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回到家,已經不見了徐豐的蹤影。
「娘,院子裡的人去哪了?」
柳月蘭從廚房裡出來:「不曉得,我剛才在廚房忙活,等出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宋寧倒是不擔心他跑遠,這裡都是自己人,現在估計早就得了信兒,就算跑出去,也不打緊。
院子裡的那塊地沒動,宋大海本來要去鬆土,被宋寧阻止了。
「爹,您剛從地里回來,還是歇歇吧,這些都交給我。」
宋大海拗不過閨女,只能作罷。
眼看快到飯點,外面急匆匆的跑來一個人,是劉老大。
「東家,縣、縣令家的公子,他、他掉坑裡去了。」
啥?
「人有沒有事?」
「人倒是沒事,就是......」
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殺豬叫。
只見徐豐被兩個人抬著,抬進了院子。
摔了一身泥,身上那絲質的袍子也被劃破了,臉上除了泥好像沒有別的傷口。
都成這樣了,那張嘴都沒消停一會。
「宋二丫,都是你害的我!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宋寧皺眉,這熊孩子也太能造了吧?
院子裡沒人願意上前,實在是他現在身上的衣服還在往下滴泥水。
宋寧小聲問了劉老大到底怎麼回事,劉老大這才小聲說了原委。
這徐豐大概是太閒,到處瞎溜達,溜達到了城西的地里。
大概是以前沒咋見過種地的,看人們在地里忙活,就好奇的上前看。
縣令家的公子嘛,一向受人矚目慣了,見人們都沒看他,這心裡就不得勁兒。
大傢伙兒手裡都有活,哪有那閒工夫恭維他。
偏偏這徐豐又開始擺少爺的款兒,吆五喝六,那命令的語氣,就讓大家不想搭理他。
這徐豐吧,見沒人理他,就開始搗亂。
後來自己就走上田埂,那邊正好有個坑,冬天下的雪剛化,裡面都是泥,你說巧不巧,咱們徐少爺一個沒踩穩就掉了下去。
好在身邊都是人,見人掉下去趕緊給拉了上來。
宋寧聽完劉老大的話,立馬瞪著眼睛看向徐豐:「你沒把我地里的莊稼踩壞吧?若是把莊稼踩壞,你就等著一輩子留在這幹活吧!」
那坑她知道,不深,就是背陰,雪消得慢。
她寶貝的是她地里的莊稼。
徐豐本來就心裡委屈,聽到宋寧的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宋二丫你沒有心,我都這樣了,你還惦記你的莊稼!」
「你摔又摔不壞,要是把我的莊家踩壞了,你能賠嗎?那可是大伙兒辛辛苦苦種下的,要是踩壞了,得少收多少糧食?」
旁邊的劉老大點點頭,就是就是。
他們都可寶貝那些莊稼了。
不過徐豐雖然搗亂,但是沒有真的亂踩莊稼,都是在田埂上走,走的時候還挺注意。
現在是吃飯時間,宋寧不想耽誤大家的休息時間,嘆口氣:「行了,大家都辛苦了,沒事了,都回去吧。」
劉老大走的時候,看向徐豐,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徐少爺,那邊不是您該去的地方,下次可千萬別再去了。」
不是怕他再掉下去,實在是因為這孩子太鬧人。
他們都在幹活,這孩子就在邊上一會咳嗽兩聲,一會故意弄出點什麼動靜,甚至看到他們手裡的農具,都要好奇的拿過去看看。
擾得他們都沒法好好幹活。
可是徐豐聽懂了話裡面的嫌棄,更加傷心,哭的更慘。
宋寧掏掏耳朵:「行了別哭了。」
徐豐不聽,甚至哭得更大聲。
宋寧沒了耐心:「堂哥,把他給我吊起來,就吊在拴騾子的地方,讓他狠狠地哭。」
話音一落,哭聲戛然而止。
徐豐現在相信了,宋二丫啥事都能做出來,她根本不會顧忌他的身份,他識時務為俊傑。
宋寧笑了一聲:「怎麼不哭了?」
徐豐一抹眼淚,臉上的泥抹的更勻稱了,吸吸鼻子:「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哭就不哭。」
「嘁,剛才哭那麼大聲,怎麼不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徐豐不說話。
宋寧睨了他一眼,中午了,該吃飯了,她都餓了。
宋家人回了屋,一家人坐在桌旁準備吃飯,只有徐豐一個人在院子裡。
柳月蘭輕輕問:「二丫,咱們真的不讓他進來吃飯?」
宋寧給每人夾了塊肉:「不用管他,上午說好的,幹活才有飯吃,咱們家的人,哪個不是天天幹活?憑什麼只有他例外?」
還想那不勞而獲的事,門兒都沒有。
什麼時候把院子裡的地鬆了,什麼時候吃飯,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飯菜味從屋裡飄出來,那個味道實在太誘人了。
徐豐現在還一身泥,坐在院子裡,干聞著香味兒,無人問津。
這時,小桃突然跑進來,看了他一眼,嫌棄的進了屋。
徐豐快氣瘋了,他可是縣令的兒子,堂堂徐少爺,如今不僅落到這步田地,竟然還被一個孩子嫌棄。
不是讓他幹活嗎?他偏不。
就這樣一身泥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熟人,周令安。
周令安在書院和徐霄關係還不錯,徐豐也見過幾次。
「周大哥周大哥。」
徐豐快步跑過去,周令安見一個泥人朝他跑來,愣住了。
上下打量一番,沒認出來:「你是......」
「周大哥,是我呀,我是徐豐,徐霄的弟弟。」
周令安這才想起來:「是你啊,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終於找到了熟人,徐豐心裡的委屈終於有地兒說了。
「都是那個宋二丫,是她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周令安畢竟和徐霄關係不錯,看徐豐成了這個樣子,還是帶回了家。
余氏本來還嫌兒子什麼人都往家帶,但是聽說是徐縣令家的兒子,態度大轉變。
這下好了,兩個討厭宋寧的人跑到一塊,雖然一個是四十來歲的婦人,一個是不到十歲的孩子,但就是有說不完的話。
不過,就算來了周家,那也是僅限於幫著把身上的泥洗掉。
因為周成早就聽二丫說了,這回是縣令大人親自送來的,要是真的敢幫,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不能得罪縣令大人。
聽說這裡面還有謝將軍的手筆,就更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