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宿眠。
當然，除了他也沒有誰敢在天聞號上堵她。
江以寧轉身，視線順勢將環境的大概情況掃了下來。
三樓和二樓交界處的樓梯，位置靠近遊艇的尾部，暫時沒有人往這邊來。
樓梯兩邊的走廊一目了然，有人走過來，能立即看得見。
挺方便私下談話的。
她看向站在三四米開外的人。
「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
柳宿眠本就憋著一肚子氣，聽到她這話，當場氣笑出聲。
笑了一陣，笑聲猛然一收，他沉著臉朝她走近兩步。
「女人，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阿寧？被高捧的音樂天才？盛梅林的徒弟？被那些千金奉承幾句，就真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無與倫比？你以為這些名銜，在資本面前算什麼東西？你和我，是一樣的，懂嗎！」
江以寧偏頭，冷冷開口：
「麻煩你不要侮辱人。」
柳宿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侮辱是指什麼。
——說和他一樣，便是在侮辱她。
他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你裝什麼裝！能擠上這艘遊艇，就說明了你的心思！你——」
話還沒說完，江以寧有些不耐地打斷他：
「我沒空給你說教。」
算上今天，直接與江以寧面對面交談也不過兩次，兩次都被她甩臉，今天更是被她搞得灰頭土臉，丟人至極！
之前他還看得上她的臉和人，寬宏大量，沒跟她計較那麼多。
而這次在這種公眾場合，龍其那麼多他需要經營關係的家族子弟在場。
一肚子氣也只能往裡咽！
如今這女人還在大放厥詞，他怒極而笑。
「行，江以寧，你，行！」
江以寧淡淡看著他，仿佛沒有聽到他話中的暴怒和威脅，仍是那冷靜的腔調：
「嗯，失陪了。」
近乎無視的態度，讓柳宿眠腦子一熱，理智幾近崩塌，來不及考慮後果，只想先給這個賤女人一個教訓再說！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朝那纖細背影伸出手。
然而，還沒確碰到她分毫，一道迅捷的黑影從後面竄了上來，影子半攀在狹窄的樓梯護欄上，柳宿眠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狠狠一撞，整個人被拍到牆壁上。
遊艇船身的材質主要是碳纖維和鋼材，人撞上去，發出「哐啷」一陣沉悶聲響。
撞上的那一瞬間，他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疼痛才從肩膀處鑽出來。
他痛得直抽氣，也看清楚來人。
一個年輕女人攀在樓梯護欄外側，單手一撐，跳到江以寧下兩級的樓梯上。
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什麼玩意兒？要叫保安嗎？」
天聞號上面也有保全系統和保全人員。
江以寧先是抬頭看了不遠處天花板上的攝像頭，才垂眸看向蜷縮在地上的人，搖頭：
「不用喊，一會兒讓許茵調監控就行，應該能幫到她的朋友。」
江雪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柳宿眠花了兩秒才消化掉她這句話，臉色猛然一變，再也顧不上疼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尖叫：
「江以寧！你想幹什麼！」
幫到她的朋友……指的是蔣珺！
如果讓蔣珺看見他對江以寧動手的監控，他在蔣珺身上下的功夫，就全都白費了！
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狠！
江以寧一頓。
「這話該問你自己。」
「你！」
柳宿眠撐著牆壁，忍痛站起來。
就這幾秒，他已經收起了所有的驚慌神色，恢復了鎮定，轉而對江以寧目露凶光。
慌什麼！
他剛才什麼都還沒做，就算被人查監控，也不是解釋不清楚。
被突如其來的撞擊和疼痛擾亂，他才會自亂陣腳。
這點畫面根本不足以威脅到他！
江雪瞧見他的神視，「嘖」了一聲。
「你再瞪，眼珠子不要就直說，我幫你挖出來！」
柳宿眠看也沒有看這個像猴子似的女人一眼，目光緊緊攫住江以寧的臉，神色隱隱帶著一絲狠戾。
「我本想和平共處，既然阿寧小姐不願意，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江雪皺眉，邁步就要追過去。
江以寧喊住她：
「先別。」
江雪不贊同地回頭。
「以寧，這是個隱患，最好排除掉。」
他放那種狠話，不就是說他回頭要搞事情嗎？
先把他給弄了，看他怎麼搞，一勞永逸！
江以寧卻道：
「你打他一頓最多就讓他安分一段時間，治根不治本，反而會給他咬過來的機會，你總不能殺了他吧？」
江雪眨眨眼睛。
想本說，打他一頓，讓他躺幾個月就夠，反正這種人也沾不到江以寧的身邊。
難不成他還敢找到江家門前來要說法麼？
顯然，小姑娘是想幫幫那位挖野菜的王寶釧小姐。
「好吧。」
「那你想怎麼做？我配合你？不過不能以身試危哦！」
江以寧偏頭，似是思考了會兒。
「什麼都不做。」
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江雪愕然地「啊？」了一聲。
這，不是要幫王寶釧嗎？卻什麼都不做……
江以寧轉身，緩步朝三樓走去。
「別人的感情，我做什麼都是不合適，讓他自己做吧。」
江雪追了上去。
「我懂！那我只要看好你就行！船上也沒什麼漏洞，我讓我姐這兩天在船上盯緊他，我姐已經拿到監控室的權限，盯著也不麻煩。」
暮三爺和他身邊的人，在這點上面也一樣爽快，這麼大一艘遊艇，各種權限說給就給。
涉及江以寧的所有事情，他們都願意大開綠燈，方便了她們姐妹的行事。
「嗯。」
兩人回了三樓的房間。開始享受這趟出海假期。
至於柳宿眠，沒過多久江霜就把他的動靜反饋了回來。
那對情侶在一層甲板的泳池邊，黏乎了半個小時，柳宿眠將自己私下找江以寧的事跟蔣珺說了。
藉口，當然是想尋求江以寧的原諒。
結果江以寧不僅不聽，還找人來打他了。
蔣珺看到他撞淤的地方，心疼得直掉淚，之後兩人談淡及江以寧時，她的態度和言語間明顯多了些埋怨。
遊艇的監控沒有收音功能，這些內容是江霜通過讀唇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