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霜的回答很快將竺笙的思緒拽了回來。
「謝邀，無師自通是本能。」
竺笙目瞪口呆，她指了指外面還在糾結的夙行秋，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顧凌霜：「我如果沒看錯的話，你現在在確認的你的終身大事？」
顧凌霜挑了挑眉，心情頗好：「不錯。」
竺笙再次失語：「你難道都不激動的嗎？這麼隨意？」
「唔.」顧凌霜難得猶豫，隨後又說，「咱倆打個賭吧，就賭他今天能不能說出來我想要的答案。」
竺笙都麻木了，一臉生無可戀道：「我還有什麼能輸給你的？」
不過她還是順遂了顧凌霜的心意，只不過和顧凌霜選擇了相反的選項，她選的是『會』。
選項是她先選的，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顧凌霜不相信夙行秋能說出來她理想的答案呢，明明夙行秋已經退無可退了，為什麼就不會順遂心意呢。
顧凌霜卻搖了搖頭，語氣中帶來輕嘆：「沒什麼，只是我了解他，如果相同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會去說這些的。」
竺笙偏偏不信邪，非要一看究竟。
而在外面的夙行秋，果然不出所料的，最終猶豫了半晌，選擇了隱藏那些脫口而出的真心，將自己再次縮回到了安全的區域中。
顧凌霜用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看著竺笙，竺笙也懵了，還真讓顧凌霜說准了。
接下來的路上，夙行秋時不時就會為自己之前的那番發言後悔，為什麼當時不承認了呢，承認了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說不定就完成了夙願呢。
但又有個聲音在耳邊勸說自己，之前那麼做是對的，現在兩個人還能和平的共處，萬一說出口了，顧凌霜不同意怎麼辦。
到那個時候連現在這種平靜都達不到了。
許是夙行秋打量的視線太過明顯，明顯到顧凌霜都察覺到了，她轉頭看向夙行秋，眼中的詢問之意不言而喻。
夙行秋卻根本就不敢對視，在匆匆一眼後，飛速的低下了頭顱。
「我的天，你倆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啊。」竺笙在空間中默默感嘆，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反問道，「你是喜歡人家的吧，可別騙了他啊，可憐見的，這眼神看的我都心疼了。」
顧凌霜無語：「之前反對他和我的人不是你了是吧。」
「有嗎？」竺笙笑眯眯的，跟顧凌霜裝傻充愣。
顧凌霜沒去理她，只是淡淡的看著夙行秋的背影，語氣充滿著堅定和不容置喙：「我對他，從來都很認真。」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倒是打了竺笙一個措手不及，她一瞬間啞然，從前都是自己起鬨兩個人，這是第一次，她見到顧凌霜這麼認真的在說對於這段關係的想法。
「之前我不懂，不是不想懂，而是害怕懂。」
害怕所託非人，害怕一片真心付諸東流，害怕被榨乾最後一絲價值，捅個對穿，曝屍荒野。
明明知道夙行秋不是那樣的人，但顧凌霜還是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吧，或許時間長了，就能試探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究竟是風光霽月，還是卑鄙小人，都交給時間去做吧。
可相處的過程中發現，夙行秋不是她想像的那樣的人，先前的全部預想都被推翻，夙行秋就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風光霽月，但有時候也會用一些陰狠手段，他風度溫柔，卻也會因為一些事情而生氣，用自己的方式報復回去。
夙行秋從來不在她的面前遮掩自己的想法，甚至對於顧凌霜予給予求。
這比那些費心遮掩真相的人讓顧凌霜安心了不知多少倍。
顧凌霜能從夙行秋那裡得到一切她需要的東西，而剩下的那些不好的，不自在的，夙行秋都能替她去除。
就像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夙行秋都能先一步預設好，然後再將這些抵擋在外面，不讓她收到任何的傷害。
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顧凌霜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從前身為魔尊的時候，身不由己，殺雞儆猴是常事，後來到了這裡，也為了想保護的人做出了很多事情。
她從來都不後悔，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道，她的追求就是隨心所欲，要的就是順心而為，可走到了現在，竟然讓她碰到了一個比她還要傻的人。
夙行秋求的道是什麼？
她看不明白。
但如果目前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求一個她的話，那麼她認為，夙行秋已經做的夠多了。
數不清多少次的捨命相救，加上各種的護身法器，秘笈法寶，無微不至的貼心照料，一切都安排妥當的細心負責。
以至於讓顧凌霜都有了一種錯覺，她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情，這輩子才能給她這樣一個無比完美的愛人。
她的那些小心翼翼，曾經無法被撫平的陰影，在和夙行秋一次次的相處中，得到了最好的療愈。
夙行秋從來不會指責她，而是悄悄的用自己的方式，來覆蓋那些曾經的傷口，並在那上面，打上自己的烙印，以此來告訴顧凌霜，都過去了，現在你將迎來新生。
竺笙總是說，夙行秋將她看成神女一般的存在，是高不可攀的，夙行秋只要能分到一點注意力就滿足了，根本就不奢求更多。
可在顧凌霜看來，真正稱得上神明的，應該是夙行秋才對。
千千萬萬次救她於水火之中，也不求回報，只是在那裡等著，看著顧凌霜走向自己的坦途，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或者顧凌霜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墮落瞬間，被他拉起來。
她的身上始終乾淨，不沾染一絲塵埃。
再次回首望去，那人依舊言笑晏晏，鼓勵她繼續向前走去，似乎一直都不曾變過。
他們互相守望，就像是兩個不斷交纏的線，終究會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竺笙。」
「怎麼了？」
「或許，我不是喜歡他，我是愛他。」
顧凌霜聽見自己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