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夙行秋暈暈乎乎的坐在了房頂上，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下午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旁邊的顧凌霜十分坦然，甚至還有閒情逸緻，給他開了一壇酒。
「喝嗎？」
夙行秋伸手接了過來，猛地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酒，他總覺得現在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怎麼都覺得不對。
明明他應該是那個主導這段關係的人，但是為什麼現在他這麼被動？
剛才兩個人說得起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今天沒有月亮，而且不僅僅是今天沒有，明天也沒有。
他們兩個只能面對著一片沉靜的夜。
此夜無風也無雲。
顧凌霜這個時候顯然比夙行秋要遊刃有餘的
多。
「怎麼了？」
夙行秋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以前，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顧凌霜看了他一眼，頓了頓，默默點了點頭。
她知道夙行秋問的是什麼，在他來之前，她想起來了很多東西。
其中也包括了這段記憶。
那個時候，北風獵獵，吹得人臉生疼，周遭的空氣里都瀰漫著血腥的氣味。
遠處是無邊無際的風沙，近處是冉冉升起的篝火，明明靠在這麼溫暖的地方，顧凌霜卻覺得自己身體發冷。
顧凌霜經歷過一段被驅逐的時光，而這個時候正是她帶著隊伍打回來的時候。
這場戰爭死的人太多了。
身邊的很多人都死在了這裡，明明上一秒還在說笑的人，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具屍體躺在原地，任由馬蹄踐踏。
每當這個時候，顧凌霜都會要上幾罈子烈酒，坐在房樑上，就像現在這樣。
只不過那個時候是愁苦，而現在也是帶著一些喜悅的，但這些喜悅中要摻雜一些對未來的擔憂。
只是那段時間是夙行秋沒有參與過的，只是時機趕到這裡了，所以他現在想要了解一些那個時候的事情。
但沒想到會讓顧凌霜重新想起那個時候的感覺，他的本意並非如此。
「沒事，都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了。」
與夙行秋想的不同的是，顧凌霜只是在感嘆那些人中的有些人，其實不應該死的。
重雲的背叛，說到底其實也是這個時候開始。
故人已去，他的下場也不會比那些枉死人好到哪裡去，甚至會比他們更慘，倒也不用她再出手教訓了。
如果沒有夙行秋的話，或許顧凌霜的生命就應該結束在那場戰爭里，可到了最後，她還是死在了他的手裡。
還好，這一切都重新來了，現在罪人已經付出了代價，而那個一直幫助她的人就在身邊，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夙行秋。」顧凌霜轉頭，語氣鄭重而堅定。
夙行秋聽到顧凌霜在叫他，回身看過去：「我在，怎麼了？」
「你是什麼時候找到我的？」
夙行秋低頭不語，又沉默的悶了一口酒：「很早，很早之前……」
甚至比重雲還要早。
可是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
「你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是什麼時候？」
夙行秋此時被酒氣沖昏了頭腦，聽到了這話瞬間抬起頭來，那雙眼睛微微泛紅，還隱隱含著水意。
「你當時救的人應該是我，是那個小人搶了我的位置，讓你我生生蹉跎了這麼多年，以至於到後來差點錯失了終生。」
沒去理會這番話，到底給顧凌霜帶來了多大心靈上的震撼，他自顧自的繼續說著，似乎想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宣洩出來。
「他從我身邊搶走你還不夠，還要在我的面前炫耀，甚至還要抹去你的記憶，讓你永遠都認不出我來。」
「可是我能怎麼辦，那個時候的我被他陷害，連自保都成問題，我又有什麼資格能配得上你呢。」
「可為什麼，當我有了能力之後，你卻徹底的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似乎更紅了，這一次顧凌霜能清晰的看到他眼角掛著的淚珠。
顧凌霜立刻站起身來，走到他的旁邊，輕輕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別哭了，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發現這個問題。」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當時不夠勇敢，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孰不知，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顧凌霜更加心疼他了。
「你已經足夠勇敢了，不要妄自菲薄，這本就不是你的錯。」
錯的另有其人，如果這個時候還能找到他的一點東西的話，顧凌霜絕對會將他挫骨揚灰。
這件事情傷害的不止夙行秋一個人，還有顧凌霜。
誰又能想得到，寵信來這麼多年的手下，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呢？
「沒關係，反正他現在已經死了，死的很慘。」
夙行秋似乎是想到了他的下場，立馬收起了之前的情緒。
「以他的魂魄破碎的程度來說，永生永世都不會再轉生了。」
這樣的手段倒是還在自己能接受的範疇之內，對於這樣的結果，她也是絲毫都不敢到意外。
「好，做的很好。」
顧凌霜的心裡酸澀異常，夙行秋對他做什麼都是正常的。
如果這件事情換到自己身上，顧凌霜可不敢保證能比夙行秋做的還要好。
「所以現在我們是擁有了彼此，對吧？」
夙行秋甚至都不敢用更為準確的詞語，來形容她們的關係，生怕它不被顧凌霜承認，如果只是用這樣的詞語的話，他還有一些退路可言。
「你再自信一點。」顧凌霜誘惑道，「只是簡簡單單的要這一點嗎？你多求一點試試呢？」
夙行秋望向她的眼底，帶著希望的光芒：「我多求一點什麼？」
顧凌霜繼續誘哄道：「求什麼都可以，只要我給得起。」
還有隱含的意思，她沒有說出來，她想要看看，夙行秋會做到什麼地步？
「我想要你喜歡我，不，如果你不想的話，可以不用做，只要比現在喜歡我的還要多一點，一點點就夠了。」
顧凌霜失笑：「夙行秋，你當我之前說的那句話是假的嗎？」
沒等夙行秋答話，顧凌霜將夙行秋牢牢抱住：「其實你只要再多求一點，我的人都是你的。」
「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不要求我，我也會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