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然猛地停下腳步，回過頭，神色冷沉地盯著他，壓著聲音，低聲道：
「李子西，我不是你媽，沒有耐心一一糾正你，指導你，你要是再胡搞蠻纏，我不介意建議爺爺讓你去留幾年學。」
「你這幾天老跳腳，無非就是怕和江氏合作的事黃了，被爺爺爸爸罵吧？那我也跟你攤開來說，西京郊的鍋不用你背，功我也從來沒打算分給你，想呆著就給我閉緊嘴，不想呆就直接滾回市區！」
她的聲音不大，但從小被她壓著一頭，李子西很清楚，李佳然這是真的生氣了。
這話時候，他這個姐姐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血脈壓制之下，李子西哪裡敢反駁，瞬間縮了腦袋，委委屈屈道：
「那你至少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吧……爸讓我跟著你學，你什麼都不說，我只看到一堆爛事……」
李佳然臉色一黑。
「你還說？！」
李子西捂住嘴，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說話了。
被這廢物氣得直跳腳，偏偏又是她弟弟，狗皮藥膏，甩也甩不掉。
李佳然瞪了他一眼，壓住脾氣，邁步去追暮沉和江以寧。
聽到身後緊追而來的腳步聲，她也懶得理會。
平安無事地走了幾分鐘，李子西開始死灰復燃，往李佳然身邊湊。
「姐，你到底給誰發信息？我就想知道一下，絕對不會壞你事兒的！」
「你跟我說了一下，說不定我還能幫你找找盲點？畢竟，暮沉那傢伙心狠手辣，就算是小事，我們也得小心……」
說來說去，就是怕被連累，要被鍋。
李佳然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讓了步：
「馬曉翠。」
李子西聽到這個名字，愣是沒想起是誰。
李佳然卻一副他一定認識這個人的樣子。
他慢半拍地問：
「……誰？」
李佳然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說法。
「鳳大小姐。」
這下李子西就知道了。
原來是那個被鳳大小姐鬼上身，占了身體的倒霉鬼的名字！
土裡土氣的，真不好記！
李子西把名字拋開，心思開始活躍起來。
鳳素依死之前，對暮三爺的感情，整個四九城，誰不知道？
暮沉和江以寧以情侶身份吃飯，鳳素依突然來了……那場面只怕會很精彩！
李子西眸光閃爍：
「姐，這不是挺好一個機會嗎？」
李佳然瞥了他一眼。
「什麼機會？」
李子西壓著聲音道：
「打破我們和江亦燁之間僵局的機會啊！」
「之前不是在傳江亦燁為妹妹撐腰，很寵妹妹麼？鳳素依過來，高低要鬧一場吧？我們約不到他，但跟他說他妹妹出事，他要是真寵他的妹妹，怎麼也要過來一趟吧？」
有了這個幫忙，江亦燁還能拒而不見麼？
李佳然腳步一頓，很快就恢復了步速。
的確行得通。
不過，她也看出這小子抱著的小心思。
無非就是想挑撥江家和暮家之間的關係，如果江亦燁真如傳聞那樣，重視這個妹妹，自然不會讓妹妹受男友的爛桃花滋擾。
他的機會就會變大。
如果江亦燁並沒有多重視江以寧，他也能隨機應變，對江以寧用另一種態度。
的確是一次不錯又安全的試探。
李子西暗笑，知他姐把話聽了進去，又問道：
「四九城那邊大多數的人都知道暮氏今年下半年的重點在西京郊，猜到暮沉在西京郊並不難，只要……」
他瞄了瞄李佳然手上的手機。
「沒人胡說八道，這事扣不到我們頭上來。」
李佳然輕嗤。
「放心吧。」
她和馬曉翠有私下交易協定，而且，她還捏著不少馬曉翠的黑料。
只要馬曉翠不傻，就不會把她捅出來。
這個回答與變相同意沒有任何區別，李子西頓時一喜。
「那由我來給江亦燁發信息？」
李佳然抬頭。
走了十來分鐘，小縣城最熱鬧的步行街就在前面不遠。
商店、餐廳、行人開始多起來。
跟四九城市中心，自然是沒得比的。
「等鬧起來再聯繫他。」
「我當然知道！」
達成共識後，李家姐弟加快腳步朝步行街的方向走。
……
暮沉帶著江以寧在小縣城裡走了一會兒，拐了兩個彎，最後在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小店走了進去。
店面不大，接近飯點時間，裡面大半的位置都已經坐了人。
一個笑意盈盈的中年女人迎了過來，目光掃過進店的年輕男女，眸底忍不住露出一抹驚艷。
璧人……不，應該說，配的一臉，大概就是指這樣吧？
小情侶還牽著手不放呢！
她熱情地招呼：
「兩位嗎？坐這邊可以嗎？」
說著，指了指靠牆的一張兩人桌，旁邊擺了一盆發財樹，正好把桌子隔出了個小空間，很合適情侶坐。
暮沉微微頷首，牽著江以寧走了過去。
中年女人放下菜單。
「想好吃什麼，就摁一下這個鈴。」
然後毫不廢話地轉身回到工作崗位。
江以寧拿起菜單翻了翻。
「你之前來過吃嗎？」
暮沉「嗯」了一聲。
「暮東在這邊打抱過幾次，我跟著試過，味道還可以。」
江以寧把菜單遞給他。
「那你點吧。」
暮沉知道小姑娘的口味，便作主點了兩份主食和幾份他認為不錯的小吃。
趁著菜還沒上，江以寧把一直拎著的小紙袋遞過去。
「給你的。」
暮沉驚訝。
從酒店門前下車時，就見自家小姑娘拎著這個小袋子。
紙袋的顏色、風格和她身上的休閒服很搭，他還以為那是有些另類特殊的衣飾，就沒放在心上。
竟然是給他的禮物。
「我可以打開嗎？」
江以寧有些不好意思，桃花眼看向他旁邊那盆發財樹。
「隨你，一點手工餅乾而已，過來找『探望』你，總不好兩手空空。」
暮沉動作緩而慢地拆開小袋子上的封口貼紙，然後打開，仿佛拆的是一件絕世珍品，而不是隨便都能買到的烘焙用袋。
江以寧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隱隱覺得自己的思緒又要跑偏了。
暮沉打開袋子，一股濃郁的奶香就撲鼻而來。
餅乾不多，就小姑娘手掌的一棒。
他拿起一塊，慢條斯理地咬下去，鳳眸卻灼灼地盯著她，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