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咒井

  第23章 咒井

  師玄瓔沒有急著開條件,只交代東方管事先準備一些極品靈石,以及安排好他們的住處。

  待人離開,東方振天不滿:「樓主說條件隨便開,做啥子不使勁要?」

  「若能解決此次危難,事後他自然會將無數好東西親手奉上,若是解決不了,咱們就栽在羲女之中了,要再多有什麼意思。等回去想想這次需要些什麼東西,一一列出來,讓他們準備,咱們不多要,但也倒貼不起。」

  東方振天不贊同:「我若能抱財而死,才算死而無憾。」

  師玄瓔屈指彈了一下她腦門:「想什麼呢,區區一個塵芥若便關住了我,那我合該死無葬身之地。放心吧,我們定然能出來,到那個時候,我定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倒也沒必要這麼狠。」東方振天忽而又想起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小臉一白,她這張嘴一向好的不靈壞的靈,「呸呸呸,童言無忌。」

  江垂星安慰她:「你肯定會窮一輩子,不會抱財死。」

  東方振天立時顧不上擔憂了,咬牙切齒道:「勞資謝謝你全家嘞!」

  東方管事飛快給三人在白堤安排了一個院子,這一次直接待遇升級,屋舍雕樑畫棟,屋內高床軟枕,就連院中亦鬱鬱蔥蔥。

  在常年冰封的白堤上,養活這麼多草木可不容易。

  師玄瓔進屋,從儲物袋中掏出厚厚一摞書擱在桌上:「我們今晚便把這些看完,明天去考試。」

  隨後進門的江垂星踉蹌一下。

  師玄瓔回頭:「怎麼了?」

  東方振天捏著嗓子陰陽怪氣道:「啷個嗦『我築基大圓滿,登峰如履平地,豈會平地摔跤』,哎唷唷,師宗主,你快瞧瞧江刀君咋個啦?他總是平地摔,我作為隊友好擔心的噻!」

  「什麼東方烏鴉,你叫老鴰算了!」江垂星怒道。

  烏鴉俗稱老鴰,不同名字,但老鴰聽起來莫名讓人覺得比較吵。

  東方振天最恨人提起這個綽號,當即唰地站起來。江垂星也早已在爆發邊緣。

  兩人的手都放到了武器上,戰意火星四濺,似乎只需稍稍一碰便能炸。

  咔嚓,咔嚓,咔嚓。

  一聲聲輕響,戳破緊繃的氣氛,令兩人都忍不住轉頭看去。

  師玄瓔舒坦的靠坐在椅上,手爐放在腿上,一手握著書卷,一手捏著靈葵籽往嘴裡送,察覺兩人看過來,眼皮都不抬一下,涼涼道:「你倆最好把白堤禁制捅出七八九十個窟窿,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給歸一樓打工了,光想想就幹勁滿滿,是吧。」

  隨著靈葵籽殼亂飛,師玄瓔頭頂開始冒靈氣。

  兩人感受到精純的靈氣,腳下蠢蠢欲動。

  東方振天率先找了個離師玄瓔近地位置盤膝打坐,江垂星怕吃虧似的,立刻也挨著坐下。

  一場大戰消弭於無形,屋內只剩師玄瓔嗑靈葵籽的「咔嚓」聲。

  師玄瓔嗑著嗑著,一股困意襲來,兩眼看書冊上的字逐漸模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井」內,四周一圈皆是血紅的咒文。

  耳畔傳來數十個低沉的男聲,齊齊念誦晦澀難懂的咒文。

  夾雜在咒文之中,隱隱有啜泣聲,似乎有什麼人在哭。

  頭頂有月光灑落,她抬頭,只見「咒井」四壁飛速生長,不斷向上延伸,頭上的月光越來越越淡,直到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不知過多久,耳邊又傳來一個聲音。

  「巽宮布令,運神歸東……山雷文通,拔岳摧鋒……聞吾令召,速出巽宮。神木御靈,赴吾壇下!」

  「神木御靈,赴吾壇下!」

  「神木御靈,赴吾壇下!」

  一聲比一聲更急。

  師玄瓔只覺得神魂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她猛然睜開眼睛,正撞上三雙焦急擔憂的眼睛。

  「師叔,你沒事吧?!」江垂星見她醒過來,急忙道,「剛剛你呼吸不太正常,一開始停止了大半個時辰,後來又變得急促。」

  師玄瓔思緒還在剛才的夢裡:「我沒事,做夢而已。」

  這一次的夢境有了新的變化,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軀殼殘損的記憶……

  她伸手抱住魂爐,目光落於其上,思緒微頓。

  緩了好一會,才忽然想起來多了一個人,她看向莊期期:「你怎麼來了?」

  莊期期道:「我聽說凜冬仙里的琴師宴先生辭館,行蹤不明,我剛才專門去打聽了一下,確有此事。師宗主,咱們隊友跑啦!」

  東方振天道:「他是不是發現咱們的意圖,先跑路咯?」

  莊期期一臉疑問:「什麼意圖?」

  「沒事,再慢慢尋摸著。」師玄瓔今日又收到一疊帳單,越發淡定了,這玩意就算把羊毛薅禿都還不上。

  「還有,歸一樓靈師親自上門,邀我入一個叫羲女的塵芥,說是邀請,其實軟硬兼施,非要我去不可。」莊期期現在心裡惦記著事,無心追問他們的意圖,不安地扯著自己的披帛,「他們應該是想讓上次經歷過並且活著出來的人全都進去破幻境,也去邀請書生了,但是書生神魂不穩,有點子瘋,抱上靈師大腿便哭著喊『爹爹』,邊喊邊嘔血,靈師只好作罷。說實話,我也想,但有點拉不下臉……」

  江垂星中肯評價:「你早上『失戀』的樣子並沒有比喊『爹』更體面。」

  莊期期美目橫波,嗔道:「那怎麼能一樣!我再瘋,卑躬屈膝卻是不能夠,更何況是對著一個臭男人!」

  她說著緩緩傾身抱住師玄瓔大腿,嚶嚶啜泣:「爹爹,你要保護我……」

  不是,之前引渡的時候這姑娘看著還挺正常啊?

  師玄瓔突然就有點後悔,瞅瞅她都招攬了些什麼玩意做隊友啊!

  求生欲令人不顧臉面。

  莊期期知道之前師玄瓔救書生並非因為心善,而是想要打斷獻祭,但是她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師玄瓔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只要變成「自己人」,若遇上危險對方應該不會丟下她不管。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任何無緣無故的好,但不會放過每一次能保命的機會。

  若一句話就能救命,別說喊爹,喊祖宗都行!

  「廢話休要多說,背書吧!」師玄瓔給三人一人塞了一本書,「今晚誰都別閒著,振天,你也重新背一遍!」

  本來還在看熱鬧的東方振天突然被點名,快樂戛然而止。

  雖說她看書確實快,學得也快,但她也沒說過自己愛看啊!

  「溫故而知新。」師玄瓔目光懷疑地看著她,「你不會是也不想看吧?」

  東方振天把小胸脯拍的啪啪響:「不闊楞!我最愛看書!」

  師玄瓔發話,三人都認命的看書去了。

  外人若是看到這場面,定然覺得不可思議——三人竟然會對一個「廢物」言聽計從。

  然而,在莊期期和東方振天眼裡,儘管師玄瓔只有練氣三層,但她們都見識過她的奇異之處,認定她的實力絕不止表面這點。

  至於江垂星,純粹是對自家師叔盲目自信。

  在江垂星揪頭髮、莊期期打哈欠、東方振天東張西望中,時間倏然到了半夜。

  外面風聲變得尖利,屋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師玄瓔察覺到什麼,打開窗戶,卻見外面下起了密密壓壓的紅雪,窗欞上緩緩長出一株紅色植物,蠕動似蟲子。

  「介個紅杆杆是撒子?」東方振天也湊過來。

  雪裡數名黑袍帶著帽兜的人閃現,轉瞬便出現在屋內。

  「師宗主,來不及,現在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