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冰冷的毫無人情味的城市逐漸陷入黑暗之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巽集,束靈處大廈。
地下兩層,屬於破靈的地方。
長廊上亮起了燈,越是靠近走廊深處的房間,就越是能夠聽得到細微的叫聲。
像是壓抑的低吼聲,在這裡,被施刑的人數不勝數,這樣的聲音對於生活在這裡的人來說,是常態。
楚晝站在門口,臉色有些不太好,聽著門內時不時傳出來的動靜,他原本就冷淡的臉上如今多了一層冰霜。
破靈副隊到了他身邊,對著男人說了兩句話,「主隊,秋月絨來了。」
楚晝回頭,看到了從電梯內出來的人,秋月絨身上穿了套淺灰色的休閒服,高馬尾束在腦後,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楚晝看著她問。
秋月絨在他面前站直,雙手環胸,兩人對峙之中,她的氣勢半分不減,「我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雲載淳?」
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雲載淳已經無端被扣在束靈處三天,這三天別說是對外的說法,楚晝連對內的說法都沒給一個。
「破靈抓的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滅刃來管。」楚晝只看了眼秋月絨,顯然沒有對這件事情做出解釋的意思。
秋月絨抬臂擋住他的去路,「束靈處為一體,追部更是如此,這兩天多的是人到殺風施壓,你們既然要做,就不該牽扯到我們。」
巽集上如今也是風聲不斷,說什麼的都有,帝都不少世家都開始施壓,雲家的名望擺在那兒,原本就不是好惹的。
雲翰名滿天下門生遍地,有些事情不用他做,也會有人替他做。
所以這兩天不少權貴名人都到了滅刃和殺風去對何時放出雲載淳的事情做出解釋。
追部部長現在躲著不見人,那些人又找不到破靈這裡來,自然就到了滅刃和殺風那裡去。
想到這裡秋月絨就想發狂罵人。
「你們有權利決定見什麼樣的人,不見誰,沒人能干涉。」楚晝淡然道。
言下之意,是他們自己將人放進去自找麻煩的,怨得了誰。
「好,那現在這問題是替我自己問的,束靈處做事情有規章,哪怕是抓人扣留都是有一定的規矩的,如果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有罪,則扣留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現在人被關在這裡整整三天,我想知道楚主隊到底是怎麼想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秋月絨一氣呵成的說完這些話,如果不是楚晝不按規章辦事,如今不會整個帝都都震動了。
也不會牽扯到他們殺風的工作。
雲家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便就能扣的,他要是能拿出實質性的證據也就罷了,但問題是他沒有任何的證據就扣人。
這不是明擺著讓外面的人說閒話嗎。
「你確定你問這話,不是在替什麼人問的?」楚晝冷眼看著她。
「楚晝,追部本為一體,如果破靈的名聲毀了會連累到我們其他的兩隊,如果雲載淳的事情是你尚有證據沒有拿出,現在還在追蹤,拿我可以原諒你,但你如果是因私廢公,將人扣下,就別怪我不客氣。」秋月絨言語嚴肅,一貫而之的嚴肅態度。
兩人眼神碰撞之間,似乎有零星火花在碰撞廝殺,一旁的副隊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在這兒打起來,但這倆大佬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秋月絨冷哼一聲隨即轉身,剛走出拐角,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開門聲。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過去,就見到了從關押罪靈的房間內走出來的人。
「林部長……」她迅速閃身躲了起來。
這兩天被外面的人煩的避而不見的追部部長,他們的頂頭上司,怎麼會從審訊室里走出來。
而且那個審訊室,關押的人肯定是雲載淳沒錯。
「記住,人一定不能死。」林部長看著楚晝吩咐道。
「我明白,您放心吧。」楚晝頷首應下。
等到林部長離開之後,副隊探頭看了眼房間裡的人,面色凝重。
「主隊,部長好像用了裂魂……」
「閉嘴。」楚晝打斷了他的話。
副隊看到他面色陰沉的樣子自動的將後半句咽了回去,雖然主隊不讓說,但是部長好像真的是下了狠手。
站在拐角的秋月絨往後退了兩步,剛剛副隊想說,只怕是林部長用了裂魂咒。
那老頭能坐上這個位置可不只是因為年紀大了,如果沒兩把刷子怎麼可能成為追部部長。
裂魂咒,是林部長子自己進行改良之後用於審問的咒術,被施咒者渾身上下不會有半分傷痕,可受到的卻是肉體之苦痛千萬倍的裂魂之痛。
鮮少有人能扛得過這樣的疼痛,雖然不會致命,但能讓人生不如死。
秋月絨回了三層之後一直低頭思索,林部長這麼多年已經很少插手各隊的事情。
最多時候就是出了問題抓他們這幾個主隊過去罵一罵,平時忙於度假不管事,這次卻插手雲載淳的事情。
其中必定有蹊蹺。
「主隊,您在想什麼呢?」一身墨藍色制服的少年走過來,看到她皺眉的樣子奇怪道。
「驚羽,這幾天部里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少年看著她,滿臉疑惑,「你指的是什麼?」
看到他眼中的迷茫,秋月絨拍了拍腦門,「算了,你準備準備跟我去巽集吧。」
這幾天巽集的戒備和巡邏人手都有增加,他們這邊針對明陽陵的事情也沒能抓到有用的人。
所以巽集大半的工作都交到了殺風這邊,他們最近也是忙的很。
「主隊,其實按理來說,你才應該最有機會能抓到紅梔啊。」驚羽忽然湊到她眼前說了句。
「別說這樣的話,趕緊過去吧。」秋月絨催促道。
往巽集去的路上秋月絨心裡都在想一件事情,這次雲載淳的事情,如果涉及到林部長的話,那便是上頭有什麼命令了。
否則的話那個吃糧不管閒事的老頭子,不可能吃飽了撐的做這樣的事情找麻煩。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當初跟著楚晝在引訣院調查的時候,他曾經懷疑過入學的學生之中就有紅梔。
雲載淳的妹妹,正好也是這次的新生之一。
這其中,不可能一點關聯性都沒有。
……
雲宅門口,入夜之後門口的所有路燈都是亮著的,雲宅永遠都是的燈火通明。
聽雨閣內一片安靜,穆淺坐在院內的柳樹下,面前擺了一張棋桌,她盯著看了半天,卻遲遲沒落子。
莫雲將取來的外套給她蓋在肩上,「這幾天夜裡涼,二小姐可別著涼了。」
穆淺應了聲謝謝,繼續低頭看著棋盤。
看到她這樣子,莫雲笑了笑,「小姐如果解不開的話不如去找老爺子看看。」
她都盯著這棋盤快兩個小時了。
「你幫我去看看,都誰回來了?」穆淺開口道。
莫雲聽話的走出聽雨閣,從雲載淳被帶走,如今已經過了三天三夜,雲家人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不過其中不同的是,就連雲景都從剛開始的雲淡風輕到現在有些著急了。
寧燼和聞灝期間也來了幾次,都衝著想辦法去救人去了。
這幾天穆淺也想了不少問題,最終都歸於一處,如果說這件事情和付雲流有關係的話,他為什麼在隱忍了這麼多年之後忽然對雲家發難。
只能是有恃無恐,雲翰的身體支撐不住了,再加上淨妖塔的失利,他迫切的需要得到雲翰手中的東西。
「我剛剛看了,除了大先生之外……」莫雲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滿目疑惑,「二小姐?」
人剛剛還在這裡呢,怎麼就不見了呢。
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了。
從清園出來,沿著湖面上的石橋而過,往正廳過去,便是雲家的大門。
不過院子的面積實在過大,兩側種著的罕見菊花都爭相盛放,白黃相間瀰漫著秋天的氣息。
梅蘭竹菊,偌大的雲宅都能尋得到蹤跡,最好看的梅林在宅院南邊,等冬季梅花盛放枝頭的時候,別有一番風味。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自石橋而過,筆挺的西裝外面穿了件風衣擋住了這秋天夜晚的涼意。
「老爺子,您走慢些。」高叔上前一步扶著他老人家。
雲翰咳了兩聲之後輕輕的將他往後推,「我沒事。」
高叔看到他老人家的臉色不太對,還是忍不住開口,「我們真的不用找先生陪著嗎?」
雲景航也好,雲景瑜也好,有一個能陪著老爺子出門也是好的啊。
「誰都不用。」雲翰撐著身體咳了幾聲。
高叔明白老爺子想什麼,只能聽話的陪著他往前走,可剛到門口,就看到了車前站著的人。
穆淺背靠車門,盯著對面的兩人。
「二小姐?」高叔叫了聲。
雲翰看向車前的女孩子,不由得嘆了口氣,「你這是做什麼。」
「這話應該是我問您的,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去見付雲流,您到底在做什麼?」穆淺盯著老頭子。
如果換做她處在雲翰這個位置上,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她肯定是要想方設法救雲載淳出來的。
所以,和始作俑者好好談一談,是最有用的。
「走吧。」穆淺伸手去扶雲翰。
「你要陪我去?」雲翰看著面前的孩子。
聰慧機敏的不像話。
穆淺頭也沒抬地回了句,說的理所應當,「不然呢,大半夜的兩個老人出門,我能放心嗎。」
兩個老人相視而笑,高叔上前將車門拉開。
和付雲流約的地方是帝都最東邊的山裡,成立了幾十年的茶莊,只接待VIP用戶,所有產出的茶餅也只對專門的人販售。
穆淺才剛剛邁入就聞到了空氣中淺淺茶香味,是草木特有的清香,烘焙茶葉的時候能聞到的味道。
這個時間段,按理來說這一應該早就關門了才對,可該亮的燈依舊亮著。
高叔扶著雲翰進門,在侍應的指引下到了包廂內,鏤空的木質屏風中間是一幅山水潑墨畫。
一進門就看得到已經盤腿坐在蒲團上的人,他慢條斯理的用茶夾將剛剛燙好的冰瓷茶杯放過去。
褐色的茶湯冒著白煙從茶壺之中落入,老人只淡然說了句。
「師兄,坐吧。」
一句師兄,恍若隔世。
高叔扶著雲翰在他對面落座,恭敬的往後退。
「我還以為你這次會帶著賢侄來和我這個叔叔說說話,沒想到還是你一個人。」付雲流看了眼他身後。
「算起來我好像也只見過你的小兒子,大兒子倒是沒見過,孫子輩的也只是見過載淳和穆淺而已。」付雲流說到這裡輕笑出聲。
高叔面色冷然,他這個時候提起大少爺,明明就是挑釁。
「那麼好的孩子,偏偏牽扯進了沂山的事情,我原本以為他也是個安分柔和的孩子呢。」
「砰。」雲翰手中的茶杯和桌面接觸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不用跟我說廢話,你要如何才能放了載淳。」
付雲流輕笑出聲,「師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載淳是被束靈處給抓走的,這束靈處可不歸我引訣院管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束靈處近乎一半的學院都是來自引訣院,而這一半的學學員之中,不少都是你的心腹。」雲翰毫不客氣的點破他這些年的部署。
付雲流盯著他笑出聲來,「我就是個院長,學生從這兒畢業找到了好去處,五湖四海都有,你盯著這個說我居心叵測,未免太過牽強了些。」
雲翰抬手,從高叔手中接過了一份文件,攤開之後推到他面前。
只看了一眼,付雲流原本大方儒雅的面容忽然陰沉下去,這上面的名字如果是明面上和他有聯繫的也就算了。
其中幾個甚至是他早就埋下的暗線,還沒開始使用。
「你怎麼會有這份名單?」
「你以為,這些年針對你的威脅,我就真的什麼都沒做嗎?」雲翰盯著對面的人,「你野心太大,最終定會反噬自身。」
門口貼著牆壁而站的穆淺將裡面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沒想到付雲流這些年在束靈處安插了不少人手,難怪能讓束靈處扣住人不放,只怕束靈處處長的話都沒他的好用。
付雲流冷笑一聲,儼然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有這份名單又如何,你威脅不到我,師兄,我勸你還是儘早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我也不敢保證載淳那孩子,能不能挺過破靈審問。」
「已經三天過去了,你不會真的要看著自己的親孫子殞命吧?」付雲流最後補充了一句。
雲翰沒有鬆口的意思,「你如果不放了載淳,那我們就試試看,是你先崩潰,還是我先崩潰。」
付雲流淺笑,給他將茶水注滿。
「師兄,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你自詡清流,又能有什麼卑鄙的手段呢?」
不過是些不痛不癢的手段罷了。
人啊,太過正直,總是沒什麼用的。
「或許我可以給你們一條退路,只要能幫我抓到紅梔,我就能放了載淳。」
雲翰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紅梔?」
「師傅將追蹤術傾囊相授,我們所有的師兄弟之中,你的追蹤術是最厲害的,陣法也是最厲害的,我相信師兄能做得到。」
總歸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題。
要麼雲載淳,要麼紅梔。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