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鍾陽昊這位睿智的老者,經歷這漫長的歲月後,並不相信神明這種東西。
他不願意讓神明,擁有凌駕於人類之上的權威,他更願意相信,人類是憑藉自己的智慧,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開闢一條生存之路。
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若是真的是神明開闢修煉之路,那為何只開闢到通脈境?
難道神靈的力量就僅止於此?
而且如果這僅僅是神靈的能力,那為何他能夠憑藉自己的智慧,開闢出全新的境界?
他相信平等,相信人定勝天,相信人類的智慧與力量,想要創造一個和平永恆的國度。
他確實睿智,但也驕傲,卻又在管理和人性上軟弱,從而導致在人生的後半段,似乎過得並不是那麼如意……
其他擁有修煉之法的部落,雖然沒有出現鍾陽昊這般的人物,無法開闢完美級的道路。
但是,他們一直秉持著齊原對他們的要求,並不曾將修煉之術交給其他部落,而是只在自己的血脈中傳承。
並且按部就班,一代一代地發展,屬於祭司和首領的血脈越來越龐大,逐漸占據了整個部落的70%以上。
這也就意味著,有70%以上的族人能夠修煉。
所以,他們的綜合實力不見得比南嵐部落差,甚至還可能更強。
他們沒有出現一個鍾陽昊這般的人物,既是他們的損失,也是他們的幸運。
雖然沒有突破完美級的方法,但他們的發展更穩定,部落結構厚重,很難因為外部因素而引起混亂。
但是,南嵐部落的情況就完全不同。
完全放棄打壓其他部落,這讓原本族人的生活環境受到擠壓,並且對族內的掌控力度也不夠強。
很多事情,鍾陽昊都會和底下不同部落的首領進行商量,看似公平公正,實則自尋死路。
最重要的是,當修煉之法公開後,南嵐部落再也不是最強大的存在,權威在不斷沒落。
齊原嘆了口氣,這種情況終究還是出現了。
智者思維的覺醒,嚮往自由和平,因此對神明否定和悖逆,終究會帶來禍患。
畢竟對於齊原來說,僅僅只有祭司和首領和他簽訂契約,所以只有他們血脈的擴張,才能收割足夠多的壽命。
至於其他人……
按照齊原的打算,會徹底湮滅在時代的潮流中,成為深埋地底的枯骨。
所以最後剩下的人,都是他能夠收割壽命的。
而鍾陽昊這樣的行為,無疑觸犯了齊原這位「神」。
「看來得想個辦法……這要是讓南嵐部落擴張,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麻煩。」
鍾陽昊研究出完美級的道路,確實是大功一件,但是最後所做的事,已經嚴重影響齊原的利益。
對此,齊原雖然憤怒,但卻還是給了鍾陽昊一次機會。
在一次睡夢中,齊原通過全柄的能力,對鍾陽昊進行了最後通牒。
「鍾陽昊,你還記得父輩留給你的忠告嗎?」
睡夢中的鐘陽昊,雖然很驚詫眼前的這一幕,卻還是淡定地回答:「我知道,不可將修煉之法教給其他人!」
「你既然知道,為何要行悖逆之事?念你發展出完美級道路,對這片世界的生靈有功,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殺掉所有能夠修煉的外族人。」
齊原已經用儘可能和善的語氣,來勸解這位智慧的天才。
可惜,回應他的只有冷冰冰的三個字:「不可能。」
鍾陽昊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驕傲,死死盯著隱藏在聖光中的齊原,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信神明,若你真的存在,世間又為何會有這麼多苦難?」
「若你真的會守護我們,我們又何必在野獸口中奪食?在自然天災下求生?用盡畢生精力尋求一條生路?」
「若你真的是神,為何是我研究出通脈境之後的道路,而不是你?!」
「若你真的是慈愛憐憫的神,為何要限制修煉之法的傳承,讓那麼多弱小的部落飽受苦難?」
「就算你是神,那也是邪神,是不公、愚昧、貪婪、自私的邪神!」
「而我,推翻陳舊的教條,為族群開闢道路,為萬族傳承修煉之法,推崇仁愛道德,講究人人平等,若真的有神,那我才是神!」
聲音迴蕩在夢境中,齊原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位老總,久久沒有說出話了。
他沒有想到,在這片微型世界中誕生的種族,居然會傲慢到這種程度。
否定他們曾經擁有的一切,自以為自己所行的一切都是對的。
齊原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的從這方世界退了出來。
平靜的聲音響起:「陸教授,接下來幾個月時間,著重關照一下南嵐部落。」
「要滅族嗎?」
陸教授聲音同樣很淡然,這可是他們創造的種族,若不能為自己所用,也不過是一群比螞蟻還小的蟲子吧。
齊原思索片刻後,說道:「再給他們一點機會。」
「好。」
……
接下來第一個月。
大旱無雨,周圍所有的植被都乾枯,野獸向更遠的地區尋找水源。
平時很容易捕捉到的獵物,如今幾乎一直都看不到。
第二個月。
大雨傾盆,洪災泛濫。
洪水衝倒了他們的房屋,沖刷他們種植的作物,大量族人死亡。
第三個月。
六月飛雪,本該烈日當頭的天氣,氣溫驟降到零下幾十度。
還為儲存過冬糧食的部落成員,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寒冬中,大量族人被餓死和凍死。
第四個月。
野獸圍攻部落,狩獵隊損失慘重,死傷超過60%,實力大幅度降低。
第五個月。
周圍濃郁的靈氣迅速下降,幾乎無法滿足突破到通脈境。
很多人,用光體內的靈氣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逐漸補充回來。
……
接連不斷的災難,幾乎讓整個南嵐部落遭受毀滅般的打擊。
鍾陽昊親眼見證這麼一幕,神情中滿是悲痛和憤怒。
他已經逐漸明白,或許真的有一位存在,在冥冥中注視著他。
而且很可能,就是他在夢境中碰到的那一位。
只不過,他並不認為這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