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寡言冷淡小和尚攻

  這兩日來,玄青腦中時不時響起姜離那天問的那一句「小師傅,你說他為何不敢睜眼與女王對視」。

  為何?

  唐僧為何不睜眼看女王,因為他不敢,他不能。

  如唐僧所說,這一世他已經許身佛門,身負前往西天取經的重任,他不是一個人,大唐皇帝與萬千子民,在等他捧經歸來。

  他又如何能為自己一己私慾,不顧大局?

  兒女私情,終究要被放在責任身後。

  姜離的這一句話看似在問唐僧,聽在玄青的耳中,卻仿佛是在問自己在錢員外家的那一晚為何不敢睜眼與他對視。

  當初,他雖閉著眼睛,聽力卻尤為靈敏,姜離每一步踩在地面的聲音,都異常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所走的每一步對他來說都像是煎熬。

  他知道姜離在走廊之處停頓過,姜離卻不知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追出去。

  雖未像唐僧一樣被委以重任,但是他也是自小長在寺中,每日吃齋念佛,焚香念經,十九年來未曾動過一絲凡心,性情冷漠,甚至可以說是不懂情愛。

  在遇到姜離之前,他不曾心亂過,不曾為一個人改變過自己的決定,更不曾因為一個人心如擂鼓。

  為什麼在錢員外要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姜離的時候,心裡會感覺到不舒服,在看到姜離和錢青青獨處的時候,心裡會抑制不住那股煩悶之感,以及在看到路纖纖撲上來想要抱住姜離的時候,會下意識去把姜離拉開。

  對於這些問題,他曾一直困惑不已,直到今日,突然全部明了。

  只不過是因為動了凡心,因為有了私慾。

  他曾經問過師傅,為何一直覺得心裡很空,像是忘記或者說是失去了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他許久,如今,他也明白了。

  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一刻,全部撥開雲霧,變得清晰了起來。

  玄青原本有些迷茫和無措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他緊緊盯著眼前的人,感覺到自己心裡空落落的某處因為對方被漸漸填滿,變得充盈、生動,而不是一汪死水。

  與此同時,系統在姜離腦海中播報好感進度:「男主當前好感度上漲5%……10%……15%……20%!!!恭喜宿主大人,當前好感度為78%,達成『初級喜歡』成就,距離『喜愛成就』只需2%,請再接再厲!」

  玄青的好感度一瞬間上漲了20%。

  以往系統報好感度都是一次性報漲幅,這還是它第一次以這樣的形式報給姜離,言語間讓人感覺到一種暗搓搓的興奮,仿佛小和尚思春是一件讓它特別來勁的事情。

  這讓姜離有些好笑:「小可愛,你別浪。」

  系統:「……哦。」

  姜離注意到在好感度漲了之後,玄青周身的氣息似乎有些變化,整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不再似之前那般波瀾不驚,反而多了一種隱晦卻又無法忽視的……情愫。

  見狀,姜離微微挑了下眉,輕壓著琴弦的手突然隨意一撥,一個低沉的琴音躍於指尖,他看著前面站立著的玄青,微微一笑:「小師傅,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玄青的目光從他撥出音調的指尖略過,一寸寸往上挪,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與他對視了幾秒,終於抬步朝他走了過去。

  上一次姜離失落離開,這一次換他主動靠近,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在他走近之後,姜離仰頭看著他,這樣的姿勢讓他下巴連接頸項的地方拉出一道利落流暢的線條,喉結處也因為下巴抬起的動作微微滑動地了一下。

  玄青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停在他纖細的脖子處,慢慢往下,掃過他微敞的衣領處,露出了一半的鎖骨。

  白色的衣衫下,玄青只覺得衣襟處那小片肌膚白得讓他晃了眼,同時內心多了一種難以啟齒的躁動,有種想要用指腹輕輕摩挲他形狀優美的鎖骨的衝動。

  這種從未有過的,甚至有些出格的念頭,像是突然之間滋生的心魔,讓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幽深,唇角也不自覺抿了起來。

  玄青雖然自小在寺里長大,但除了佛門必修的經書之外,老主持還曾教過他四書五經。論語有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按照禮數,這時候他應該挪開目光,不去看那抹白皙。

  只是心裡那種陌生又磨人的**,讓他的視線無法挪動半分,而作為一個出家人,自小受過的教育,也讓他無法將內心的想法付諸行動。

  他的神情和眼神的變化全都落入了姜離的眼中,姜離故作不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道:「小師傅,你發什麼呆?」

  玄青克制住自己,將視線落到了桌面的古琴上,答非所問:「剛才為何這般叫我?」

  「哪般?」姜離裝傻充愣,「小師傅?」

  他嘴裡裝作不明所以,眼神卻毫不掩飾,笑吟吟地看著玄青。

  玄青明知他是故意為之,卻又無可奈何,頓了頓,道:「……四個字。」

  「哦……」姜離恍然大悟一般拉長了聲音,從凳子上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傾身靠近他,這才慢悠悠地道,「玄青哥哥,嗯?」

  這一聲「嗯」尾音微揚,像是一根羽毛在風中搖晃,卻搔在了有心人的心口處。

  玄青再次感覺到耳根有些發燙,這四個字叫得他背脊像是被什麼東西竄過,有種細小的酥麻感從脊骨的位置,一點點順著肌膚里的血液蔓延到四肢,到指尖。

  他稍稍避開姜離的視線,低低應了一聲:「嗯。」

  姜離注意到他耳根微紅,心想原來不管過了幾輩子,愛人被自己調戲時耳根會發燙這個習慣都不會變。

  這個意識讓他心情非常愉悅,再接再厲:「小師傅,你的耳根怎麼這麼紅,是哪裡不舒服嗎?」

  ……渾身不舒服。

  玄青心裡恍惚地想道,還未開口,姜離帶著點點涼意的手就摸了上來,覆在他的耳朵上。

  肌膚相碰的瞬間,玄青感覺剛才脊背那種酥麻眨眼便竄到了耳朵處,麻得讓他幾乎都有些耳鳴了。

  「小師傅,你靠過來一點,我幫你看看。」

  姜離的聲音聽在此時玄青的耳中,無疑就是一道魔音,讓他理智潰散。

  他一點點靠近對方,耳根越發滾燙,心如擂鼓。

  「叩叩——」

  外面傳來的一道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玄青理智回籠,猛地拉開和姜離的距離,耳根處的紅暈蔓延到了脖子處。

  外面傳來姜父的聲音,他外出歸來,讓姜離幫忙開門。

  玄青的好感度已經到達了78%,「初級喜歡」的獎勵也已經到手了,姜離也不急在一時拉小和尚下凡塵,將手腕處的髮帶扯下來,隨手將長及腰間的黑髮紮起來。

  「替我把琴拿回屋裡去。」

  他對玄青說了一句,然後去幫姜父開門。

  玄青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伸手抱起桌面的古琴,轉身去了姜離的房間。

  入夜之後,氣溫驟降,姜糯米月份小體質弱,吃過東西後便回房貓著。玄青抱著琴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它趴在姜離的被窩上,睡得正熟。

  玄青放輕動作,將古琴放在一旁,緩緩打量了一下姜離的屋子,最後視線停留在了姜離的床上。

  ——我告訴你,我的床可不是誰都可以上的,現在的床你愛上不上,以後的床你高攀不上。

  姜離的話毫無預兆在耳邊響起,玄青有瞬間的恍惚,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之後,他猛地轉過身,雙手合十,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喵?」

  後面傳來姜糯米的聲音,玄青後背一僵,莫名有種做了什麼逾越之事被抓包的感覺,有種難言的羞恥感從腳底冒出,一路蔓延到頭頂,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罪過。」

  他嘴裡念念有詞,快步出了姜離的房間,留下剛睡醒一臉懵逼的姜糯米。

  他一出去,就正好和從外面院子進來的姜父和姜離打了個照面,姜父看他從姜離的屋裡出來,也沒有在意,而是關心地問:「玄青師傅,身體好些了嗎?」

  對於玄青救過姜離一命這件事,姜父一直放在心上,玄青留下來的這段期間,在吃住上,他一直將玄青當做上賓來對待。

  玄青患有心疾一事,自他知道之後,他便開始托人四處打聽能治療或者緩解這個病症的方子。

  面對這樣的長輩,玄青一想到自己對他的兒子抱有那樣的心思,不免多少感到愧疚。

  「我很好,您不用太過費心。」

  姜父聞言溫和地笑了笑,叮囑他幾句注意休息,便先行回了房間。

  客廳里又剩下姜離和玄青兩人,不過很快姜糯米也從屋子跑了出來,三兩下就竄到了姜離的懷裡,用腦袋蹭了蹭他,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打盹。

  玄青見了,出聲道:「我剛才吵醒它了。」

  「沒事,我帶它回去睡。」姜離摸了摸姜糯米的毛髮,「你也早點歇息吧。」

  玄青沒有動,想到剛才姜糯米趴在姜離床上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道:「真的不需要幫它做個睡覺的地方嗎?」

  姜離撫摸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他,發現他正看著自己懷中的姜糯米,微蹙的眉心中帶著連他都沒發現的不滿。

  這是吃醋了?

  姜離想到前幾個世界,他和姜糯米爭風吃醋的模樣,唇角揚起,道:「不用,反正我就是一個人睡,身邊也沒有其他人,它陪我挺好的。」

  玄青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有呢。」

  姜離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沒有,我的床不是那麼好上的!」

  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