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虞之大驚，她跟原主明明是兩個世界。
原主怎麼會看見她？
並且還是幾年前的事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向虞之眉心緊緊皺起，看著面前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一樣的畫面，心情十分複雜。
下一秒出現的場景她十分熟悉，熟悉到她一次都不敢去回憶。
黑白兩色的靈堂，周遭人來人往，向虞之安安靜靜跪在那裡，手裡捧著一副黑白照片。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有可憐她的，當然也有不耐煩的。
「這什麼時候結束啊，我下午還要回去上班呢。」
「老向，向虞之這孩子以後不會是要我們家繼續養吧？你知道咱家也沒多少錢，再養一個孩子我可不同意。」
「嫂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人還沒走長時間，你就開始急著推卸責任了？」
「你不想推責任，你養不就行了。」
語畢，對面的聲音一噎，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又傳來一個聲音，「不對啊，我們向家的人都在這幫忙，他們虞家的呢？」
「誰不知道他們虞家才是真正不想擔責任的那個，出了這麼大的事，就只來了一個電話。」
「反正我不管，這孩子我是養不了。」
「我也愛莫能助，我們家才剛生了老二，實在是沒精力再養一個孩子。」
「既然這樣，我們就請律師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向虞之覺著自己的心口一陣酸痛，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孟琦看著她這明顯的防禦狀態，心下一緊，立刻出聲叫了幾下向虞之的名字。
可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身體反而更加緊張，額頭上也密密麻麻沁出了幾滴汗珠。
孟琦抿了抿唇，剛要人工干預把她叫醒，就看見面前的向虞之猛然睜開眼睛，跟溺水似的大口大口呼吸。
孟琦聲音輕柔，問：「你看起來很痛苦。」
向虞之沒說話，只呆呆的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
沒人知道靈堂上那些大人的對話對她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也許她們都以為當時的她根本聽不懂，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
但對於向虞之來說，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如果自己也能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死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成為任何一個人的負擔。
而她整個人生也從那一天開始發生轉變。
類似向虞之這種情況孟琦倒是見得多了。
她沒過多干預，轉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旁邊的小桌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向虞之才慢慢從那個場景里脫離出來。，眼神也開始慢慢聚焦。
為什麼？
向虞之滿心疑竇，為什麼原主會看到她整個的人生經歷？
冷靜下來，她就開始回憶剛剛所看到的每一件事，忽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之前宋凜言之鑿鑿說跟她在一起過。
那這個跟宋凜在一起的人到底是原主還是她自己？
或者說，是擁有她記憶的原主？
不對不對，如果按原主的記憶節點，明明還沒來得及跟宋凜見面就已經服藥自殺。
那宋凜那麼說，豈不是只有一個可能？
宋凜是穿越。
也是重生！
向虞之想到這個想法頭皮就開始發麻。
所以這裡經歷的一切，宋凜之前都經歷過。
第一次是擁有她記憶的原主。
第二次變成了她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也能說得通了。
她之前又一段時間確實是喜歡過宋凜的，所以原主在看到宋凜的第一眼時，難免會不自覺的親近。
所以，宋凜才會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說，你來了。
她知道她會穿過來。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世那個性情大變的「向虞之」並沒有換人，是她在努力的用另一種方式自救。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測。
向虞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孟琦，開口問：「孟醫生，可以繼續給我催眠嗎？」
這件事問宋凜顯然是不現實，所以能找到答案的就只有原主的記憶了。
誰知孟琦卻搖了一下頭，「再繼續下去會對你的身體有傷害，下次吧。」
「下次是什麼時候？」向虞之問。
孟琦看了一眼自己的預約時間，「最快下周。」
「好，那我下周再來。」
向虞之離開心理診所後，立刻給沈行舟打了個電話。
對方隔了幾秒才接通，「餵？」
「你在哪？」向虞之問。
「公司。」
「我去找你。」
沈行舟抬眼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掛鍾，這個時間？
「你沒在學校？」沈行舟問。
「嗯。」向虞之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我剛去看心理醫生了。」
沈行舟聞言，正在看資料的手一頓，眉眼一凜，「心理醫生？」
向虞之跟他玩笑道：「嗯，醫生說我是精神分裂症。」
沈行舟第一反應就是向虞之又在胡扯，他好笑又無奈，忍不住開口警告道：「向虞之！」
向虞之輕笑一聲，「你別不信，一會兒我就把診斷報告跟你看。」
「行，那你來公司找我。」
掛斷電話後，向虞之看到通訊錄上向斐然的名字，她盯著那個名字看了許久，想打個電話過去，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直用自己身體保護著的、愛護著的姐姐已經不在了。
說到底，現在的她只是竊取著向斐然的喜愛而已。
她忽然不知道怎麼面對向斐然。
向虞之低著頭，慢慢把備註改成弟弟。
不一會兒，向虞之抵達泰達總部，從後門進去後直接坐電梯到了頂層辦公室。
辦公室外，徐特助還沒下班，見到她來以後，站起身微笑問：「需要喝點什麼嗎？」
「橙汁吧。」向虞之微微一笑。
「好的。」
說起來這還是向虞之第一次來沈行舟的辦公室，推門以後，她發現這裡的布局比電視劇里演的還要誇張。
像是高級公寓裡的大平層，不僅是工作其餘的娛樂設施一點也不少。
向虞之「嘖」一聲，感嘆道：「果然是資本家。」
沈行舟抬步過來，把她帶到另一層的會客室。
「我是資本家，那你是什麼？」沈行舟難得開了一句玩笑。
「我是無產階級。」向虞之笑。
沈行舟點點頭，倒是沒否認，反而伸出手，「你的精神分裂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