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京大校門前和衛衍、伊恩匯合。
帶著伊恩在行政樓這邊做了登記,衛衍先行脫隊去跑剩下的手續,江以寧則和伊恩,還有另一個京大心理學在讀博士生一起離開,先去教室那邊轉轉,習慣一下環境。
出了行政樓,博士生友好地打招呼並自我介紹。
「我叫林景平,未來一段時間,我和我的組員將會和你一起學習,伊恩同學,我們好好相處,好不好?」
說的一口流利的英語,他笑著朝伊恩伸出手。
伊恩看了看身邊的江以寧,又看了看笑容溫和的男人,眉頭皺了皺,戒備地退了一步。
林景平放下手,也微微退了半步。
「抱歉,如果你不願意,可以直接說出來,沒事的。」
林景平的研究方向正是孤獨症,知道學校這邊徵集志願者幫助照顧旁聽生伊恩,他就帶著自己的小組報名了。
為的是觀察痊癒中的封閉症患者,算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學校徵詢過江以寧這邊後,就把事情拍板下來。
江以寧也看向伊恩。
「你可以說出你的想法,別有負擔,在這裡沒有人能強迫你。」
伊恩握住江以寧的手,拉著她一起,又退了兩步。
「他,和那些人,有點像。」
江以寧聽懂了。
是指林景平像他在M國的家人,帶著目的靠近。
她知道伊恩的感覺很敏銳,所以才在那麼多人中,抓住對他沒有想法的她。
林景平也的確是帶著覺察的目的過來。
江以寧放輕聲音問:
「你討厭他嗎?」
伊恩癟了癟嘴,半晌,才道:
「不喜歡。」
江以寧笑了。
「討不討厭?」
伊恩噘嘴,幽幽地看著她,沒回答。
意思很明顯,不喜歡,不討厭,也不想主動靠近。
江以寧幫他回答發:
「不討厭,對不對?」
伊恩緊緊捏緊她的手,動了動嘴唇。
「我想跟著你……不要丟下我……」
十三四歲的孩子,雖然長期自我封閉,但他不是傻子,該懂的都懂的。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他想和江以寧待在一起,可是他不敢任性,因為他留不住江以寧。
江以寧任由他捏著,聲音依然平和:
「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如果你在這裡上課,以後可以經常看到我。」
伊恩聽明白了。
如果他拒絕在這裡上課,那就會回到在醫院的日子,要好久好久才能見到真的江以寧。
他鬆了手,作出妥協。
「好吧。」
林景平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沖想要拿出手機,就地和小組成員討論眼前這種情況。
隨後,伊恩很是配合,不再排斥林景平,只是也不怎麼願意和他交流就是了。
三人先去了教學樓。
正好謝貝貝也在這邊上課。
本科生9月1號就已經開學,這會兒都上了快兩周的的課,知道江以寧過來了,下課鈴聲一響,她就急匆匆找來。
「以寧~」
看見江以寧,謝貝貝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我好想你啊!咱多久沒見啦?兩個月!整整兩個月!上一次開學,我和你還是同學,沒想到搖身一變,你變成我們的研究生學姐!」
除了謝貝貝,其他幾個上學期走得近的同學也跟了上來。
一走近就聽到她的話,齊雪當即笑了聲。
「下學期就是我們的博士學姐了呢。」
王允言嘆了口氣。
「還好,全校、不,京大和T大加一起,只有一個以寧,不然我得到卷死。」
江以寧失笑。
「研究生沒那麼容易畢業,除了專業科學分,還有很多其他指標要求,要達到畢業要求不容易的。」
幾個同學都不信她。
不就是論文要求麼?
過來之前,江以寧就跟幾個同學說過伊恩的狀況,其實就是請求大家有空的時候多注意兩眼。
伊恩身邊不會離人,但也擔心會有突發情況,才過來打聲招呼。
不是什麼特別麻煩的事,大家都很樂意出手幫忙,討一個小人情。
正好下一節課就是伊恩要上的課,和謝貝貝同個教室。
十五分鐘課間結束後,她就牽起伊恩,哄他一起走。
「走吧,跟姐姐去上課了,等下課再和媽、以寧吃午飯!」
捕捉到異樣字眼,江以寧眼睛睜圓。
謝貝貝嘿嘿一笑。
「你聽錯了。」
江以寧:「……」你不說這一句,我就信了。
林景平也一起過去了。
看著幾人進了教室,江以寧才轉身去處理自己的事。
然而,沒走幾步,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是謝貝貝發來的消息。
「我看他粘你像只小雞仔粘雞媽媽似的,好好笑!」
江以寧:「……」
她相信聽錯了還不行嗎?
非要補這麼一句!
【好好上課!!】
謝貝貝不怕死地發了個OK表情包過來,還不忘記提醒她中午要一起吃飯。
江以寧無奈。
【好。】
隨即轉身出了教學樓,朝生物實驗樓走去。
上課時間,綠道上沒什麼人。
上一次走這段路,並不愉快,江以寧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然而,老天總是很會擾亂別人的心情,就在上次被攔住的位置上,她又看見了葉信然。
對方直直地站在綠道中間,腳邊還放著個白色的箱子。
還有十來米的距離,江以寧看清人後,當即就停下了腳步。
吸了口氣,她直接轉身。
「以寧。」
葉信然也已經看見她,揚聲喊了她的名字。
江以寧沒有理會,腳步繼續邁開。
身後的人說道:
「或者,你希望葉家其他人過來和你談?」
那一瞬間,江以寧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腳步停了下來,沒有回頭。
呼吸不暢,很難受,全身充斥著厭惡的情緒,歹毒陰暗的想法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如果、如果有人敢搶走她的東西……她就毀掉一切!
不管誰無辜誰可憐。
身後的人沒有再催促。
整個空間的氣流像凝固了一般,窒息而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響起腳步聲。
隨之是男人沉靜的嗓音:
「以寧,我不想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