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親人，但一定是敵人，幾乎是在看到顧凌霜反應的那一刻，夙行秋就明白了一些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向書意的身體裡應該是有兩個靈魂。
而且，屬於向書意的那部分靈魂，一定不知道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不然，完全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至於什麼時候是向書意，什麼時候是另一個人，完全靠自己判斷。
再看顧凌霜的表現，如果只是向書意的話，顧凌霜不會是這個態度，暫且不提顧凌霜能不能想起來之前向書意對她的出言不遜，就是能想起來，顧凌霜也不會去在乎這點小事。
畢竟在當時的顧凌霜看來，向書意就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家小姐，更何況也沒有實際的傷害在她的身上，顧凌霜是不會去針對這樣的一個人的。
按照她之前對待人的態度來說，這身體中的另一個靈魂，一定是前世顧凌霜熟悉的人。
或許再大膽一點，可以從魔宮中她的那些下屬裡面慢慢猜測。
其餘的屬下如果有什麼不對的行為或者是做了什麼讓顧凌霜覺得不爽的事情，顧凌霜的情緒波動決計沒有這麼大。
能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的人，除了那位左護法，幾乎就沒有別人了。
夙行秋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要是早知道那是重雲，自己就多刺激刺激他了。
省得一天到晚占著向書意的身份，天天粘著顧凌霜。
或許是受到了重雲的影響，向書意見到顧凌霜，就想要親近，完全不顧之前自己原本的想法。
夙行秋能確定的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暴露，每一次向書意與顧凌霜有親密接觸的時候，或者是一些情緒起伏很大的事情上，完全就是向書意本人在。
而重雲這個時候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去。
也不知道重雲現在是什麼心理，明明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卻還是沒有分到顧凌霜的目光，不知道現在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
反正應該不會很好。
但是他不好了，夙行秋就開心了。
前世夙行秋在暗處不知道看到了重雲多少次欲言又止，又看到了多少次懸在半空中的手臂。
他當年沒有足夠的身份，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現在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怎麼還能容忍他的存在。
更別提重雲還背叛了顧凌霜，是讓顧凌霜死亡的直接原因。
現在夙行秋沒衝過去殺了他，就已經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要不是殺了他會傷害到裡面無辜的向書意，他早就動手了。
夙行秋看了一眼旁邊的顧凌霜，默默地將最後一句劃掉。
或許比他動手還要早的是顧凌霜。
雖然這麼多年，顧凌霜是魔界最隨和的君王，但隨和不代表任人欺凌，相反，顧凌霜的手段要比之前的幾位君王還要狠。
這種狠不僅僅是在對待下面人的身上，更體現在自己的身上。
有時候從魔界那裡傳回來消息的時候，夙行秋都要先做好一番心理準備才能打開。
因為顧凌霜淡漠疏離，也不喜歡那些虛與委蛇的東西，在這上面吃了不少苦頭，等到她坐穩了位置後，最器重的就是重雲，因此對重雲的期待也會比其他人高上不少。
而重雲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了顧凌霜的任務，因此也被顧凌霜當成了自己人。
被自己人背叛的滋味，相信沒有人會喜歡，顧凌霜又不喜歡聽人狡辯，自然會速戰速決。
或許重雲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在來的時候就躲在了向書意的身體裡，這放在顧凌霜這麼有原則性的人身上，就相當於給自己無形的增加了一個免死金牌。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現在敵在明，我在暗，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夙行秋打定了主意，決定這件事還是不要先聲張了，如果這麼快說出來的話，後面的一些事情就顯得十分刻意了。
於是夙行秋裝作不知道一般，上前一步，將顧凌霜握緊的拳頭輕輕撫平，道：「別擔心，有什麼事情我來解決。」
顧凌霜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她花了很長時間也沒將這樣的情緒收拾乾淨，現在能保持這樣的狀態已經是她最大的成果了，聽到夙行秋的話，顧凌霜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她張了張嘴，最後出來的聲音都是啞的：「沒關係，我想自己來。」
「好。」夙行秋也是壓下了嘴邊想要安慰的話語，他將顧凌霜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夙行秋知道，現在什麼話語都抵不上一個擁抱帶來的力量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台下也有人上前做準備，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顧凌霜也漸漸從之前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她從夙行秋的懷抱中退了出來，抬頭對上了他那雙明顯帶著心疼的眼神，說出了一句讓夙行秋都覺得後背發涼的話。
「你那裡有什麼能讓人神魂離體的秘法嗎？只要不危及性命，什麼代價都可以。」
見顧凌霜還想要再說下去，夙行秋連忙堵住了顧凌霜的嘴。
「噓，別說出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顧凌霜的眸光微動，夙行秋繼續說道：「別想拿初見那次舉例，那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相信顧凌霜自己也能明白，一個惡魂，怎麼能和活生生的生靈做對比？
夙行秋捂住了顧凌霜那雙能道破世間真情的眼睛，任由長長的鴉睫在他的掌心輕刷。
「我知你恨，可我又未嘗不恨呢？」
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死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的恨。
但他現在，也只能意有所指的提醒顧凌霜。
「我也恨，我甚至比你還要恨，但不是現在，或者說，只是這幾日還不行。」
聽了夙行秋的話，顧凌霜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方才是她太過衝動了。
有些事情，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為了那樣的人渣，將自己大好人生搭進去，那叫傻。
只需要換一種方式，迂迴一下，就能讓那人得到的懲罰加倍，還不會影響自己，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