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以寧用詢問的眼神看過來，衛衍輕輕「啊」了一聲，仿佛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般，腳下轉了個方向，朝她走了過來。
「江醫生，有件事要先跟你說一聲。」
「我打算離職，嗯，辭職信稍後會給人事科補上的。」
江以寧偏頭看了白聽蘭一眼。
「你要跳槽到三、白醫生的工作室嗎？」
衛衍退後半步，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是的，我覺得，白醫生那邊，會更合適我一些。」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
「剛才和白醫生聊過一下，伊恩這邊，我會跟到最後，江醫生，不用擔心。」
江以寧點點，表示知道了。
讓衛衍入職江氏，也是做著暫時在崗的打算，她從最開始就準備把人引薦給三嬸嬸的心理諮詢室。
她還以為，至少要等到伊恩再往後推進兩個治療進程，才算完成基礎考核。
為什麼會提前，她也能猜得到。
衛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收拾東西，他的私人物品並不多，很快就出來。
隨後，話題終於回到了工作上面。
談到伊恩的下一步治療，江以寧以為自己是個中間人，只需要知道即可，沒有她參與的部分。
沒想到，三嬸嬸和衛衍都把目光轉到她身上。
白聽蘭道：
「他的情況，不合適待在太複雜的環境，剛才和小衛談了一下，他提議學校，我覺得可行。」
這話，配著兩人的目光，完全就是要讓她把人帶到學校，當同學，順便照看人的意思！
江以寧哭笑不得，開口提醒兩人：
「三嬸嬸，這孩子最多才十二十三吧？」
先不說她能有多少時間待在學校，能帶著他，這個年紀去大學，也找不到同齡人。
白聽蘭示意小姑娘稍安勿躁，解釋道：
「上一階段的治療，我給這孩子做過檢測，他的知識水平已經達到大學階段，何況，他也不是奔著學歷去的，只是去當個旁聽生，有更多和人交流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大學生比初中生成熟些，只要提前說明情況，伊恩可以更自在些。」
十二三歲就有大學水平的知識，對於這一點，江以寧倒也不驚訝。
畢竟，他在家再受寵，也只是個小孩子。
若身上沒有遭人忌憚的閃光點，何至於會成為家族鬥爭中的犧牲品，甚至被逼成自閉症。
江以寧思索了片刻，倒也認同了。
白聽蘭又道：
「也不是要你一直帶著他，只要輔助他緩過新環境帶來的不安就行，這一點，你是最合適的。」
當然不可能直接人推給江以寧，就甩手不管。
伊恩怎麼說也是一個病人，若要把他送去學校，肯定要安排專業的人跟著他。
這對伊恩，對校方來說，都是必要的。
江以寧接下這個任務。
「好。」
白聽蘭笑道：
「那我明天就去給他安排旁聽的事宜，正好你們也快開學了，不耽誤事。」
她說的開學是本科部，江以寧已經順利拿到了京大的雙學位畢業證，而研一的開課還有些時間。
不過，也不妨礙。
作為老師課題組的小組長，只要沒有別的工作，她每周回去開組會的行程，並沒有因暑假就暫停。
在研究實驗方面，研究生幾乎不存在寒暑假，該做的實驗，該研究的項目，可不會因為寒暑假期就暫停。
對課題組裡的學生來說，除了得到經驗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參與項目，完成任務，會有工資或獎金，權當提前習慣社畜生涯。
談完伊恩的事，白聽蘭把工作室地址給了衛衍，讓他過去找工作室的HR辦入職手續，就先一步離開了。
她還有下場工作要趕。
簡如雪和她一起走的。
衛衍還要留下來，先辦了這邊的離職手續。
在他寫離職申請時，江以寧在他對面的坐下來，打算等他寫完再說話。
「江醫生，你是有事想問我？」衛衍抬頭，「關於鳳大小姐的？」
他也聽說了鳳大小姐「復活」的事，那倒方便了，不用從頭解說一遍。
江以寧點頭。
「是。」
「沒有面對面接觸她，暫時沒有具體證據，能證明她到底是真的被替換了人格，還是演的，所以想了解一下，以目前的技術來說，替換人格，能做到什麼程度？」
對於鳳素依復活，實屬應了那句話，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做過無數次，用心理暗示操控他人行動這種臢醃事，衛衍在看了鳳大小姐的熱鬧後，第一個想法，就如同江以寧一樣，下意識認為這人要麼是演的，要麼就是被強行心理操縱了。
專業對口，這些天他也就著收集到的消息，做了些理論性的猜測。
聽到江以寧的問題，他幾乎不用思考，張口回答：
「只要操縱者技術夠硬，理論上可以做到百分之百替換。」
江以寧問：
「前提是？」
衛衍笑了笑。
「前提當然是操縱者的手上，拿著輸入人格的完整人生，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所以百分之分替換也不可能真的實現。」
又不是楚門的世界，從出生就被完整記錄下來。
像鳳大小姐這種豪門千金，可以做到，只讓外面的人看到，她想讓人看到的一面。
她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有無數種抹消痕跡的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想拿到鳳大小姐的完整人生……他真想像不出到底要有多強大的人才能做得到。
只讓人看到她想讓人的，這樣展示出來的人格，非常具有主觀性和欺騙性。
輸入這樣的人格，最終只會把人弄成個四不像，還不如直接演戲呢。
所以，他最後得出結論，這位復活歸來的鳳大小姐，多半是演的。
聽完衛衍的話，江以寧沉思了好一會兒，轉而又問：
「如果被替換了，原人格……」
話說到一半，她便把話給咽了回去。
衛衍已經猜到她想問的是什麼：
「正常來說，一個心理健康的人，人格會很強勢，想替換就只能催毀，如果鳳大小姐是被替換入去的，原人格多半沒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