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安置
現實戰爭和傳奇故事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沒有英雄」，或者說「人人都（不）是英雄」。
戰爭的魔盒一旦開啟，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分成勝負的，當戰爭成了種族之間的決戰級別的話，打個幾百年都挺正常的.只有一方被徹底消滅，或者雙方都承受不了損失，才可能停下。
在無數個世界，戰火從新被點燃，雙方比拼的是種族的資源、積累、人力儲備等等全面國力。
超級戰力很猛？其實，在這種大族戰爭之中，他們並沒有那麼重要，就算阿特爾神出現在了前線那就絕對會是他的死期。
人類方會不惜一切代價派出頂端戰力，不計損失的強行拿下他，就算他再強，也是隕滅的結局。
其實，在戰爭進入中後段前，人類方是不用擔心見到阿特爾神出現在戰場的。
同時占據了無數世界的大族一旦開戰，就意味著必然的消耗戰和升格戰，雙方會不斷升級戰爭的烈度和自己的技術儲備，誰先跟不上進步的速度，或者戰爭資源跟不上，就會自然的失去一切。
或者直白點說，現實中的戰爭從來不是「格鬥遊戲」、「射擊遊戲」，而是「策略」、「種田」遊戲。
誰贏誰輸從來不是比那個種族更加武勇，而是比誰的戰爭潛力更強、家底更厚。
靈能、個體戰力的差距，並沒有出現「雜兵」無用的現實在殘酷的諸神競技場之中，既然有升格大眾、平民戰力的方法，就沒有理由藏著掖著，單體的強大的確是優勢，但和群體的進化又不衝突。
相反，足夠多的「雜兵」，才更有可能誕生高級戰力。
在數以億計的中高檔戰力面前，就是諸神競技場的最高端的高維神，也是不敢隨意出現在戰場上的雖然說起來有些殘酷和冷漠，但當年時鯨肆虐的時候，如果人類願意豁出頂級戰力圍剿，它也不會成為百年災難。
但如果阿特爾神給機會，人類方絕對會不惜代價拿下它。
當個體的較量變成了種族的生存競爭，早就沒有人是多餘的，這是命中注定的「長跑」，比的是誰能堅持的更久，誰能越跑越快。
或許，就是近代人類對於這種全面戰的高適應性，還有針對性的進化方向，讓阿特爾人恐懼它們或許覺得以人類的進化速度，再不決戰，之後就沒有拼死一搏的機會。
誰都不會坐以待命，人類方對這種情況是肯定有預案的，只不過誰都不期待戰爭，下意識的將其視作不會被動用的後輩方案。
對面其實也一樣，活在當下好好貿易賺錢多舒服，如果阿特爾族不是阿特爾神的一人獨裁制的話，這樣程度的戰爭動員應該也是發動不起來的。
問題的核心，就在於戰火一旦點燃，整個世界的主旋律自然會進入戰爭交響曲，一切都要為其服務。
新時代該如何發展？戰火全面點燃後，個人的發展戰略該如何調整？狩獵為主的時代似乎已經結束了。
在大時代的洪流之中，鄭禮必須做出決策了。
「它們.他們，很不安。」
在鐵人自治區的入口附近，鄭禮看到了第一批鐵人難民。
他們大多相當的「完整」，金屬的身軀上並沒有多少傷痕，但各色信號燈卻不斷的閃爍，電子鏡頭也在不斷的掃視四周，就算沒有阿窮幫忙，鄭禮也可以察覺到靈能中的不安和恐懼。
「看來，阿特爾人那邊的排他情感比我們這邊還嚴重。」
「當然，如果不是沒得選，誰會願意當難民，那等於拋棄過去的一切。」
自治區聯席會議下屬辦公室的行政秘書霧烏，也是這次難民登記工作的負責人，她已經忙得焦頭爛額。
看到鄭禮的時候，對「甩手掌柜」好一陣抱怨，鄭禮花了很多心力才哄好。
她的話語，也是發自內心的感嘆，難民登記過程之中的「過往經歷敘事」，都是滿滿的「慘字」。
丟掉財產和不動產其實不算什麼，丟掉自己過去的社會關係，從一個有身份的「人」變成了失去的一切的喪家之犬，被過去的社會、友人否定自己的價值，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我會幫他們找份新工作的。」
鄭禮默默的點了點頭，他已經做出了預案。
他沒有玩虛的，也沒有如很多人預期的一般，給難民劃一塊地然後不管了.那是逼著他們越走越窄，遲早走入絕路。
在一片完全陌生甚至敵對的環境中，被拘禁在一片小區域之中，整體無所事事等著或許有或許沒有的救濟，稍微離開營地就會遇到各種敵意和防備的眼神就算以前是人才，這樣的日子過一段時間也廢了大半。
給他們一份工作，讓其有謀生的手段和方式，也讓其沒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當他們在工作之中建立起新的社會關係，自然會融入這個社會。
如果官方不能給他們工作，他們自己也會去找一份「工作」，建立新的秩序和社會關係，這也是難民之中「幫派」往往相當盛行的根源。
可預見的，隨著戰事的進行，越來越多的鐵人難民會出現，他們中的不少會來到這座城市，走入這個區域。
如果要做什麼，要提前做好規劃，就必須現在開始著手。
領好頭，後面的人才好跟上，如果自治區真的弄成了難民營，恐怕暴力和犯罪會迅速蔓延過來，稍微有點追求和能力的鐵人難民都會試圖離開這片區域，那麼，又會給整座城市帶來新的壓力。
一開始，就要給這些人一份工作.是的，是人沒錯，他們在進入這個城市完成登記的同時，也完成了四靈登記，獲得了自己的初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最有效的「認證」，是無法回頭的身份證明。
而也正是這份「福利」，讓很多鐵人很是不安，他們對未來滿是憂慮。
對敵族的妖魔化宣傳大概是各家的慣例了，他們很擔心自己一覺醒來變成了某個車輛的零件，他們時刻在反省、猶豫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
恐慌和不安會產生謠言，如果讓其繼續不安下去，對誰都不是好事。
「鋸齒刃和穿透榴彈弩的生產許可都批下來了嗎？太好了，他們總算做了一次人事。」
是的，鄭禮給他們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生產當前時遷城最緊俏的物資和商品——「對阿特爾人專用武器」。
之前就提過，這兩種武器是經過戰場經驗的「戰爭資源」。
在全面備戰的氣氛之下，很多民眾都會購買幾件壓箱底，而由於人造靈器的有效期問題，恐怕市場的需求是無上限的。
當時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鄭禮就派出自己的研發部進行專門研究、攻關，試圖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出來。
這兩項武器在「有效的武器」之中並不算強大，優點就是方便量產技術門檻不高，缺點自然就是隨之而來的「低傷害」。
但軍工這玩意，有高端有低端，在全民戰爭的時代，搞不好低端其實更有賺頭至少現在沒得挑的鄭禮，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和平軍工嗎？還真是讓人感覺諷刺的名字.」
和平戰團已經小有名氣，為了更好的聯動，新的公司起了這個名字也正常，只不過鄭禮自己感覺微妙。
「他們做的來嗎？」
「當然，『鋸齒刃』的技術門檻本來就不高，類電鋸化結構，主要是用的是阿特爾人身上的材質來傷害阿特爾人了。鐵人也是阿特爾人，自然也有傷害自己族人的材料和技術。」
生物的進化總是讓人感覺微妙，即使只是為了爭奪配偶爭奪DNA的延續權，大部分生物都有傷害、戰勝同類的手段、器官。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這是針對阿特爾人的武器，而他們前不久還是阿特爾人」
霧烏還有點猶豫，她倒不是同情阿特爾人或鐵人，而是擔心這種安排過於激進，或者在難民眼中有一定的侮辱性，擔心引起劇烈的反彈和社會事件。
「呵，你還是太年輕。」
當即，鄭禮笑出聲。
「投名狀你大概不知道，但他們的立場微妙他們不知道嗎？能夠到這來的難民，他們還期待這樣的『投誠』機會。放心吧，他們會比你預期的積極很多的。」
而事實也證明了霧烏的確太年輕，她讓人做的調查取證得到了回應，大部分受訪者在被詢問「如果有軍工企業，主要生產針對阿特爾人的武器裝備的話，願意進入工作嗎」的時候，給出了相當積極的答案。
其中，相當多的人咬牙切齒的表達對阿特爾人的仇恨，他們剛剛失去了家園和財產理智者就可以看出，戰爭的發起者阿特爾神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它大大方方的發起了戰爭，日常的言語之中也對鐵人的「兩面三刀」滿是憤怒和怨念，他這種行為自然加劇了阿特爾人內部的種族矛盾但它不在乎！它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爽到。
這方面，吃過虧的人類就好的太多了，至少在公開場合發表反鐵人言論是一種犯罪，本城難民的回歸更像是一種保險而不是逃命。
偏遠地區的種族犯罪依舊是有的，但要鄭禮說的話，很多犯罪者其實只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他們對「鐵人」下手只是他們有錢又不是太強，還可以得到某些人的同情。
如果沒有合適的鐵人目標，找個更弱的異族、人類也差不多，重點其實並不是「誰」，而是「好不好搞定」、「他有多富有」。
當然，對於受害者來說，那就是天崩地裂的事情了，誰都不能也不該要求一個受害者去冷靜的分析、理解加害者。
「這麼說來，一旦發生和阿特爾人的戰爭，本城居民的鐵人也回歸自治區的慣例，也是智慧的決策了。這可以避免很多麻煩和矛盾升級的可能。」
本城的「難民」的數量其實相當多，比逃難難民多了好幾倍，但鄭禮卻沒有去管他們。
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和社會關係，甚至很多人本來就在自治區有房產，說是難民說不定比鄭禮都富有。
現在很多鐵人商人雖然人來了自治區報導，但也經常出去工作、生活，似乎和過去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鄭禮也知道，按「慣例」的話，隨著和阿特爾人的戰事進行，一切都會改變，他們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艱難，最終還是會回歸自治區本地。
這可不單單是因為敵意的眼神會越來越多，而是他們中的大多數本來就從事和阿特爾人有關的生意、工作，比如說外交、翻譯、貿易之類的。
隨著兩邊的正常往來斷裂，他們中的不少人就會面臨失業的狀態。
而由於鐵人難民之中大量的間諜、探子存在，很多民間企業、店鋪多一事少一事，都不會僱傭鐵人，說不定最後還是會進自己為難民準備的軍工企業，做他們原本瞧不起的廉價體力勞工。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企業和工廠辦起來，讓那些難民不至於閒到給自己加戲。」
鄭禮估算了一下，第一批難民有兩千人，滿打滿算有一千人願意找份工作即使是過度性質的，即使報酬踩到了最低工資的基準線，這依舊是一份工作。
第一期投入大概是兩個廠房，十二條D級生產線，前期投入和平戰團是拿不出來的，但這方面可以用政府撥款搞定.好吧，鄭禮公款私用了，但考慮到這個自治區已經姓鄭，他要為這裡居民的未來負責，這其實也算是合理範圍內。
鄭禮估計，即使前期投入可以省下大量的人力成本，即使「對阿特爾人軍火」是市場的緊俏貨，這依舊是一個虧本買賣。
「虧就虧吧，就當做為未來打基礎，先把這些人、這些生產線『養起來』吧。」
鄭禮估算的結果，還是讓他很是肉痛。
前幾天計算的結果虧得還不多，但今天「特產」的市價又跌了一截，預計虧損就更多了。
其實，這很好理解，雖然「軍火」的需求很高，前期的市場價也被哄抬的比較高，但這玩意的技術門檻很低生產難度不大，當時就很多聞到商機的企業一擁而上，大量良莠不齊的同類商品同時上市，低端貨的市場價就迅速雪崩了。
如果鄭禮不想自己的「慈善事業」變成血崩無底洞，就要想辦法做出改變。
「這年頭，連賣軍火都要做出品質做出品牌，看來，還是要打出名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