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看池放動作利索地把姜糯米放出去便關上了門,在背後打趣道:「不是說姜糯米天天在等我來看它嗎?你現在趕它作什麼?」
「又不光只有它等。」池放說著把門也給鎖了,轉身靠過去捧著姜離的臉親了上去。
他和之前一樣毫無章法,本能地一通亂親,途中還撞到了姜離的眼鏡。
姜離被他狗舔式的親吻給逗笑了,推開他的臉,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等等,你糊了我一臉口水。」
「你竟然嫌棄我?」池放不滿,單手摟著他的腰,推著他往床邊走,「說得我早上沒吃你口水似的,我都不嫌棄你。」
「我也沒嫌棄啊……」
姜離的腿碰到床邊,跌坐在床上,仰著頭看著池放,兩人四目相對。
池放單腳跪在他的身旁,替他取了眼鏡之後,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勺,彎腰和他接吻。
溫柔的月光將整個夜空照亮,夜風透過紗窗佛進來,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風鈴聲。
池放的親吻生疏笨拙,卻帶著無法忽視的珍視,撐在床邊的手指插入姜離的指縫中,與他緊緊相握。
靜謐的夜裡,短暫的耳鬢廝磨里,兩個人背後竟然出了一層細細的汗,耳朵傳來「砰砰砰」的心跳聲,誰也分不清是誰的,身下某個地方也漸漸起了反應。
「咚咚——」
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親吻,老爺子在外面問:「小放,我剛才聽到聲音,是你回來了嗎?」
老爺子的聲音還伴著姜糯米憤怒又委屈的叫聲,房間裡的兩人像是做了壞事被長輩當場抓到一樣,迅速分開,池放整個人彈起來,沖門口喊:「是我,我和姜離剛回來。」
「姜離也在啊,那你們早點休息啊。」老爺子說道。
「馬上就睡了!」池放連忙回答,「你也快回去睡吧,對了,外公把姜糯米也帶走,它吵死了。」
老爺子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姜糯米的聲音也變小了許多,大約是老爺子把它抱回了屋裡。
過了約莫半分鐘,池放和姜離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還未散去的心虛,不約而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姜離笑過後一手撐著床上,歪頭看著池放:「瞧你那慫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除了笑意之外,還有剛才親吻造成的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意,那雙如潑墨般的眼睛裡在燈光的折射下像是夾帶著星辰和海洋,讓他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在其中。
池放走過姜離面前,彎腰將他抱在懷裡,雙手緊緊地擁。
他不知道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談戀愛,卻對姜離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兩人洗了澡便躺下了。
和上次中間隔了一大塊距離並排躺著不一樣,這次池放貼著姜離的身體,雙臂摟在他的腰上,感覺自己突然得了肌膚饑渴症一樣,不貼著他就渾身難受。
好在屋裡有空調,姜離也就隨他去了。
快睡著的時候,姜離模糊聽到他的小可愛系統說:「……我還以為又要關小黑屋了,宿主大人請穩住,你們還沒成年。」
姜離:……瞎操心。
第二天起來,兩人又變成了之前姜離趴在池放的胸口,池放摟著他肩膀的姿勢。
姜離平時醒得早,今天鬧鐘沒響人就醒了,剛動一下,肩膀上池放的手臂就收緊了幾分。
姜離以為他醒了,仰頭看了下,發現他這只是下意識地動作而已,就如同上輩子一樣的舉動讓他心下一暖,乾脆又趴回去,再眯了一會兒。
「滴滴滴」的鬧鐘聲將兩人吵醒,池放伸手到床邊摸了摸,看也不看就熟練地把鬧鐘關掉,拉起一旁的被單往臉上一蒙便想繼續睡。
姜離撥開被單,從他懷裡起來,伸手掐了掐他的臉:「起床了。」
池放翻了個身,雙手攔腰抱住他,將臉枕在他的大腿上,模模糊糊地說:「再睡一會兒,我好睏啊。」
「再睡就遲到了。」姜離拉開他的雙手,把他推到一邊就想下床,腳下還沒沾到拖鞋就被池放從後面抱著拖了回去,眼前出現一片陰影,池放整個人撐在他的上方,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
「你要幹什麼?」姜離看著他問。
「給我親一下。」池放說著就將臉壓下來,對著姜離的嘴親了上去。
姜離偏頭,吻落在他的側臉上:「牙還沒刷,你也不嫌髒。」
「你沒刷,我也沒刷,大家彼此彼此。」池放一手扳過他的臉,和他嘴唇貼著嘴唇,低聲哄道,「我就親一下,不伸舌頭,你乖點。」
姜離:「……」
這話姜離聽起來就像「我只蹭蹭不進去」似的,有種要被碰瓷的感覺,不過倒也乖乖躺著沒反抗。
兩人的臉離得很近,鼻子抵著鼻子,嘴唇貼著嘴唇,視線也緊緊地膠在一起。
池放如他所說沒有用舌頭,只是用嘴唇輕輕摩挲了好一會兒,然後心滿意足地長嘆了一聲,鬆開了姜離。
兩人起床出去,一打開房門,池放就看到眼前迎面撲來一隻白色的毛團,他下意識就想要抬手揮開,好在瞬間反應過來是姜糯米,改揮為抱,迅速地將小傢伙抱在懷裡。
看到池放穩穩地抱住姜糯米,姜離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喵!!!」
姜糯米被池放抱住之後,不僅沒有感激,反而扒拉著池放胸口的衣領,面色猙獰地朝他叫喚,仿佛對昨晚他把自己拒之門外的舉動恨之入骨。
「一大清早叫那麼大聲,發春啊!」池放偏頭避開姜糯米拍過來的爪子,一手捏著它的後頸,抱著它往客廳走,「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浪呢。」
姜離:「……」你昨天可比我兒子浪多了。
「喵喵喵!」姜糯米聽不懂他的意思,卻也多少能看出他臉上的嫌棄,脾氣暴躁地想往他頭上爬。
池放一手按住它,走到沙發的位置,把它輕拋到沙發窩裡,指著它說:「老子供你吃喝玩樂,你倒是恩將仇報,說,你良心去哪兒了?」
姜糯米弓起背部,豎起尾巴瞪著他:「喵!!!!」
「還敢橫!」池放擼了擼袖子,佯裝要收拾它的樣子。
姜糯米對他根本沒在怕地,齜牙露齒地仿佛要撲上去。
「……」姜離在旁邊看著這一人一貓的對峙,無語又無奈地按了按眉心,似乎到了哪個世界,他(它)們兩個的關係都「勢如水火」。
眼前姜糯米就要炸起來了,姜離上前推開池放,把暴躁的姜糯米抱起來,橫了池放一眼:「行了,別再欺負我兒子。」
「切。」池放對窩在姜離懷裡一秒變臉的姜糯米比了個中指,嘀咕了一句,「兒子算屁,我還是你再生父母呢。」
姜離:「……」池放你幼不幼稚,這也要跟只貓爭?
吃過早餐後,兩人就去了學校。
兩人到校門口遇到了馮宇,馮宇看他們昨天才確定關係,今天竟然一人騎一輛自行車,八卦之心又燃了起來,一個大拐彎把單車停在池放的旁邊,出聲問:「池哥,你們倆今天不騎一輛車喔?」
池放倒是想載姜離,不過姜離覺得太麻煩了,聽到他這麼問,抬頭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你管這麼寬?」便和姜離往教學樓走。
「嘿嘿。」馮宇鎖好車追上去,「池哥,姜離你們等等我啊,我給你們帶了好東西,你……」
後面的話卡在喉嚨里,馮宇看到不遠處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張玲,瞬間安靜如雞,往旁邊繞了個大彎繞開了她。
校道的兩邊掛著兩條紅色的橫幅,上面寫著「熱烈歡迎省教育廳檢查組蒞臨我校指導工作」,橫幅下面的花圃和草地上個星期都已經全部修剪過了,一眼望去,連一點明顯的枯枝、枯草都找不出來,校道里的落葉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學校非常重視這次迎檢工作,據說還專門成了由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等學校領導組成的陪同組,就連教學樓對面牆壁上的校訓都重新粉刷了一遍。
不過迎檢是學校領導和老師的工作,作為學生,高二一班的同學還是該上課就上課,該幹嘛就幹嘛,上課認真聽講,下課認真討論去秋遊的地點。
一個上午過去,檢查組還沒有到,據說改路線先去了實驗中學,下午才會來二中。
「我靠,我繃了一個上午的腰,就怕被突襲檢查,丫竟然還沒來?」馮宇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他一個上午都挺直了腰板上課,就怕被張玲抓到自己開小差要作檢討,沒想到等了一個上午竟然沒來,這些人簡直討嫌。
姜離笑道:「等你繃習慣了,就不會覺得累了。」
「就是。」池放在一邊附和,「裝模作樣最要命。」
「我靠。」馮宇不服氣,「聽聽,聽聽,池哥你說的這是人話嗎?當初上課睡覺,遲到早退最多的就是你,你現在有姜離一對一替你補課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要不你和池放一起補課?」姜離提議,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那還是別了吧。」馮宇擺擺手,「我不是那塊料,我就想著讀完高中,找個專科混個文憑就行了。」
姜離暑假的時候也叫過馮宇一起補課,不過馮宇實在沒有這個耐心。
「對了,池哥你說你學得這麼認真刻苦,總要有個目標吧,比如考個什麼大學之類的。」馮宇問。
「大學啊。」池放停下手中答題的筆,思索了一下,說,「清大吧。」
姜離:「……」
馮宇:「……」
清大,國內排名第一的大學。
池放上個學期末的考試成績平均分還不到六十分。
「有夢想是好事。」馮宇語重心長地說,「但是池哥,作為兄弟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個真的只能是做夢的時候想想了。」
「滾你的。」池放抓起旁邊的課本朝他砸過去,「單身狗你懂個屁。」
「惱羞成怒啊這是!」馮宇接住他砸過來的書,「還有,說話就說話,不要人身公雞。」
池放的回答是再砸了一本書。
一旁的姜離看著兩人打鬧,低頭輕笑了一聲,往窗外望去。
清大啊。
檢查組是在下午的時候抵達的二中,因為時間緊急的原因,沒有多加逗留,檢查了一些學校的工作檯帳之後,在教學樓實地看了一下學生上課情況便又離開了。
下午放了學,池放和姜離回去,兩人邊聊天邊上樓,討論著十一放假的時候要去哪裡玩。
池放有意帶姜離回B城玩一趟,姜離沒有直接應下,說到時候再考慮。
說到B城,姜離想起之前有傳言說池放是在原來的學校犯了事才轉學到二中這邊,但他從未聽池放提起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除此之外,這些日子來,池放也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母。
交談中,兩人到了樓上,池放掏出鑰匙開門,兩人剛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交談聲,一個聲音是老爺子,另一個是陌生的聲音,姜離沒有聽過。
來人是池放的伯父,也就是馮宇他們之前說的省教育廳的廳長,池國珩。
池國珩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頭髮整齊地梳在背後,穿著條紋的短袖衫,戴著細邊的黑邊眼鏡,面容長得有些嚴肅,但是看向池放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慈愛。
「小放回來了。」池國珩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帶笑,「過來給伯父看看,好像又長高了是吧?」
池放和父親的關係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和伯父的關係倒是還不錯:「伯父,你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
「廳里有個考察,我順路過來看看。」池國珩笑道。
「就是去我們學校那個?」
「那倒不是。」池國珩擺手,這種小檢查用不著他親自來,目光看向後面的姜離,「這位是……」
他的話在看清姜離的樣子後驀然停下,微微愣住了。
「這是姜離。」老爺子在一旁介紹道,「小放的同班同學,年級第一名,正在給小放補課。」
「池廳長好。」姜離朝對方問了個好,沒有套近乎跟著叫伯父,而是以職務來稱呼對方。
「好,好。」池國珩點點頭,目光在姜離臉上多看了兩眼,「叫我伯父就行了,不用這麼拘謹。」
「好。」
姜離做了兩輩子的演員,很輕易就捕捉到了他看自己時眼中含帶的探究,再聯合剛才第一眼時面露驚訝的樣子,姜離不免懷疑他是不是見過自己,又或者說見過以前的姜離。
正當他搜索著原身的記憶時,下一秒就聽對方問:「姜離是匠城縣本地人嗎?今年多大了?」
「是本地人,馬上十七了。」姜離回答,下個月便是他的十七歲生日。
池國珩點點頭:「家裡都還有什麼人?」
「還有個父親。」
「那,你母親呢?」池國珩又問。
姜離聽出他這話的語氣問得有些急切,心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看著對方道:「走了,在我小時候就離家出走了。」
「走了……」池國珩表情有些恍惚,旋即又問,「那你知道她去……」
「伯父,你這是要政審嗎?」池放在一旁出聲打斷兩人的交談,怕他問多了姜離父母的事情,惹姜離不開心,「準備吃飯了吧,我們一會還要去上自習呢。」
「對對對,先吃飯。」老爺子說道,他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就等池放他們回來便開飯了。
吃飯的時候,池國珩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往姜離的方向看,姜離裝作全然無知的樣子,心裡卻在琢磨著對方剛才的反應。
剛才如果池放沒有打斷池國珩的話,那麼他應該是想要問自己知道薑母去哪裡了嗎,至於他為什麼要問,那就是他很有可能認識薑母。
姜離在原身的抽屜里見過一張他小時候和薑母的合照,俗話說女兒像父、兒子隨母,原身確實和薑母長得相似。
如果池國珩真的認識薑母,那也就不奇怪他看到自己的時候為什麼會驚訝了。
思及此,姜離不動聲色地看了對方一眼。
姜離和池放吃過飯便去了學校,池國珩坐了一會也離開了。
回到車裡,池國珩吩咐副駕駛上的秘書:「幫我調一下匠城縣二中高二一班一個叫姜離的學生檔案,明天拿給我。」
「好的,廳長。」秘書應下,「您現在是回酒店嗎?」
「嗯。」池國珩閉上眼睛,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車子緩緩啟動,離開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