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夜裡,寧夏川開口,此時,周圍的空間卻似乎慢慢的變換,原本零星的路人消失在了道路上,地面變得潮濕,像是剛下了雨的模樣。
圓月變換,一抹詭異的暗紅爬上了表面。
「領域。」葉凡注意到了周圍的不同,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領域,封王之後掌控法則的具體應用,可以理解為附加的小世界,領域之內,就是這個王級的專屬世界,可以極大的發揮出自己的戰力。
王級之上的碰撞,法則力的運用,領域的強橫,都是決定這個封王強者實力的真正運用,而一般初入封王的人領域都是模糊的雛形,如此完整甚至以假亂真的領域,很少見。
「你能認出領域,很不錯。」寧夏川只是點頭,手指彈動,地面便產生顫動,一個王座從他的身後的地面。
他坐了上去,此時,他的神情和第一次見到葉凡時那種溫和儒雅的書生截然不同,發梢隨風起,整個人身上都流露出極端的鋒銳和自信。
「我看到千鶴帶走了你,不出意外,你應該聽說了武都的事情了?」
「聽說了。」葉凡回答,盯著寧夏川,此刻,他有一種極端危險的感覺。
他看不出寧夏川的想法,對方似乎和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很像,是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思不外顯。
「寧校長是想對我動手嗎?」停頓一陣,葉凡發出疑問,此時,面對這個千鶴眾人口中的瘋批王者,他顯得謹慎。
「在考慮。」寧夏川回答,此時,手杵著下顎,隨意靠在王座上。
居高臨下,他看著葉凡,眼睛裡帶著一抹審視,「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強的潛力,同時,也是很大的威脅。」
「原本,這個威脅我並不在意,不過,你和少聖主戰平,這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被重新考核了。」
聽到這話,葉凡卻是一笑,「寧校長貴為封王強者,也需對我小心嗎?」
「這是你們的時代,最終平定一切的人或許就在你們之中,我當然需要小心。」寧夏川搖頭,直直的看著葉凡,眼神中,閃爍著冷光,「現在我在考慮的是,你會不會是這個人。」
「平定一切不是寧校長的願景嗎?」葉凡反問,「校長的仇恨來源於那場事故里手足摯愛的隕落,只需把一切平定,這樣的事故就不會再發生。」
「若只是如此,那我的仇恨還有什麼意義。」寧夏川淡淡回答,眼中,狂龍呼嘯。
「魔獸該死,那些當初在一旁看著的人該死,除了他們,難道其他沒有直接參與的人或魔獸就沒有罪責?」
「若不是高層猶豫不決懦弱不堪,若不是魔獸王朝內亂不斷,前線那些低級魔獸沒有神智,底層人民愚昧至極,他們難道沒有原因嗎。」
聲音落在場中,此時,看著寧夏川那閃爍的恨,葉凡的心中卻是微微有了一股驚意。
要照這麼說,豈不是路邊賣包子的早餐店老闆也有責任了。
這哪裡還是恨,完全是瘋了……
「這樣說的話,寧校長除非將人族和魔獸通通滅絕,否則,永遠都平息不了你當年的恨了。」葉凡回答,看著寧夏川道:「所以,寧校長如今想做的,是毀滅人獸兩族嗎?」
「毀滅太簡單了。」寧夏川擺手,手指敲擊把手。
「我要人族和魔獸的戰爭永不斷絕,要人族四分五裂不停內耗,要魔獸彼此廝殺。」
「我要他們都如同我一般,永遠都在失去。」
聽著寧夏川的話,葉凡有些沉默,好一陣,也只是拱手:「寧校長的思想,真是……驚為天人。」
「你想說我是瘋子說便是了,我不在意。」寧夏川擺手,此時,再一次注視葉凡,「倒是你,需要為自己開脫兩句了。」
「你在南川起勢,未來,想要做什麼?」
「我想做的不複雜,只是希望平定一切。」葉凡答。
「那就剛好站在了我的反面了。」寧夏川笑了,此時,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既是如此,那便留不得你了。」
語罷,場中的景象變了,原本潮濕的地面變得炎熱,似乎是地下的泥土被替換為了岩漿,天上原本染紅的月亮被烏雲遮掩起來。
天色一下子暗了,風雨大作,寧夏川從王座上走下,緩緩向著葉凡走來。
壓迫感迎面而來,似乎帶著死亡的腐氣,面對著寧夏川,此時,葉凡反而是冷靜了下來,看著他緩緩走來,突然開口:「寧校長,你真的能殺我嗎?」
這句話出口,寧夏川似乎意外,「怎麼,你不會覺得,現在的你,有辦法從我的手裡逃脫吧?」
「寧校長的實力通天,我自然沒辦法逃脫。」葉凡搖頭,此時,嘴角也微微有了一抹笑意,「不過我的疑問是,我身上有我大爺留下的印記,有我導師的,甚至有明心宗主的,只要你對我動手並且殺死我,明天,全天下都會知道寧校長的瘋狂野心。」
「難道寧校長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要逆伐朝廷了嗎?」
「你在威脅我嗎?」聽到葉凡的話,寧夏川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他只是揮手,鎖鏈從地底湧現,將葉凡束縛了起來。
「你是從一個家徒四壁的沒落家庭里崛起的南川少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要殺死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承擔一些風險,並不要緊。」
「我很清楚這一點,過往歲月,我也殺了許多人。」被鎖鏈束縛,已經冷靜下來的葉凡頭腦完全清晰,看著寧夏川,平靜的道:「但殺不同的人,擔不同的風險,我在南川殺一個小小的城鎮官吏或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擔的風險無非是被比我官職還小的人小心翼翼端茶倒水的問候。可如果我殺了南川總督,殺了八大家某家的獨子,風險或許就不是如此了。」
「校長肯定是聰明人,我想,殺我的風險,校長最清楚該不該擔了。」
聲音落在場中,有片刻的寧靜,寧夏川看著葉凡,此時,眼神里,有些許光芒閃爍。
他似乎真的在考慮,殺葉凡的風險,能不能承擔。殺意若隱若現,卻已經足以讓人墜入寒冰。
一旁,時予同樣感覺到了寧夏川,作為最熟悉寧夏川的人,她看出了寧夏川的波動,此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緊張。
正如葉凡所說,今天要殺他,明天,寧夏川就將再無掩藏的可能,歇斯底里的葉謀會不顧一切召回軍團,高層也會為了平息葉謀的怒火問責。
這還只是最淺顯的可能,眼前此子,身上關聯的東西,不只是如此。
時間在流逝,場中,這種緊張的氣氛持續,而最終,寧夏川突然的笑聲打破了這種氣氛的焦灼。
「果然是絕世天驕,這樣的壓力下,竟然還能有這麼清醒的頭腦。」
帶著調侃的聲音響起,鎖鏈散去,鋒銳盡散,寧夏川又變回了那個儒雅隨和的翩翩公子。
「我聽說你最近到處歷練得了許多好處,擔心你心境不穩焦躁輕浮,專門設下考驗幫你穩固一二,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寧夏川的突然轉變,讓葉凡也微微停頓,不過他見識並非常人,知道此時寧夏川已經放棄殺自己的想法,也是迅速的轉換,向著寧夏川拱了拱手。
「校長用心良苦,葉凡受教了。」
「指導自己的學生,是我的分內之事。」寧夏川點頭,微笑回答,取出了一把摺扇扇動,「見到你心境穩固就很好,聯賽在即,你是我武都最傑出的學生,可要為武都奪得一個好名次。」
「我會盡力。」葉凡點頭,而此時,寧夏川收攏摺扇,「即是如此,那我便滿意了。」
「天色晚了,你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