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霜又哄了好一會,向書意才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做派,只是這一次,估計向書意和夙行秋更加水火不容了。
哄好了向書意,顧凌霜瞅準時機,將夙行秋拉到一旁:「你怎麼想的,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
夙行秋癟了癟嘴,委屈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
「好好好,你沒有。」顧凌霜一眼就判斷出來了夙行秋的真實情緒,多少也是有些後悔的,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跟夙行秋再多說什麼,最後演變成說教就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離開,那麼這段時間,你們要如何共處?」
這個問題倒是讓夙行秋沉默了片刻,他也不知道這事應該怎麼辦了。
「就不能,不一起走?」
這話說出口,夙行秋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受刺激了,這是什麼話啊?
「當我沒說過。」
顧凌霜聽了這話,倒是沉默了:「再忍今天一天。」
夙行秋的眼睛瞬間亮了:「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顧凌霜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桌面上:「倒也沒什麼,這次拍賣會結束之後,本想著去遊歷一番的,只是大師兄傳訊回來,讓我在拍賣會之後,回宗門一趟。」
「出了什麼事情?」
顧凌霜搖了搖頭:「倒也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就是試煉要開始了。」
夙行秋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拍賣會的時候,向書意應當就不在我們身邊了,我聽說了,飛花剎在此有包廂,她大概率會在飛花剎的包廂內。」
夙行秋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顧凌霜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麼,承諾道:「放心吧,就算她想進來,我也不讓她進來。」
有些拍賣品,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夙行秋也就罷了,她可不敢保證向書意是否能說出去。
賭人性的成本太大了,她不願意承擔任何這種風險,哪怕一點點。
「看你的意願。」夙行秋笑了笑,「不要為了任何人妥協自己,就算是我也不行。」
顧凌霜看著夙行秋那張無比認真的臉,心中說不上什麼情緒,最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從前,她為了魔界,為了天下蒼生妥協了太多,仙界隨意亂扣的罵名她也背負了,只要兩方不再起兵戈戰爭,她都認了。
可最後的結果呢。
鍾離大陸生靈塗炭,上位者的一個念頭就能將下面的蒼生碾碎成泥,可凌駕於眾人之上就是對的嗎?
當年,這些所謂的位高權重之人,誰又不是從那芸芸眾生中來呢?
一朝得勢,就將自己的出身棄如敝履,盡力將自己打造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人。
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失了人心。
仙界的最後結果她並不知道,只是曾經有一次遊歷,聽到最多的便是那些所謂仙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如何瞧不起眾生的。
完全忘記了,自己當時是如何從這種他們眼中看不起的小地方爬出來的。
既然民間都如此怨聲載道了,想必一遭反噬,將會是如何巨大的威力。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想到這裡,顧凌霜望向夙行秋:「你是不是從鍾離大陸而來。」
這一下子就將夙行秋整懵了,他一時不察,下意識的吞咽口水,被口水嗆了個正著。
顧凌霜連忙上前,幫助夙行秋順氣,省的他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成為史上唯一一個,被自己口水嗆死的渡劫期。
好半晌,夙行秋才停下了咳嗽聲,微紅的眼尾含著淚水,就那麼呆呆的看著顧凌霜。
顧凌霜摸了摸鼻尖:「你是不是情緒太激動了。」
「我的小姑奶奶,這事你能這麼明顯的說出來嗎?」
夙行秋顯然是被顧凌霜的話刺激到了,都激動的口不擇言了。
當然,這都是顧凌霜的視角,在夙行秋看來,他應該慶幸這裡設置了隔音罩,不然照著這個速度下去,他們早晚都得被發現真實身份。
但這話也算是變向的承認了這個事實,只是沒有正面的回應而已。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顧凌霜也不再頑皮了,夙行秋是從鍾離大陸來的事情,她早就推斷了出來,只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問出來而已。
方才夙行秋勸她的那句話意有所指,讓顧凌霜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這才有了這麼一問。
「所以最後他們怎麼樣了?」
夙行秋的手一頓,反問道:「誰們?」
顧凌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的。」
「我該知道什麼?」夙行秋這話說出口時,是前所未有的空靈,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人。
自從顧凌霜死了之後,夙行秋再也無心修煉,直接衝破了閉關的石門,發了瘋似的往戰場上趕去。
誰來都阻止不了。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他眼睜睜的看著顧凌霜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自那之後,他就如同瘋了一般,拼命尋找著往生之法,一度魔怔。
直到.
後面的事情,夙行秋就沒有再回憶下去,而是看向了顧凌霜:「就跟所有完美結局的話本子一樣,善惡終有報。」
就算是沒有報,他也壓著那些人,一一報答了回去。
就是不知道那次之後,自己的名聲究竟是什麼樣的了。
不過夙行秋也不在意,名聲而已,又不能當飯吃,在這個實力至上的時代,沒有實力就是原罪,剩下的無傷大雅就可以輕易揭過。
原本夙行秋不是這樣的觀點,但看到了顧凌霜處境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這句話的道理。
顧凌霜就是太傻,當時天下兩勢,仙界式微,如果那個時候一舉殲滅,她早就是大陸的主人了,哪能發展成後面的事情。
這話說的輕巧,顧凌霜卻能從夙行秋的語氣中聽出來一些東西。這話,估計有一半是來哄騙她的吧。
其實夙行秋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反正顧凌霜已經不在那個大陸了,那裡再如何好,如何不好,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