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望著前方，什麼也沒有看進眼裡，心底空落的一塊不知怎麼的就被填滿了。
風雨止歇。
這個人總是……
再次開口，她的聲音已經緩和了些。
「我也想你了。」
手機那邊的男人聲音輕緩，含著笑意：
「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哪有那麼巧？
想來是江霜姐妹……大概率還是江雪，把剛才她和葉信然起衝突的事報告了過去。
江以寧沒有掃他的興，輕輕地「嗯」了一聲。
男人順勢而上，問：
「寧寧今天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後，應該有時間，嗯？過來西京郊看我，好麼？」
頓了頓，又補充了句：
「我想抱抱真實的寧寧。」
江以寧握住手機，眼角有些熱。
明明是她需要擁抱才對。
這人……
「好。」
「我等你。」
掛了電話，江以寧吸了口氣，抬眸望向蔚藍的天空。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她太過小心眼，把什麼都往偏激一邊想。
她是江以寧，江家的孩子，一份全是算計的血緣，別妄想綁住她。
收起手機，再抬頭時，漂亮的小臉已經恢復以往的平靜。
她調轉了個方向，朝行政樓方向走去。
人未到，就先聽到周院長比平時拔尖的聲音，正說著什麼。
再走近幾步，聲音變得更清晰：
「……老李哪，依我看，你還得從頭清查一遍吧！現在可不比以前，信息發大了，事情瞞不住，這要是一爆發，我們京大的臉皮得脫掉幾層？」
一道小很多的聲音辯解：
「別在這裡危言聳聽！老周，你想嚇唬誰？」
周院長嗤了一聲。
「前幾年多少博導翻車，被人指著鼻子罵奴隸主，你又不是沒見過，怎麼就我危言聳聽？老李啊，現在的孩子精得很，可不會任人掐圓按扁的，你自己說說，要是你被導師召回學校，卻在宿舍白蹲半個月，你會怎麼想？」
辯解聲頓時被掐了脖，好一會兒才嘟囔了句：
「沒、沒那麼嚴重吧？」
這時，江以寧也走了進來。
除了數院、生院兩個院長，物院的奚院長也在。
奚院長閒適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端著個老幹部保溫杯，事不關己地喝茶看戲，江以寧走進來，他立即就發現，笑眯眯地招手，示意她過去。
「奚教授。」
奚院長樂呵呵地應了聲，問：
「想好要念什麼專業了嗎？需要參考意見，儘管開口。」
兩人這一對話，周李那邊就停了下來，李院長撇下周院長，風風火火來到江以寧面前，張口就遊說：
「江同學你來了！這個轉專業問題，不急！我們先談談，學生挑導師，導師挑學生，從來都是雙向奔赴的，過程自然少不了磨合，哪有一蹴而就的？你說對不對？」
「之前我是不知道情況，現在知道了，肯定得管的！所以，江同學，你先別著急！」
不等江以寧說話，奚院長保溫杯一放，呵呵地笑了聲。
「小李，瞧你急的，都搞錯主次咯。」
李院長一眼睨過去，克制對前輩翻白眼的衝動，乾巴巴道：
「奚老師，這是咱生院內部的事兒，您最近不是挺忙麼？就別分神到我們這邊來了。」
奚院長直接呵他一臉。
「你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以寧是我們物院的人，在你生院受了那麼大欺負，你怎好意思說跟我無關？你也別裝傻，是小姑娘親口說研究生要回我物院，我這才過來的！」
李院長急得直跺腳，口不擇言：
「等我這內部問題一解決，哪裡還有您物院什麼事兒！」
奚院長嘆著搖了搖頭。
「小李，你就別自己騙自己了，這哪裡你說的內部問題？剛才你說的那句話我很是贊同，導師和學生是雙向奔赴的選擇，不合適，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言語直白地指明問題在施堯身上。
作為生院院長，李院長不可能不知道導師制改革是為了誰。
結果呢？
還沒正式開學，異動就來了。
改革都壓不住的相性不合，只要施堯還在導師師團隊裡，問題麻煩就不會中斷。
不能共處，唯一分開。
既然江以寧選擇了主動退讓，他們也不想在表面上太過為難施堯。
李院長要是聰明，就該放手！
「你們！你們！」
李院長被堵得啞口無言，指了指奚院長，又指了指周院長，指尖直顫抖。
最後，他猛一扭頭，看向江以寧。
「江同學，這可是你心儀的專業！你怎捨得說放棄就放棄啊！是，裡面是有些困難和麻煩，但我這不是站你這邊嗎！多大的事，都有我給你扛！」
如果說，最初想退修生命物理，只是為了省麻煩，那麼，在葉信然擋住她的路那一刻，她對這個專業正式產生了莫名的厭惡。
她承認當中有極大的遷怒的成份，但這種感情，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李院長，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
一聽她開口就是拒絕的起始句式，李院長急得直接打斷她：
「別別別！要不這樣，你就修三個學位吧！生命物理這邊，我給你申請特殊通道，只要通過論文和考試，學業內一切事務一律採取自主解決的模式！」
他越說越順暢順，越說越覺得可行，越說越覺得是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法。
當然，這種特殊通道，也不是他隨口掰扯的。
說完又馬不停蹄地瞪向周院長。
「這先例還是你數院開的頭，你可別跳出來跟我瞎BB！」
周院長白了他一眼。
「我什麼也還沒說好嗎！」
「再說了，我又沒想過反對你，幹嘛嗆我？！」
奚院長呵呵地笑了聲。
「這也未嘗不是個辦法，不過，這裡面要跑的手續不少吧？以寧還是跨專業的，怕是通過不了。」
李院長擺手。
「事在人為，包在我身上就行！至於跨專業問題，等學期末讓孩子配合補考幾門生物專業的學科，一樣能解決！」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的確可行。」
「有些麻煩，但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老李先去遞申請。」
「沒問題！」
三言兩語，整個方向就變了，三位院長越聊越對味。
不過，他們好像忘記了什麼。
江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