月和幻月的心情立刻沉重起來。三人連忙小心的將床榻放在地上,都是期盼的看向了小屋。
「見.見過前輩。」
蕭香薰趕緊屈身行禮,言語間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第一次面見明月宮主這位傳說中的強者,蕭香薰已是緊張到了極點。
「宮,宮主.」
花月也勉力坐了起來,看著小屋的目光中閃動著強烈的希冀之色,激動的喘息起來,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雖然花月之前表現一直很淡定,但誰真的願意這樣醜陋蒼老的活下去?尤其花月之前還是天下第一美女,這樣的變故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能接受的。
其實花月的內心早已是備受煎熬,痛不欲生。而花月也十分清楚天道術法的威力,如今明月宮主已是她最後的希望了,花月也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焦急了。
「哦。」
然而你明月宮主依然只是平靜的回應了一聲,似乎完全不將花月的事情放在心上。隨之明月公主的身影微微一扭,所有人立刻便感覺到明月宮主的視線轉移到了蕭香薰的身上。
蕭香薰額上頓時冒出絲絲冷汗,心中的緊張之情一下達到了極點。其他人也是一陣驚詫,不知道明月宮主為何盯上了蕭香薰。
然後眾人便聽明月宮主悠悠道:「唔,這丫頭不錯啊。靈根之體,星核之魂,本身的古聖血脈也已覺醒,是個極好的苗子。」
「嘖~,想必你把她從當初那般的困境中拯救出來,一直栽培至今,花了不少心思吧?」
言語之間,明月宮主的語氣隱隱有些冷淡,還透著一股莫名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青宣不由得也是額冒冷汗,有心開口解釋,卻忽然發現自己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蕭香薰更是心神劇震,驚慌萬分。從明月宮主的話中不難聽出,她已是知道了自己以前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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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明月宮主冷哼了一聲,語氣明顯森冷了起來,「而且你也倒是懂得憐香惜玉啊,已是與她有了合體之緣,真是一個體貼的好男人。」
「這丫頭對你也是你死心塌地,本宮在這裡恭喜你們了。」
「啊?!」
自己和青宣的私密之事被明月宮主當眾說出,蕭香薰頓時失聲驚呼,羞得滿臉通紅,立刻將頭埋進胸口,不敢抬頭。而青宣額上已是冷汗淋漓,眼角不斷抽搐了起來。
狂月、鏡月和幻月的神情也詭異了起來,目光不斷在青宣和蕭香薰身上瞄來瞄去。
花月更是愕然無語,不知所措看著眼下的情況。
現在不是該說自己的事情嗎?怎麼宮主的注意力全在薰兒身上?
好在青宣還沒有亂了陣腳,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連忙陪笑道:「宮主,這些都是小事,咱們以後再說,現在主要是花月道司.」
「嘖!」明月宮主又是一聲冷哼,直接打斷了青宣的話語,淡淡道:「花月這丫頭的事情,本宮已經知道了,這萬象輪迴之術本宮能解。」
「哦!?」
聞聽此言,眾人頓時都是眼睛一亮,目光驚喜萬分,隨之心中大大鬆了口氣,只感覺一陣如釋重負。
能解就好!能解就好啊!
激動之下,青宣立刻下意識的拱手道:「既然如此,那麼還請勞煩」
然而還沒等青宣的話說完,明月宮主又是冷然打斷了青宣,「但是本宮並不想給她解開這天道之法」
「啊!?」
明月宮主與此言一出,眾人都是愣住了。這句話如同萬鈞重錘,直接把所有人給砸懵了。
隨即青宣便反應了過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的問道:「宮主,你說什麼?」
「呵~,怎麼?沒聽清?」明月宮主冷笑了起來,「好,那本宮再重複一遍,本宮不願救她。」
這一次,明月宮主說得很慢,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讓眾人都是聽得明明白白。
「這」
眾人頓時又是一呆,隨之青宣只感驚駭萬分,不禁大呼道:「宮主,這是為何啊?」
「為何?呵呵!」明月宮主又是一陣冷笑,「本宮倒是想要問問你,你為何覺得本宮一定要救她?」
「本宮欠她的?還是本宮這太陰星少了她一個人就不轉了?」
「你有什麼資格,你站在什麼立場,你以什麼身份讓本宮來救她?」
「呃.」青宣頓時就被明月宮主這一通連環反問給懟懵了,一下啞口無言。想要開口反駁,但是仔細一想,渾身都冒出了冷汗,浸透了衣衫。
對啊,自己憑什麼讓明月宮主來救花月?
憑自己這張臉?還是憑自己以往和明月宮主的關係?
但當年自己不辭而別,已是主動斷了和明月宮主的關係。
「嗯!?難道.」
一念至此,青宣腦海中忽然間閃過一道驚雷,眼睛一下睜到了極限,似乎明白了什麼明月宮主為何如此了。
「宮主!」
花月此刻也是反應了過來,眼中滿是心碎之色,悽慘的悲呼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哀求和不解之意。
花月完全不明白,一萬個不明白,向來最是寵愛自己,仿佛母親一般的宮主,為什麼在此刻卻是如此絕情。
「宮主.」
狂月、鏡月和幻月也是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為花月求情。
「嘁~!你們三個閉嘴!」
對於花月的悲呼,明月宮主只是回以一聲不屑的冷哼,更是直接打斷了狂月三人的話,隨之終於將視線轉移到了花月神,冷冷道:「怎麼著?你還覺得委屈了?」
一邊說著,明月宮主的語氣中又是透露出絲絲怒意,「花月啊花月,自從你誕生之日起,本宮便一直寵著你,由著你。你們六個姐妹中,就屬你最得本宮的看重。」
「因為你不僅是本宮的心念所化,更因為你是你們六個姐妹中根基最好,天資最高的,所以本宮一直對你寄予厚望。」
「只是本宮將你辛苦養育大,你自從化形之後以來都幹了些什麼?這些年來你又為宮裡,為本宮做過什麼?」
「你不一心修煉就算了,整日流連下界,色慾蒙心,不知自愛,放浪成性,惹下無數風流欲孽,弄出漫天緋聞醜事,成了宮中抹不去的污點,這就是你對本宮的回報嗎?」
「好,再退一步,你風流也就罷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在外面鬧出了問題,為何不自己解決?」
「你爽完後一走了之,是夠灑脫的。但後續的事情全往宮裡推,哪次不是本宮來為你收拾這爛攤子?」
「往日那些舊事就不提了,光是前些日子那蕭臨淵以你之信物上門勒索,本宮不惜延誤你其他姐妹的轉生之機,用了整座玉露寒池才幫你擺平這件事,這是何等代價?」
「對於你這情慾之事,本宮是沒警示過你?還是警示的次數太少了?但是你哪怕有記在過心中一次嗎?』
「如今你變成這樣,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自省和愧疚嗎?不覺得這就是你的報應嗎?」
「你風流的時候想不起來半點本宮,一出事就又讓本宮來救你,本宮還必須答應?你是不是覺得本宮是傻子?」
「怎麼?這次你還想讓本宮想以外那般毫無保留的幫你,然後讓你繼續出去浪?繼續給本宮惹禍?」
「你知道這次對你出手的人是誰嗎?真以為有你本宮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什麼人都敢招惹了?嗯!?」
言語之間,明月宮主是越說越氣,映在窗上的身影都微微顫抖起來。
而花月此刻已是被明月宮主這一頓爆發給嚇傻了,狂月三人更是心驚肉跳。
她們自從被明月宮主創造出來,將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月宮主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顯然已是氣憤到了極點。
青宣和蕭香薰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明月宮主居然如此失態。
隨即青宣和蕭香薰都沉默了下去,心中是五味陳雜。
老實說,花月這些年來幹得這些事情對明月宮的影響確實很不好。
雖然礙於明月宮的實力,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說些什麼,但是私下裡的議論肯定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蕭臨淵那上門索要清寒玉露修煉萬劫不朽之身一事,對於明月宮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恥辱。
明月宮從創立以來,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但偏偏蕭臨淵又有花月的信物,明月宮若是處理不好,造成的影響只會更壞,明月宮主也只能認了,只是事後明月宮主不生氣才怪。
「噗通~!」
忽然,蕭香薰咬了咬牙,一下雙膝在了地上,顫聲道:「方才聞聽前輩所為,才是師傅昔日所為確實不妥。」
「但師傅畢竟是前輩的心頭之念,異體同心,又相依這麼多年,情濃於血。晚輩還是斗膽相求,請前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救師傅一次,晚輩願意替師傅承擔一切責罰。」
「哦?」
蕭香薰此言此行,頓令明月宮主有些詫異,其他人也是驚訝看著蕭香薰,沒想到蕭香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竟還有如此勇氣。
「薰兒,你」花月頓時心中湧起陣陣暖流,被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片刻之後,明月宮主看著花月和蕭香薰再次冷笑起來,「呵呵,你這徒弟倒是孝順,花月能收到你,也算是她的服氣。」
「但很可惜,我明月宮向來不收外人。只要本宮不點頭,你就不是她的徒弟,仍是一介外人,你有什麼資格替她代過?」
「本宮讓你進得我明月宮來,已是極大的容忍。再敢妄言,本宮現在就將你逐出宮去!」
「啊?這」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呆住了,隨即蕭香薰頓時著急起來,其他人也是滿臉無奈。
明月宮主這一招釜底抽薪確實狠啊,堵得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還有.」明月宮主又向了青宣投去了一道視線,聲音中滿是嘲諷,「你可知你這好師傅對你這傢伙的心思?」
「這傢伙體質特殊,雖是凡人之體,卻有這天道也不曾有的神妙之處。如此上佳的本源,你覺得她豈會錯過?」
「什.什麼???」
蕭香薰一下睜大了眼睛,愕然的扭頭看了花月。
花月也是面露驚色,下意識的扭過托去,不知該如何回應。
眼見此狀,蕭香薰頓時呆住了,心中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張了張嘴不知該問什麼。
隨之明月宮主又是一陣鄙夷的冷哼,「花月啊花月,當初就是你鼓勵你這好徒兒勇敢向這傢伙表白獻身的,結果你自己又動心了。」
「怎麼?你是覺得普通的玩法不夠刺激,滿足不了你了?還想來個師徒齊上陣?」
「你是賤啊!真的賤啊!」
花月聞言頓時一陣身體俱顫,目光又羞又氣,但隨即化為了更濃烈的悲痛和傷心,眼淚滾滾而下。
以往自己犯錯,明月宮主就是說她兩句。這還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被明月宮主如此斥罵。
狂月也是看不過眼了,上前不爽的叫道:「喂喂,宮主,小花有錯,確實該說。但是你說兩句就得了,現在這麼罵可就過分了啊。」
「你給本宮閉嘴!」明月宮主聞言頓時大怒,朝狂月怒喝一聲,「你在教我做事?」
言語之間,一股浩然威壓頓時從天而降,狂月下意識的就想反擊,結果卻是毫無抵抗之力,瞬間被壓得跪在了地上。
狂月心中也是隨之湧起一陣強烈的驚懼之感,額上滲出大片冷汗,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再有任何言語。
本來也想上前勸阻的鏡月和幻月見狀也是立刻將到了嘴邊話給憋了回去,低著頭噤若寒蟬。
「哼!你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明月宮主看著狂月冷哼一聲,然後又看向了花月,緩緩開口,聲音透著一股毫無感情的冷漠。
「花月你聽著,今天本宮不僅不會救你,更是要收回你的『道司』的身份。」
「從今日起,你與我明月宮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