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淡淡頷首。
「李小姐，招呼不到，請自便。」
對不請自來的人，她並沒有親自招待的意思。
雖然簡化了許多流程，但今天要忙的事情，一點也不少。
打了一聲招呼，她便邁開腳步，準備繼續手上的工作。
李佳然身體一動，擋住了她的去路。
「閒雜功夫，哪裡用得著老闆親自動手？江小姐，莫不是不想招呼我，才找的藉口？」
她說話時帶著戲謔的笑，一副在開玩笑的樣子。
斷定了這種場合，江以寧不可能連這點臉面都不給。
正常情況下，人都會選擇忍讓，一笑帶過。
嗯，正常情況下的話。
江以寧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問？」
李佳然臉色一僵，唇瓣動了動，一時間竟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李佳然眼中，多少有些看不起江以寧，雖然掛著江家人的身份，但她依然覺得江以寧的血統不明，潛意識將江以寧和江家人做出區分。
一般人不會在身份比自己高的人面前，說這種話，也就不會有眼下的尷尬，在身份比自己低的人面前，則不怕對方不給面子。
氣氛微凝了一瞬。
李佳然以極強的心理素質，扯出一抹笑容，歉然道：
「呵呵，真抱歉，看我這眼界……不過，我是真的有話想跟江小姐聊聊。」
頓了頓，她看了江以寧一眼，生怕再次發生剛才這種尷尬對話，連問句都不敢輕易使用了，又怕她不願意上鉤似的，補充了一句：
「是關於鳳家的小八卦，我想，江小姐應該會感興趣吧？」
鳳家的八卦。
西京郊投標失利已經過去多天，甚至有些項目都已經開始動工，早已稱不上八封。
剩下的，只有鳳素依復活這件也快要淡下去的鬧劇。
如果有實質性的消息，她也挺願意聽的。
但要說鳳家八卦的人是鳳家昔日盟友——
江以寧審視地看著李佳然。
李佳然瞭然地笑笑，主動解釋：
「江小姐聰慧，應該聽過商場上沒有永遠敵人，同理，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能合作便合作，不能合作便分道揚鑣，都是慣常的事。」
「也不怕和江小姐坦白，李家在西京郊的前期投入非常巨大，如果一直積壓著，這個損失，李家擔不起，必須尋求新的解決辦法。」
言下之意，她今天過來，是想先賣江以寧一個好。
希望以後有機會和江家合作。
雖然一直無往不利的衛衍，花了那麼長時間，也拿江以寧沒辦法，但也很慶幸，她沒有正面算計江以寧。
衛衍那邊不行，李家還能通過正式渠道，和江家建立合作關係。
只要接觸時間更長些，以後多的是機會。
說起來，衛衍最近似乎安靜得有些過分，李家忙著找鳳家算帳，她也忙得都有些想不起來，他已經有幾天沒有主動聯繫她了。
不過，現在要先應付好眼前的。
李佳然壓下那些無所謂的雜事，淺笑地看著江以寧。
「這幾天因為處理一些爛帳，去過了兩次鳳家，我想，我應該是除了鳳家人外，第一個見過鳳……馬曉翠的人。」
江以寧沉思了兩秒。
「你想要我做什麼？」
李佳然失笑，連連擺手。
「江小姐，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拿這點消息跟你做交易，先不說我知道的也不過是些小消息，就算我不跟你說，你早晚也會知道的。」
「只是聊聊天罷了。」
鳳家鬧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一直藏著掖著，什麼都不做？
有目的的行動，早晚會露出首尾。
西京郊失利的企業，不僅一個李家，鳳家的投入更大，還有一群被鳳家拉攏入局的小公司，也等著找鳳家晦氣。
想來馬曉翠鬧這麼一出，應該也是在為鳳家解決西京郊麻煩而做的鋪墊。
江以寧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用小消息換取小人情，這點交集，以後真不好說。
她寧可和對方做交易，以後能更省事。
正要開口拒絕，這時候一道響亮爽朗的聲音插了進來。
「以寧，我來啦~」
聲音落下，就看見許茵踩著輕快歡愉的步伐，朝江以寧小跑而來。
她視線一直盯在江以寧身上，沒有看見旁邊的李佳然，一過來就捉著江以寧的手，歡脫地跳了幾下。
「我特意給你訂做了兩個超級豪華的大花籃哦！名師設計，絕對獨一無二，上面的題字，我翻了一夜的詩詞才找出來的！一定能驚艷全場！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江以寧：「……謝謝你。」
「謝什麼呀！你跟我什麼關係，咱誰跟誰！走！」
許茵挽住江以寧的手，準備把人拉走，餘光霍然掃到一張臉，下意識又回視線轉了回去。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真的看到李佳然了。
之前這女人還拉著人，在背後說阿寧的壞話，現在竟然找上門來！
她想也不想，擋在江以寧面前，開口就斥：
「李佳然，你想幹什麼！」
「我警告你，這裡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識趣的就趕緊離開！」
李佳然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掃了眼兩人挽在一起的手，也不好當場發難，只能壓著聲音道：
「許茵，麻煩你說話過一下腦子！」
她就討厭這個仗著有個表哥，就目中無人的無腦女人！
行事作風，我行我素，一點也不給別人面子。
倒跟江以寧有幾分相似。
許茵「嘖」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嗆聲：
「我說的都是客觀事實，過不過腦子，都是改變不了的現實！」
說著，扭頭，換了個音調，好聲好氣地對江以寧道：
「以寧，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江以寧笑著搖頭。
「沒有，李小姐找我聊天而已。」
許茵不信。
「你們根本不熟，有什麼好聊的？以寧我不坑你，聽我的准沒錯，她——」
許茵壓低了聲音，湊到江以寧耳邊，用氣音道：
「她這人是出了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上樹的母豬都能哄下來，哦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她養了一堆男寵？花得很！」
後面的話，李佳然聽不清，但不妨礙她知道許茵絕對沒有好話！
她忍無可忍地怒道：
「許茵！」
江以寧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
「李小姐只是找我聊『復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