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霜不置可否，遞給了竺笙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進了房間。
「誒？」竺笙想來半天，都沒想明白那個眼神意味著什麼，不由得追到門口。
臨到抬頭的時候，她抬頭發現，這是丹房，頓時歇了心思，轉而在房間前的石階上等人。
顧凌霜出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很晚了，但竺笙還是堅持不懈的坐在那裡等她，倒是給顧凌霜嚇了一跳。
「還在這等著呢？」
顧凌霜打了個哈氣，抻了抻自己有些僵硬的腰身。
「嗯，」竺笙悶悶地應了一聲，「你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麼還縱容他？」
顧凌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竺笙：「你真的覺得我是在縱容他嗎？」
竺笙想了想，眼睛瞬間亮了：「你是打算套話的對不對！」
顧凌霜什麼也沒說，就讓竺笙自己去想。
「那你還.」竺笙在斟酌用詞，最後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來形容方才顧凌霜和夙行秋發生的那件事。
提到這茬，顧凌霜的臉又開始紅了，她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聽過一個理論嗎，情感跟道理不能混為一談，我對他亦是如此。」
「可這真的能分得清嗎？」竺笙弱弱道。
「怎麼分不清？」顧凌霜嘖了一聲，繼續補充道，「像是話本中常用的套路，你的殺父仇人在滅門的時候帶走了小時候的你，將你養大，但你們卻無可救藥的相愛了。」
「這故事註定是悲劇的，你在不知道的時候愛上了他，後來知道了，就不愛了嗎？不見得，只是可能由愛化成恨，但如果真的不愛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愛恨交織的感受。」
「當時就跟現在一個道理，你愛他，但不妨礙你想讓他去死。而我現在也是這個道理。」
一番理論將竺笙說得啞口無言。
很難想像顧凌霜竟然還看話本，更難以想像的是，顧凌霜竟然用這麼個極端的例子。
可她和夙行秋是仇人嗎？
別說仇人了，這倆光是互相的救命之恩，都來回欠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相互抵消的話，都能抵消個兩三次了。
按照話本中的套路，這個時候，一般都會相愛了啊，現在他們才發展到這種意外的親吻，進度也實屬是慢了一些。
她是說不過顧凌霜的，既然顧凌霜自己心裡有數，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讓她自己騙自己去吧。
顧凌霜還怕她不信，準備繼續舉例說明。
竺笙此時抬頭，打斷了顧凌霜準備繼續的動作：「我明白了，所以你的這種行為，也是基於此的吧。」
見她終於明白了，顧凌霜也長舒一口氣，別的不要緊，竺笙一定要信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勸自己了。
竺笙看到顧凌霜如釋重負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她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解釋了，原來是她自己的內心也不是那麼堅定。
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准呢？
竺笙望向遠處的天空，這裡的風景依舊是那麼的秀美，誰能想到在很久很久之前這裡的輝煌呢？
無人記得，只有她們這些曾經陷入沉睡，現在又清醒的老東西們才會明白。
曾經的時候，誰又能料到那片曾經廣袤的土地，後來會發生那麼大規模的戰爭，最後導致集體沉睡呢？
空間中已經算是最後的一片淨土了，多虧了大禹治水的時候剩了那麼一點點的息壤，全被自己用來復刻了，不然上哪去找這些上古遺蹟呢？
顧凌霜見竺笙半晌沒有說話，擔心地望向她的眼底，卻在其中看到了哀傷，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怎麼了？」
竺笙瞬間回過神來：「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等以後跟你說。」
也就是現在不方便讓顧凌霜知道。
顧凌霜也沒多問，這也算是兩個人之間不成文的規定。
竺笙飛速的轉移話題：「你去煉丹房，是給他煉製了什麼丹藥啊？」
語氣平常到，就像是在問今天中午吃什麼那麼隨意。
顧凌霜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不是，我煉製什麼你還不知道啊？」
「我上哪知道去？」竺笙滿臉寫滿了問號。
顧凌霜指了指煉丹室中的東西：「那擺著的東西不是你準備的嗎？」
「啊？」
看著竺笙這一臉懵的表情，顧凌霜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一樣，兩個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這裡沒有第三個人可以做到這件事，除了那個人。
可他又是怎麼找到的煉丹室，又何來這麼多的草藥啊？
顧凌霜粗略估計了一下，光是那些珍貴的草藥，都占了一大半，剩下普通尋常的草藥那都排不上號。
她還以為是竺笙想開了，突然這麼大方，卻不曾往夙行秋身上想。
竺笙現在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空間中的草藥有歸有，但還是要有生長周期的，很多奇珍異草竺笙也存了一些，但要是讓顧凌霜煉製丹藥做練習，她是萬萬不敢給那麼多的。
不止竺笙會這樣，就是讓顧凌霜自己來分配，她也決計不會這麼幹的。
但凡是稀有的草藥，那生長條件都會非常的苛刻，有時候是幾千年才開花，幾萬年才結果，用過了就是用過了，這世上要找出第二株來，那比登天還難。
夙行秋還是想著顧凌霜的，知道她煉丹會耗費草藥，所以送上了這麼一堆，或許這裡還有顧凌霜救了他的命的緣故，但兩個人心裡都明白，就算是顧凌霜不做這件事，夙行秋照樣會送這些東西的。
「收下吧。」
半晌，顧凌霜才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些東西就算是送回去，夙行秋也不會收的，還不如讓顧凌霜收下，到時候都煉製成丹藥，再還給夙行秋，幫他養身體。
竺笙點了點頭，進去將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好。
顧凌霜一個人站在原地，方才煉製的丹藥握在手裡，瓶身已經溫熱了。
她輕輕笑了笑，將瓶子放進懷裡收好，轉身出了空間。
既然草藥都是人家的，那麼這丹藥他收下的應該更加的心安理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