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看著她。
看她一步步走近，最終在他身前站定。
小姑娘仰頭看他，帶著一抹疲色的小臉笑得很甜，欣喜地問他「你怎麼來了」。
滿足感，大抵如此。
暮沉俯身彎腰，與她平視，抬手揉著她的頭髮，低聲問道：
「如果我說，過來接你下班，寧寧會信麼？」
江以寧：「……」
本來直接說「接你下班」，她肯定會信的，但他來了這麼一句，反倒變得坦蕩。
大方吃醋……也就他才做得這般優雅。
她抿著笑意，故意接他茬，道：
「信啊，怎麼不信？」
「你不是來接我下班麼？」
暮沉屈指，輕輕敲了下她光潔飽滿的額頭。
「是，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吃飯。」
整台手術進行了將近七個小時，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江以寧在手術室裡面滴水未進。
江以寧也是真的累了餓了，長時間高集中的手術非常消耗精神力和體力。
她不用問也知道，暮沉在等她，也沒有吃晚飯。
「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換衣服就來。」
「嗯。」
江以寧便匆匆去了換衣服。
然而，沒想到的是，不到十分鐘趕回來，她卻看見這樣的一幕。
走廊兩邊，暮沉和衛珩兩人分別貼牆而立，中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一般。
沒有人開口說話，走廊安靜至極。
所以，她剛走過來，兩個人便齊刷刷地扭頭朝她看來，下一秒，兩人動作一致地邁步。
甚至還同時開口：
「寧寧。」
「江……以寧。」
江以寧聽得出衛珩是要習慣性喊江總的，卻硬生生改了口。
她主動牽住暮沉的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衛珩。
衛珩笑得燦爛。
「以寧，我剛才給你發了信息，你是不是沒有看到？」
在手術室里自然是不能帶手機，換了衣服，她怕暮沉等太久，拿了東西就匆匆趕來，還沒來得及查看這幾小時裡的手機信息。
江以寧感覺到暮沉反握住她的手，微略粗糲的手指從她的指縫穿過，與她十指交纏。
她抬眸看他，唇瓣微啟，無聲地對他訴說：
「乖點，別鬧。」
看著女孩微紅的耳尖，桃花眼明燦瑩潤。
暮沉忍不住笑了聲。
「哦。」
江以寧決定不理他，先處理好工作，視線轉回到衛珩身上。
「抱歉，我還沒看手機。」
衛珩十分體諒。
「不用抱歉，你才剛從手術室出來，來不及看很正常的，你有時間看看，再回復我就好！」
江以寧已經大概猜到他信息的內容，便點點頭，應了聲好。
暮沉輕輕晃動了下她的手。
「不是餓了麼？我們去吃飯？」
江以寧還沒應話，對面衛珩的肚子卻先傳出「咕嚕」一聲。
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特別響亮。
空氣靜了一瞬。
衛珩倒也不尷尬，自己先笑起來。
「剛才有點忙，還沒來得及吃晚飯，讓兩位見笑了。」
江以寧聞言頓了頓。
隨即，曲起指尖，在男人的掌心輕輕勾了勾。
大手收緊，企圖制住她「作亂」的手指。
她也不死心，與他來回拉鋸了兩轉。
最終男人敗陣下來。
他微微俯首，湊到小姑娘耳邊，低聲警告：
「僅此一次。」
執著，卻縱容。
好像無論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他即便不情願，也會對她讓步。
江以寧心底似有什麼動。
下一刻，她湊近，在他的唇角上輕吻了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退。
暮沉眸色微深。
克制著要將她擁入懷的衝動，依舊握著她的手，低笑了聲：
「只能算利息。」
江以寧瞪他，好氣又好笑。
不過，也沒有反駁什麼。
「我們準備去吃飯，衛珩，你也一起來吧。」
衛珩一愣，下意識看了暮沉一眼。
兩人的小動作幅度不大，但他也真不瞎，站得那麼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邀請他一起吃飯，是兩個人共同達成的共識。
本來只要江以寧不甩他臉面已經足夠，能跟著一起吃飯，他也十分樂意。
「好啊！」
江以寧牽著暮沉率先往外走。
「我們就到醫院的食堂吧？比較近，飯菜也挺不錯的。」
兩個男人沒有意見。
一行三人就去了醫院裡附設的食堂。
憶苦思甜夜深，食堂的主食供餐區早就關閉了，只剩下點餐現煮的檔位。
江以寧領著二人朝那邊去點餐。
沒想到剛點完餐，找位置坐下，就看見二哥江亦燁也從外面走來。
食堂很大，人很少。
江亦燁一進門，就看見食堂里唯一坐著人的餐桌。
江以寧也第一時間看見了江亦燁。
「二哥，你也現在才吃飯？」
江亦燁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審視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來來回回地轉。
四人座位，暮沉坐在江以寧的身邊，而衛珩剛坐在江以寧的對面。
這微妙的坐法，不得不讓人多想。
聽到妹妹的問話，才將目光轉回到她身上，神色莫測。
「嗯。」
他臉上只差寫上「修羅場」三個大字。
「……」江以寧卻是了解自家哥哥的，心裡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和我們一起吧？我們也剛點餐。」
江亦燁微眯眼眸。
「行。」
收回目光，轉步去了點餐區，幾分鐘後，便走了回來。
他站在桌邊，沒有坐下，也沒有說話。
下一秒，衛珩主動起身坐到暮沉的對面，把位置讓給了江亦燁。
江亦燁看了他一眼。
「謝謝。」
衛珩：「……」這江氏醫院的院長看他的是什麼眼神？
嫌棄中帶了點憐憫，憐憫里又好像滲了些同情。
這位，應該還不認識他吧？
如果衛珩把問題問出來，也許江亦燁會回答他，這是看敗犬的眼神。
席間，江以寧跟江亦燁介紹了衛珩，說衛珩過些時間會正式入職江氏。
江亦燁也沒有當場追根究底地問。
江以寧知道，之後，二哥才會用自己的方法去了解清楚。
一頓飯吃得倒還不算冷場。
吃完飯，江亦燁還要回去繼續工作，暮沉則主動攬住接送江以寧的任務。
「二哥，我送寧寧回去。」
自然又順口的稱呼，讓江亦燁眼角猛抽了一下。
他按耐了下來，對江以寧道：
「到家給我個電話！」
至於衛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