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柴鴻！
武媚的眼神一變。
向來行蹤不定的柴鴻，怎麼可能今日恰好在皇家禁地，還成功堵住了自己。
有人泄密，這是武媚心中第一時間升起的想法。
但此刻根本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強行將喉嚨湧上的鮮血咽了回去，武媚擺出一副中氣十足的姿態，眼神死死的朝柴鴻看去。
「用朕的兵馬，將武器的矛頭指向朕，柴老莫非是想要謀反不成！」
「陛下言重了。」
柴鴻微微躬身。
「在下只是看陛下被歹人挾持，不得已而為之出此下策。」
好一個不得已而為之！
武媚沉默了半晌。
「誰告訴你朕會來這的？」
聽到這句話，柴鴻抬起花白的眼睛，朝位於天空上的武媚看來。
「陛下今日非得知道真相？」
「老臣從陛下出生時，便看著陛下長大，還能害了陛下不成？」
又是真相，果然他也知道真相。
武媚一咬牙。
一個個的都知道什麼所謂的真相，只有她這位女帝被蒙在鼓裡。
見武媚這副姿態，柴鴻輕輕一拱手。
「臣知道了。」
隨即眼神朝靈雅寧看去。
在柴鴻的注視下，靈雅寧嬌軀一震，隨即無奈的張開嘴，將一塊奇異的圓珠從側邊的牙齒內取了出來。
而柴鴻手中，一個微型的萬象儀，正牢牢的指向靈雅寧手中圓珠的位置。
「所以，朕自從離開皇宮開始，便從來沒有逃脫你們的監視？」
武媚手都在微微顫抖，怒上心頭，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陛下！」
靈雅寧這次想要上前攙扶，卻被武媚揮手打開。
見到這一幕，柴鴻卻否定了武媚話中的意思。
「實際上，知道陛下行蹤的人，也只有老臣而已。」
「另外陛下的替身，也是老臣為陛下所尋。」
不只是御醫和護衛，連替身都是殿上三公算計好的嗎？
武媚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麼無助過。
悽然一笑，「那麼讓我與高家相遇，想必也是柴老的高招吧？」
「目的就是想試探我是否懷疑殿上三公，好以此來消除我這個威脅。」
「陛下，柴老不是這樣的人。」靈雅寧還想替柴鴻辯解，卻被武媚一個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對於這個問題，柴鴻依舊沒有承認。
「實際上，高家是一個意外。」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柴鴻都沒有過控制武媚接觸高強的想法，他甚至都不知道昭凰城有高家的存在。
頓了頓，柴鴻繼續說道：「老臣也不介意陛下是否知道真相。」
「因為老臣所在乎的，一直都是陛下的安全，以及我大武的社稷。」
伸手指向鎮妖塔所在的位置，柴鴻一字一句的將真相道來。
正如高強所看到的信息。
鎮妖塔的前身，本為龍族隕宸帝國的盤龍大印。
在隕宸帝國毀滅之後，盤龍大印的大部分被磨成細沙，融入了建造鎮妖塔的磚料當中。
而大武帝國的建國之日，便是鎮妖塔的建成之時。
從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再無妖魔，只有人類和大武獨享這個世界。
皇威昭昭，山海歸心，日月不落。
「但鎮妖塔想要鎮壓妖魔，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是人類的生命？」武媚沉聲問道。
「不。」
柴鴻搖了搖頭，花白的眼神似是有些憐惜的朝武媚看去。
「是您的生命。」
「大武皇室的先祖曾與隕宸帝國的皇室結合，產下子嗣。
而大武皇室的每一代當中，又只有一人能夠得到承認，獲得使用盤龍大印的力量。」
「那個人，就是您！」
就像高強先前在高家所嘗試的那般，這玉璽只有武媚可用，其他人就算願意消耗全部生命也用不得。
「所以我就該死嗎？」
武媚幽幽的問道。
柴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鎮妖塔一旦出現變故，大武的山河社稷都將不復存在，百姓也將生靈塗炭。」
話中意思，這便是大武皇室的命運。
武媚悽然一笑。
怪不得靈雅寧會問自己，是天下重要還是自己重要。
她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難道在最開始將真相告訴自己，自己就會為此而毀了大武的社稷嗎？
然而令武媚意想不到的是。
在一旁看戲許久的高強，卻會在此刻第一時間出聲反駁。
「我看這鎮妖塔內的東西被放出來後，第一時間想要毀掉的，是你們吧！」
聽了這麼久，他大概也聽出了鎮妖塔內鎖著的究竟是什麼。
大概率就是百年前進入戰爭遊戲的領主。
將那些領主放出去後，大武或許確實會陷入動盪，生靈塗炭。
但這是在無極盟牢牢把持著大武皇朝的前提之下。
戰爭遊戲的領主和土著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若大武皇朝與無極盟撇開關係。
那麼作為當世唯一一個帝國，說不定那些所謂的妖魔，還會貪圖臣道加成。
從而願意加入大武的臣道體系，以此來獲得對抗無極盟的力量。
武媚沒能聽懂高強話中的意思，什麼你們我們的。
但她還是迅速反應過來，高強這位高家家主，好似也知道些什麼。
隨即用哀求的目光朝高強看去，似是想從高強的口中，聽到一個與柴鴻不同的答案。
高強聳了聳肩。
「我只能說，將鎮妖塔內的存在放出來之後，確實可能讓大武生靈塗炭。」
眼見武媚的眼神黯淡幾分，高強繼續說道。
「但也有一半的可能不會，說不定他們的敵人，只是殿上三公呢？」
聽到這，武媚的眼神又亮了起來。
一半的可能嗎？
顯然武媚已經做出了決定。
「若果真如此，事後朕願許三公九卿之位任你挑選！」
「我可不給你當什麼手下。」
高強搖了搖頭，拒絕了武媚的提議。
但目光還是朝鎮妖塔看去。
「我只是對給某些人添堵感興趣而已。」
記仇也得看對象。
無極盟記仇記到現在，不毀了對方的百年基業，都對不起高強被拉入這場戰爭遊戲。
三言兩語間，高強和武媚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
而下方，柴鴻則是嘆了口氣。
「既然陛下無法理解老臣的良苦用心，那麼老臣只能得罪了！」
柴鴻話音落下的同時，銅人俑士已經舉起手中大弓，朝著天舟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