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口是心非太子攻

  乾和宮內,精緻華麗的爐鼎飄著白色的煙霧,元帝正閉目小憩。

  陳公公聽了外侍的傳報,看了眼面色疲憊的元帝,略一思索,放輕腳步走出宮外,看到了在門口候著的蕭啟珩。

  他走上前去,對蕭啟珩說:「太子殿下,近日國事繁忙,皇上已經好幾天沒有好眠了,如今正在小憩,不便召見,您還是先請回吧。」

  蕭啟珩點頭表示理解,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說:「父皇的身體重要,孤就在此處等候,父皇要是醒了,還勞煩陳公公通傳一聲。」

  如今雖然已經臨近日落,但是在此處等候,夕陽仍舊有些刺眼,讓人不舒服。

  陳公公看了眼天邊,想要勸他先回去,但看他一臉堅持,想畢是有心在此等候,便也不再多說,返回了宮內。

  姜離沒有勸他,這些年他在蕭啟珩身邊伺候,多少也知道對方一直以來都有暗中布局之事,在努力得到對方的信任後,對方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沒有刻意瞞著自己,是以,他能理解現下對方的行為。

  既然己經來謝恩了,那麼做戲總是要做足。

  思及此,姜換了個位置,站在能幫蕭啟珩遮擋夕陽的地方。

  蕭啟珩抬頭看向他,看到他朝自己笑了笑,心裡知道自家的小王八蛋這麼聰明肯定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由心裡一暖,兩人相視而笑。

  夕陽夕下,兩人在乾和宮門口,一個站一個坐,影子被夕陽拉長倒印在地面上,顯得非常和諧。

  兩人剛等沒有多久,不遠處突然有幾個人結伴而來,為首的兩人赫然是六皇子與十七皇子。

  姜離在蕭啟珩身邊好幾年,自然知道兩人與蕭啟珩不對付,當初蕭啟珩被皇上下旨幽禁在清和殿的時候,第一個跑去落井下石的便是六皇子。

  六皇子的母妃原是宮中最受寵的菱貴妃,淑言皇后仙逝後,皇上沒有再立新後,菱貴妃頭上沒有皇后約束,後宮一眾妃嬪均以其為首。

  只是兩年前菱貴妃卻因為對萱貴妃動用私刑,致使萱貴妃腹中的胎兒流產,被打入了冷宮。

  當時萱貴妃已經入宮兩年有餘,兩年間,雖然新入宮的秀女有不少,但她與瑤貴妃卻是一直都深得皇上寵愛。萱貴妃自小體弱,不易受孕,但她又實在想為皇上生個皇子,皇上為了討她歡心,各種想方設法去尋訪各地藥方,最後在國師的調理下,萱貴妃的身體慢慢好轉,好不容易懷了身孕,皇上甚至還來不及高興,這孩子便沒有了。

  失去孩子之後,萱貴妃傷心過度險些跟著去了,瑤貴妃看妹妹受苦,楊言妹妹要是沒了,她也不活了,皇帝對後宮動用私刑原就多有不滿,此事還發生在自己的愛妃身上,因此大怒,下旨將菱貴妃摘了妃位,直接打入冷宮。

  六皇子原仗著母妃身份尊貴,一直在宮中作威作福,喜歡以玩弄欺凌宮女太監為樂,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自菱貴妃被打入冷宮之後,六皇子脾氣越發古怪陰毒,宮中眾多人都對他避而不及。

  姜離看著他們徑直朝著蕭啟珩而來,六皇子臉色又極其陰沉,想是得知了太子殿下被解禁,心裡怨恨,便來此找麻煩來了。

  於是他腳下一動,想擋在蕭啟珩身前,對方卻抬手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拉住他的小指。

  在姜離這些年的精心調理下,蕭啟珩的體溫不再似當年那樣冰涼了,他的手指乾燥溫熱,拉著姜離的手只是很短的一下便放開了,卻讓姜離有瞬間的恍惚,有種兩人牽了手的錯覺,下意識低頭看向他。

  ——別衝動。

  蕭啟珩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眼底傳來這樣的意思。

  姜離點點頭,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六皇子等人眨眼來到蕭啟珩面前,他的面容原本還算周正英朗,畢竟遺傳到了皇帝和菱貴妃都算樣貌出眾之人,只是因為神情陰沉,且長期耽於酒色,整個人的眉眼間都有一種萎靡陰毒之氣,使得他看起來面色不太健康。

  他盯著蕭啟珩,眼裡的惡毒毫不收斂:「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們身殘體廢的太子殿下。怎麼,您難得出來一趟,不好好在東宮養著,出來丟人現眼作甚?」

  他這番話實在不像是對待太子應有的態度,但是對他來說,眼下蕭啟珩雖然被從請和殿放了出來,也不過是個失寵的太子罷了,而他雖然母妃倒了,身後還有整個王家撐著!

  姜離聽他用「身殘體廢」來侮辱蕭啟珩,眼底閃過一絲殺氣。

  「宿主大人,請冷靜。」系統檢測到他的情緒波動,出聲提醒,「此處是皇帝的乾和宮,里里外外都有侍衛重重把守,在此殺人,您能逃脫的機會為零,慎重。」

  姜離聽它分析,有些失笑:「我知道,別擔心,我不會那麼衝動,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再等等也無所謂。」

  但是現在不會,以後就不一定了。

  姜離在心底冷笑,而且他有預感,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對於六皇子蕭啟勻的言語侮辱,蕭啟珩一派淡然,這些話語換做是當年的他聽了也許會生氣和不甘,但現在的他卻絲毫不覺得受影響。

  對他來說,只有沒用的廢物,才會逞口舌之快。

  蕭啟勻見他默不吭聲,以為他這些年被關怕了,不免哈哈笑了起來,不過很快便又陰起了臉,一臉不甘地盯著蕭啟珩。

  他原以為蕭啟珩會在那個破地方被關到老、關到死,沒想到今天竟然會被放了出來,還搬回了東宮。

  東宮,太子殿下的宮殿!這個地方,他花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住進去,反而讓這麼殘廢再次回去了!他越想便越覺得怒火中燒,盯著蕭啟珩,語氣怪異地說:「臣弟久未前去看望皇兄,也不知皇兄的腿疾如何了,心裡甚是擔憂,今日難得偶遇,不如給臣弟看看,了了臣弟的掛念之心。」

  說罷便彎腰就要去摸蕭啟珩的雙腿,在他的手碰到衣裳之前,蕭啟珩按著輪椅後退了一些,躲開他的動作,與此同時,姜離的也手擋住了他的手。

  蕭啟勻突然被制止,抬頭看向姜離,目光在觸及到姜離的臉上,微微一愣,隨即眼底閃過一絲**。

  他剛才注意力全在蕭啟珩身上,倒是沒有發現對方身邊還有個這麼俊美的小太監,之前自己玩的那些貨色和他對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他的反應自然沒有躲過姜離的蕭啟珩的目光。

  蕭啟勻是什麼人,蕭啟珩太了解了,對方這種像是看到獵物一樣看著姜離的眼神讓他心底湧出一股怒意,冷聲開口:「幾年不見,你還是一樣沒有長進,除了口出惡言,一無是處,看來兩年前菱貴妃一事還沒讓你長長教訓。」

  姜離在擋開蕭啟勻的手之後便收回手,這種人他多碰一秒鐘都覺得噁心。

  蕭啟勻原本見姜離長得好,起了**之心,突然聽到蕭啟珩的話,臉色大變。

  菱貴妃一事本就是他心裡的刺,如果不是母妃衝動行事,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眼下蕭啟珩拿此事出言諷刺,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而在對方沉著臉開口的時候,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竟然讓他有種看到了當年那個受盡萬千寵愛且當朝大臣都盛讚的大子殿下的感覺,而自己只配在他腳下伏低做小!

  這讓他一瞬間愣住了,反應過來時自覺臉面有失,當即大怒:「你說什麼?!」

  說著便要對蕭啟珩動手,姜離正要阻止,一直在蕭啟勻後面的十七皇子突然出手攔住了他,出聲勸誡:「六皇兄,切莫衝動!」

  蕭啟勻被氣紅了眼,哪裡聽得進他的勸,用力推開他:「放開我,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十七皇子被他一把推開,姜離見狀,上前一步攔在蕭啟珩的面前,看著對方說:「六皇子殿下,此處是乾和宮,皇上正在裡頭小憩,還請您注意言行,要是衝撞了皇上,咱們誰也擔待不起。」

  姜離的話讓蕭啟勻動作一停,驀地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看去,就見陳公公站在乾和宮門口,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他心下一驚,連忙收斂了臉上的戻氣,惡狠狠地看了蕭啟珩一眼,率先往前走,十七皇子和其他幾個太監連忙跟上。

  他們走後,陳公公又返回了宮內,看了眼沙漏,按以往的習慣,皇上也該醒了。

  過了一會兒,元帝果然幽幽醒來,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問陳公公:「陳珞,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已經是酉時了。」陳公公上前道,端過剛剛準備好的溫水遞給元帝。

  元帝漱了口,問:「國師來了嗎?」

  「還未到時辰。」陳公公將杯子遞給一旁的宮女,輕聲說,「太子殿下前來謝恩,已經在外面候了半個時辰了。」

  元帝聞言,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幾秒後才道:「如此,便讓他進來吧。」

  「是。」

  陳公公退出去,走到蕭啟珩面前,先行了個禮,才說:「太子殿下,皇上已經醒了,傳您覲見。」

  「有勞公公了。」蕭啟珩點頭致謝,對姜離說,「走吧。」

  姜離推著他往前,一入乾和宮內,姜離便聞到了一絲類似檀香的味道,但是其中又多了一種說不清的香味。

  這種味道,莫名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