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吹簫?
蘇宇遲疑了下,試探著問道:「非要我學嗎?」
桑靄聞言,認真思考了下,她才說道:「如果你要走我的道,自然是要學。」
「可若是只是參考,暫時可以不用學。」
頓了頓,她又說道:「戰曾經找過我,讓我為你講法。」
「每個人講法都不一樣,我講法,更不一樣。」
「我的法,蘊含在曲子中,需要用心去聽。」
桑靄神色認真,對著蘇宇說道:「蘇宇,聽好了。」
下一瞬。
桑靄為蘇宇吹簫。
悠揚的曲調,頓時傳出。
蘇宇漸漸地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一曲結束,又是另外一曲。
有的曲,充滿了殺伐。
有的曲,蘊含了柔情。
有的曲,仿佛是在表達愛意。
桑靄一邊吹簫,一邊注視著蘇宇,仿佛要將蘇宇的模樣,烙印在腦海中一樣。
她的眼睛中,只有蘇宇。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桑靄收起了八孔簫,拿出了古箏,繼續為蘇宇講法。
她的法,與眾不同,皆蘊含在曲中。
古箏之後,又是馬頭琴。
馬頭琴之後,又換成了嗩吶。
在聽到嗩吶的時候,蘇宇覺得自己應該躺下來聽。
果真,當蘇宇躺下來後,聽出了更多的東西。
曲子中,一片悲哀。
仿佛秋天來了,秋風掃落葉。
一切綠意,迅速退去。
突然,大雪降臨。
天地間,一切雪白,生命絕跡。
蘇宇不禁心生絕望,感覺生活都沒有盼頭了。
但是。
強烈的執念,讓蘇宇撐著再撐著,終於,寒冬過去了。
春天來了。
蘇宇看到了一株枯木,竟然發芽了。
這是枯木逢春?
蘇宇的內心中,湧現出了無盡的驚喜,與感動。
人如枯木。
也有逢春之日。
……
九月十五。
今日無事,蘇宇在桑靄家中聽曲。
突然,一道道身影從桑靄的體內走出。
眨眼間,數十個桑靄將蘇宇包圍了。
它們各自拿著一件樂器,在蘇宇的四周彈奏了起來。
桑靄一人,便是一個樂隊。
她將畢生所學,融入了曲子中,送給了蘇宇。
那是她的道。
也是她的法。
未來蘇宇若是想走,必然是一片坦途,會輕鬆許多。
這其實也是……傳承。
時間,來到了九月十八。
桑靄終於停了下來。
數十道身影,彼此合一,重新化作了桑靄。
眼下,桑靄面如金紙。
從九月十二,一直到九月十八,她為蘇宇奏樂六天。
心神耗費太大太大了。
現在,她有些撐不住了。
蘇宇沉浸在其中,漸漸地醒了過來,望著面如金紙的桑靄,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桑靄笑著搖了搖頭。
蘇宇站起身來,注視著面前的桑靄,目光灼灼。
驀然,蘇宇伸出了右手。
可似有所顧忌,竟將手縮了回來。
桑靄見到這一幕,竟輕輕一笑,主動走了過來,抱了抱蘇宇。
她鬆開蘇宇,注視著蘇宇的眼睛,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可再大的事情,也抵不過本心。」
「有時候,你不需要考慮太多,也不需要顧忌太多,只需要遵從本心即可。」
她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麼。
沉吟了下,她繼續說道:「我為你講法六天,你要走新道,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你可以走了,我要閉關,這幾天,心神耗費太多了。」
蘇宇點點頭,離開了。
噗嗤。
等到蘇宇離開了,桑靄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說殺伐果斷,但還是太年輕了一些。」桑靄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柔意。
但是,柔意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對未來的擔憂。
「我的壽元就剩三年了,很快,我就會死去。」(見第458章)
桑靄嘆息一聲,喃喃道:「若是沒有遇見你,我不怕死亡。」
「可現在,我不想死……」
一聲嘆息一聲悲,字字中皆充滿了……不舍。
……
蘇宇離開了桑靄的家。
至於桑靄的話,蘇宇沒有去想太多。
未來,有的時間。
何必拘泥於現在?
天河市的上空,蘇宇的身影浮現,抬眼朝著天河市望了望。
李天河回來了。
李若寒負責的片區,也回來了,現在與天河市合一。
那一個片區中,明顯少了許多人。
蘇宇搖搖頭,嘆息一聲。
還有兩個片區,至今沒有消息,蘇宇雖說很著急,但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能……等。
「黃風嶺,八萬里……無父無君無法紀……」突然,有聲音傳來。
蘇宇循聲望去。
看到了鸚鵡。
這次,不知道鸚鵡又是在模仿誰。
蘇宇不禁皺眉。
黃風嶺,知道。
但是,黃風嶺八萬里,這就很恐怖了。
很快,鸚鵡又換了一個聲音,說道:「你看我牛逼不?」
蘇宇頓時面色一黑。
這鸚鵡,模仿誰不好,非要模仿那頭能口吐人言的老黃牛?(見第299章、第394章、第533章)
遠處,一頭老黃牛好像聽到了,抬眼朝著鸚鵡望來。
淡淡地看了一眼,它低下頭去,繼續吃草。
突然,鸚鵡全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霸氣地說道:「老夫長生鬼,今日降臨蒼玄宇宙,斬你第七步十三人,爾等可服?」
……
「天下,是我人族的天下,爾等畜生,憑什麼壓我人族一頭?」
……
「哈哈,這世間哪有什麼春秋蟬?」
……
「到底什麼是真的?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真的?」鸚鵡歇斯底里地嘶吼了起來。
……
「紅油漆桌桌熱炕炕上擺……」鸚鵡唱了起來。
……
「道友,請留步!」
……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
「一衍紀為一歲,十八衍紀十八歲。待我十八時……」
鸚鵡突然住口。
它的雙翅伸出,抱著腦袋,頭疼得厲害。
過了一會兒,它不疼了,這才鬆開了雙翅,然後,目露茫然之色。
「當年,爾等殺我人族兒郎三千萬,今日,我滅爾等三千萬星辰!」
「爾等若是不服,來我人族祖星一戰!」
鸚鵡眼中的迷茫散去,又模仿起了另外一人。
蘇宇在聽到後,內心不禁一驚。
這話,他聽過。
那人,曾在星空中飄蕩三十萬年,道成之日,一刀斬碎了三千萬星辰。(見第60章)
「宇兒的劫,我來擔!!!」突然,蘇九五的聲音,從鸚鵡的口中傳出。
蘇宇面色一變,一步走出,直接出現在了鸚鵡的面前,死死盯著鸚鵡,期待著鸚鵡說出下一句。
但是,讓蘇宇失望了。
鸚鵡說完,又目露茫然之色,過了好一會兒,它仿佛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
「你家在哪兒?指個方向。」
……
「人皇幡中,雅座一位!」
……
「我宋天婉,一直在等蘇……」
突然。
宋天婉的身影出現。
一巴掌拍在了鸚鵡的身上。
鸚鵡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這時,宋天婉轉過頭來,隔著紅蓋頭,遲疑了下,說道:「你別聽它亂說。」
「它說什麼了?」蘇宇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宋天婉匆匆離去。
蘇宇走了過去,撿起暈過去的鸚鵡,送到了守夜人分部。
蘇宇坐下後,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桑靄的身影浮現而出,她在吹簫。
很快,又是古箏、馬頭琴、笛子、嗩吶等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宇睜眼,眼眸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桑靄的道,很不簡單。
可惜,沒有時間去修行。
現在的一切,都是在為新道鋪路。
蘇宇低頭看了一眼。九月二十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
一眨眼,竟又過去了兩天。
蘇宇目光掃過。
鸚鵡,又不見了。
蘇宇走了出去。
很快,就找到了鸚鵡。
「我們的孩子,死了……」秦九念撕心裂肺的聲音,從鸚鵡的口中傳出。
蘇宇目光一凝。
「我也想啊,可是,我只是一隻黑嗎嘍,她愛的卻是齊天大聖。」鸚鵡的口中響起了猴將軍的聲音。
蘇宇失望。
轉身就走。
隱約間,又聽到鸚鵡繼續道:「親愛的小甜甜……」
那是徐天策的聲音。
……
猴將軍,正在喝酒。
它的目光有些迷離。
驀然,蘇宇出現在了它的面前。
「你找我做什麼?」猴將軍一邊喝酒,一邊問道。
還不等蘇宇開口,它就反應過來了,搖頭道:「你走吧,我的道,不適合你。」
「為何?」蘇宇目露疑惑之色。
「我小時候,被狗咬過,沒有打疫苗,後來,我就成舔狗了。」
猴將軍嘆息一聲,說道:「我心中念一人,日日想,夜夜想,才走到了曾經的巔峰。」
「你能做到心中念一人嗎?」
「你做不到的。」
猴將軍說著說著,又灌了一口烈酒,笑道:「當然,我後面走出來過,又走了另外一條路。」
「但另外一條路,我走得不太好,還不如不傳你呢!」
蘇宇若有所思。
猴將軍的路,不太一樣。
那句話,或許是自嘲。
但是,猴將軍被喚作「沸猴猴」,怕也和自嘲八九不離十。
於是,蘇宇告辭離去。
……
「那隻鸚鵡,實在是討厭。」宋天婉正在跟紫蠶女抱怨。
突然。
宋天婉住口不言。
蘇宇,來了。
紅蓋頭下,宋天婉的面色頓時一喜。
「婉兒,我來聽你為我講法。」蘇宇目露渴望之色。
蘇宇感覺,自己很快就能摸索出十一境了。
很快很快了。
感覺,就差那麼一點點。
或許,再聽一兩人講法,就足夠了。
也或許三五人。
宋天婉轉頭,朝著紫蠶女望去。
「正好,我要出去一趟。」紫蠶女很識趣,她點點頭,迅速離去。
待到紫蠶女離去,兩人坐了下來。
宋天婉為蘇宇講法。
一晃,過去了足足七日。
現在,已經九月二十七了!
蘇宇告辭離去。
「新道……新道……」蘇宇蠢蠢欲動,想要現在踏入十一境。
但是,蘇宇還在思索。
想了想,蘇宇朝著長生洞天走去。
「小蘇宇見過三位長生前輩。」蘇宇走了進去,笑著開口。
「坐。」長生仙笑容和藹,拿出了殺牛刀,說道:「殺牛刀,我回爐重造了一番,現在,你可以用了。」
殺牛刀,其實還是那個殺牛刀。
但是,其上十分嶄新。
蘇宇入手。
頓時,就徹底執掌了殺牛刀。
殺牛刀,克制牛。
殺牛利器。
「多謝。」蘇宇將殺牛刀收了起來。
「新道,有頭緒了?」長生仙問道。
「有了。」蘇宇點頭,說道:「我感覺,我隨時都能踏入十一境。」
長生仙沉吟少許,問道:「十一境之後呢?」
「十二境、十三境、十四境、十五境,我全都有頭緒了。」
蘇宇如實說道:「當然,還需要完善,不過,可以等到我入了十一境之後,再去完善。」
「短短二十來天,便有了頭緒,古往今來,十分罕見。」
長生仙笑了笑,說道:「不過呢,老夫給你一個建議。」
「前輩請講。」蘇宇連忙說道。
來這裡的目的,便是問問三位長生前輩。
現在,還沒問,長生仙便要說,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讓齊東來、蘇天佑、王戮、邢一善分別為你講法。」
長生仙緩緩說道。
蘇宇抬頭,目露意外之色。
齊東來、蘇天佑、王戮,我都能理解。
但邢一善……
蘇宇是真覺得很意外。
「除了這四人,你再去找一人。」長生仙微微思索了下,才說道:「有一頭老黃牛,你去找它,讓它親自為你講法。」
老黃牛?
你讓我去找它?
「至於餘下的人,也不是不能聽他們講法,而是,現在可聽可不聽,待你入了十一境,再去聽,也來得及。」
長生仙仿佛一位慈祥的長輩,再三交代蘇宇。
蘇宇點頭。
「去吧,待你入了十一境,再陪我們打麻將。」長生仙笑了笑。
等到蘇宇走了,長生仙這才問道:「你們說,咱們要不要親自為蘇宇講法?」
「我講仙。」
「老魔,講魔。」
「老妖,講妖。」
「就是可惜了,長生鬼不在,不然,讓長生鬼給蘇宇講鬼。」
長生仙嘆息一聲。
長生鬼,早就隕落了,
若非如此,怕是早就給小蘇宇給開小灶了,哪會等到現在?
長生魔、長生妖聞言,皆目露怪異之色。
要為小蘇宇講法嗎?
真要為小蘇宇講法,何必讓小蘇宇去浪費時間聽別人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