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眼見為實

  晨光乍現,黎明已至。

  「咚咚咚~~~!」

  一陣毫不客氣的敲門聲將正在床上盤膝打坐,閉目假寐的天羽君驚醒了過來,隨之一臉不爽的前去開門。

  天羽君此刻哪怕修為被封印,也可以完美控制身體的新陳代謝和體液分泌,一晚上下來身上依然清清爽爽,乾乾淨淨,所以也不用洗漱打扮,擔心失禮。

  「嘎吱~!」

  天羽君打開房門,一看到門前的來人不由得一愣。

  來人依然是玄昱和綿玉,只不過玄昱卻褪去了往日的男裝,恢復了女兒身。

  只見玄昱身著一襲鵝黃長裙,腰系五彩瓔珞,外罩玉絲披風,腳穿一對絨花秀靴,標準的大聖朝貴族女子秋裝。

  又見其青絲如飛瀑,秀鬢化捲雲,雙眸似星月,黛眉若遠山,俊鼻朱唇,冰肌玉骨,香肩如削,指若青蔥,眉宇間流轉著靈動的秀美之意,層層衣衫之下依然隱隱透出婀娜的身段,勾勒出絲絲的天然美感,一眼便令人心醉

  神怡。

  正所謂春花秋月難言其風情,皓月繁星不掩其神采,再嚴實的裝束也蓋不住這份美麗。

  玄昱似乎還特意打扮過,描著淺淺的眼影,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馨香,更為其增添了一份風韻。

  眼見玄昱真正的相貌,天羽君不由得一陣心神動搖,恍惚間只覺得周圍秋意退散,春天來了!

  看著天羽君的反應,玄昱眼中微露得意之情。綿玉則是十分鄙視的撇嘴哼道:「切!男人!」

  天羽君聞言一下反應了過來,立刻擺出一副嚴肅正經之色,沉聲道:「不知玄昱小姐此刻前來所為何事?」

  玄昱秀眉一挑,輕哼道:「你整天呆在這裡,本小姐怕你悶出病來,特地好心的帶你出門,去城裡轉轉。」

  「呃?」天羽君又是一陣愕然,隨即很自覺的拒絕道;「這不妥吧?在下現在畢竟還是貴朝的囚徒,這裡又有貴朝凌侯爺布置得的禁制.」

  「本小姐早就請求凌侯爺將禁制解除了。」玄昱立刻打斷了天羽君,不耐煩的哼道:「你又不是大家小姐,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算是什麼事情?」

  「本小姐就在問你一遍,你到底出不出去?不出去本小姐現在就走,你就一直悶在屋子裡吧!」

  天羽君頓時語塞,心中開始動搖了起來。

  自己這幾天一隻呆在屋裡是有些悶得慌,出去走走,透透氣,散散心確實也不錯。

  略微一想,天羽君便點頭道:「也好,那便有勞玄昱小姐帶路了。」

  「這還不差不多。」玄昱滿意一哼,眼中閃過一絲早有預料和自得之色。

  隨即玄昱便轉身帶著綿玉向山下走去,天羽君也悠然的跟在兩個人身後。

  不多時,三人便下了逐日峰,來到了城中。

  只見街上人流密集,如江似河,街道兩旁攤位如林,店鋪櫛比,皆是生意火爆,客人不斷,喧譁之聲不絕於耳,熱鬧之氛如水沸騰。

  三人隨著人流四處閒逛,欣賞著街上的景象。而越往城市中心走去,市面就越是熱鬧。

  不過遊覽了兩條街,天羽君便心下感慨,這紫陽城好生繁華。

  玄昱一直觀察著天羽君的神色,見狀便得意的問道:「羽少座覺得我朝經營得這座紫陽城怎樣?比之當初那涯州又如何?」

  雖然天羽君現在乃是大聖朝的階下囚,對於大聖朝也沒什麼好感。但是有一說一,天羽君不會因為個人主觀情感而置事實而不顧,不禁感嘆道:「當真繁華至極,比那涯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玄昱眼中精光一閃,又笑問道:「那羽少座可知,我大聖朝在接手這座紫陽城之前,城中又是一番什麼景象?」

  天羽君眉頭一皺,感覺玄昱話裡有話,但還是老實的問道;「這個自是不知,還請玄昱姑娘告知。」

  玄昱嘴角一翹,悠悠訴說起來,「想必羽少座也知道,這紫陽城在我大聖朝接管之前,乃是由紫丹族掌管。」

  「當時城中街道不過此刻半許,街上行人不及此時三一。而且大多乃是異族中的上人貴族之輩,路上更是處處贓物,污穢不堪。」

  「城中普通百姓基本衣不蔽體,屋不避風,少數人起早貪黑,勤奮操持,卻要交付各種苛捐雜稅,辛勞一日僅得堪堪果腹之食。而更多的人只能出賣自身,於那些異族上人為奴為仆才能苟活下去。」

  「而若是最低等的奴隸之身,不得主人允許更是不准上街。一旦發現,立斬之。」

  「至於外來之人,更要交付大量錢財物資才可入城。而且這居留之費一日一付,一日貴過一日,是以當初紫陽城外人幾乎絕跡。」

  玄昱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天羽君的神情,淡淡道:「羽少座,你可以想像那一種什麼景象?」

  天羽君的神情也隨著玄昱的訴說逐漸沉重下來,腦海中不斷思索玄昱所說的畫面。

  若一切真如玄昱所言,那麼在大聖朝接受紫陽城之前,這裡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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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天羽君也選擇相信玄昱,因為玄昱根本沒必要騙他。這些話隨便找一個城中的居民便能核實,玄昱不會傻到說這種輕易就會被戳破的謊言。

  天羽君下意識的又向街市上看去,只見街道寬闊,乾淨平整,房屋整齊有序,堅固美觀,充滿了大氣和規整之美。街市上人流攘攘,繁鬧興隆。每個人都是精神飽滿,一副歡笑昂然之色,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和希望。身上

  的衣服雖然算不得華貴,但卻整潔厚實,不難看出城中居民的生活富足。

  而且街上不僅有聖朝之人,還有許多異族居民,但雙方並沒有任何衝突,平等的進行著各種交流。

  兩相對比之下,天羽君心中頓時一陣顫動。

  玄昱又是一笑:「羽少座,還請隨本小姐再去一處。」

  一邊說著,玄昱和綿玉又轉向他處,天羽君連忙跟上。

  不多時,三人就來到了城中的一個角落。

  這裡不同於鬧市中的繁華,顯得很是清幽,修建著一棟棟巨大的房舍,街道上還有許多士卒巡邏。

  剛剛靠近這裡,天羽君就聽到一陣陣郎朗的讀書聲從這些屋舍中傳來。隨之玄昱帶著天羽君來到了一棟屋舍的窗戶之下,輕輕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

  天羽君透過那道縫隙向屋中看去,只見一個個稚齡孩童坐在寬闊敞亮的大屋中,捧著乾淨嶄新的書本。一個身著長衫的教書先生在屋中悠然渡步,神情陶醉的邊走邊念,那些孩童也跟著這位先生齊聲朗讀。

  天羽君又向周圍看去,又見屋舍的四壁之上還掛著許多字帖,上面的字跡都歪歪扭扭的,顯然是出自這些孩童之手。

  不過天羽君越往後看,發現這些字貼上的字就越工整。看到最後最後一幅字帖時,那上面的字已是十分美觀。

  顯然,這些孩童們也在不斷進步著。

  玄昱又將窗戶合上,笑道:「羽少座,感想如何?」

  「你也應該清楚,如今這世道上,只有富足人家的子弟才能讀書識字,尋常人家乃是一書難求。我們人族尚且如此,更遑論這些異族?」

  「我們大聖朝接手這紫陽城之前,即便是那些異族中的上人貴族,也大多都是一字不識。」

  「你能理解當初我們和他們交流時,是何等困難嗎?若是他們再這麼愚昧下去,又是一種怎樣的將來?」

  「而你現在再看,這些幼童皆可讀書明理,隨便挑出一個都能下筆百字。此番光景,比之前那種愚昧不堪的狀態又如何?」

  天羽君的眉頭一下皺得更緊,臉上的神色開始動搖,低聲道:「玄昱小姐今天帶在下出來,就是為了讓在下看這些。」

  玄昱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沉聲道:「不錯,本小姐就是想讓你見識一番我大聖朝治下之地的風采。」

  「古語有餘,兵者乃不祥之器。妄動兵災,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然而又有言曰,聖人也有不得不用凶兵之時。」

  「外界時常有別有用心者言傳我大聖朝殘忍無道,妄興兵禍,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有違人道。而世人也常常只注意我朝妄動刀兵,大加批判。」

  「但世人卻忽略了我朝為什麼要舉起屠刀!征伐殺戮之後我朝又做了什麼!」

  「我朝每征伐一地,必安撫當地人民,以同朝子民待之,為他們消滅陋習不公,振興生計。並興建學堂,傳播文明,教化他們的子孫後代,將他們引入人道正途,從愚昧鄙賤的蠻夷變成堂堂正正的人。」

  「在我朝統治之地中,人人知書達理,生活富足,精神昂揚,奮發向上。如此景象,不正是古代聖人所夢想中的人道盛世嗎?」

  「而將天下皆化為此等盛世,正是我朝聖皇陛下的畢生大願。」

  「之前我朝也想和平與他們交流,徐徐改之。然而這些蠻夷卻頑愚之至,不明事理,不懂變通,是以我朝也不得不動用刀兵以教之。」

  「細思這些蠻夷之前那落後愚昧之狀,再看如今這文明繁盛之相。兩相對效之下,孰優孰劣?」

  「羽少座,你覺得我朝征伐教化這些蠻夷,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