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五月,杜文龍都沒回單位上班,對樂學智的調查越來越深入,讓陸凡的舉報材料越來越詳實,已經超過了50頁。
6月16日,陸凡回到迎江照顧妹妹,陪陸瑤參加中考。
進考場前,陸凡怕妹妹有壓力,對她說:「無非就是做幾份卷子,決定去哪個高中,全力以赴就行,無論成績如何,你在哥心裡都是最棒的!」
陸瑤笑著說:「哥,放心吧,小小的迎中不在話下,哪怕失常發揮都沒問題。要是考的太好,萬一被長安的學校挑走,就得多花些你的錢。」
「我巴不得花這個錢!瑤瑤,你放心,你讀到哪,我就供到哪,出國留學都行。哥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委屈,別人有的你都會有!」
陸瑤紅著眼進入了考場,心裡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考最好的大學,成為哥哥的驕傲!
苦厄難奪凌雲志,家庭的巨大變故讓陸瑤變得更堅強,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懂事的讓陸凡感覺到心疼。
沒有人天生堅強,只不過是一次次的硬扛,磨難讓兄妹倆遍體鱗傷,然而慢慢的,那些結過的疤,已變成生命中最堅韌的地方,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忍著傷痛負重前行。
看不到陸瑤的身影,陸凡給二叔打了個電話,堂弟也在寧陽參加中考。
三天的考試很快結束,看著妹妹自信的笑容,陸凡也放心了。
兄妹倆戀戀不捨的把行李收拾好,把租了兩年的房子退了,帶著行囊回了柏樹灣。
沿途披星戴月,但家是永遠的港灣。
陸凡暗下決心,要儘快買套房子。
對兄妹倆來說,那不是冰冷的房子,是港灣,是歸屬感,是對未來生活憧憬。
7月1日,杜文龍回來了,帶回來大家搜集的所有材料,二人整理了三天,終於把舉報材料完善,並把重點部分提煉到A3紙上,單位印表機整整工作了一晚上。
7月3日,陸凡撥通了中紀委和省紀委的舉報電話,控訴了樂學智的惡行,並通過信件和郵件的方式遞交了舉報材料。
7月4日,陸凡和杜文龍帶著2000份「大字報」回到寧陽,兄弟們全部到位,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凌晨兩點,陸凡對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兄弟們,今晚我們以身試險,一定不能暴露自己。感謝之情,銘記五內,人生有時,必當回報!」
曾明和夏禮去了迎江,在市里KTV打工的楊銘豪早就把路線和監控摸清楚了。
陸凡開了一輛吳衡租來的車,把頭包裹的嚴嚴實實,去了城北,丁彤昕非要跟著,不讓陸凡親自動手。
吳衡帶了一個鐵桿心腹去了城南,杜文龍負責縣政府周邊,劉金柱負責商業街,蘇小易負責城周邊。
夜深人靜,冷清清的街道不見人影,街道上路燈把夜照的那麼深沉,幾道身影在縣城穿梭,避開監控,手腳麻利的在寧陽大街小巷張貼著傳單。
一個小時後,打完收工,大家按計劃前往各個鄉鎮,要把樂學智的惡行傳遞到全縣各個角落。
陸凡和杜文龍回到柏樹灣後,張貼好二十多張「傳單」後迅速回到單位,感覺心驚肉跳,緩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凡哥,事辦完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就看樂家能不能把事壓下去,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事情鬧大,總會有人管,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擺平中紀委、省紀委?如果有一天,我能在紀委工作就好了!」
「好好複習,爭取考上,先『進門』,說不定以後會有機會。」
「那本書我已經背的滾瓜爛熟,題也做了很多。凡哥,謝謝了,給了我希望,讓我知道該做什麼。」
「兄弟之間,不用言謝,我希望你們都好。」
凌晨四點,環衛工人出現在街道上,五點鐘,有人已經起床,準備早點鋪的開張,小縣城開始甦醒,空曠的大街陸陸續續有人路過,一群老年人準時準點站來到體育場擊掌健身,跳廣場舞。
起初,大家沒注意到滿大街的大字報,做著各自的事情,但隨著街道上的多了起來,陸續有人發現了那些A3紙,開始駐足觀看。
國人的好奇心相當強大,把看熱鬧刻進DNA里,於是,每個「大字報」前圍滿了吃瓜群眾,先是震驚不已,隨即議論紛紛。
「這個樂學智是學校老師?這種敗類能當老師?」
「我估計,八成是真的,我好像聽過這個人!」
「估計得罪人了,這下有熱鬧看嘍!」
「這種人渣,趕快從教師隊伍中清除,要不然得禍害多少人!」
「媽呀,我女兒就在縣中上學,我得趕快回去問問!」
「你們等著看,屁事沒有!沒看見這上面寫著,人家親哥哥是市長、縣長,樂學義你們不知道?常務副縣長!」
……
還沒到上班,「大字報」成了寧陽全縣頭號「大瓜」,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樂學智」這個名字,但沒有一個人撕下任何一張「大字報」,都抱著耍猴兒不怕人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恨不得丟兩小錢,等待事態的發酵。
最後,還是樂學仁收到消息,因為迎江市的大街小巷也貼滿了「大字報」,樂學仁畢竟是常務副市長,不缺通風報信的人。
樂學仁二話不說,馬上指示市政府辦、市公安局、鎮北區委,火速派人清理「大字報」,他深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懷疑是不是哪個競爭對手耍的陰謀,要知道,省委組織部部長已經找他談過話,正廳在望,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
於是,樂學仁當機立斷,立刻前往省里打探消息,消除不良影響,把危機扼殺在搖籃里,並向老領導匯報工作,有些事情必須當面解釋。
出發時,樂學仁給二弟樂學義打了個電話,讓他注意寧陽的動態,小心「後院起火」。
樂學義抱著一名女幹部正睡的香,接到大哥的電話後,睡意全無,提起褲子就出門,這會還不到七點。
可剛到街道上,就讓他後背發涼,到處是圍觀群眾,自己的名字隱約被人提及。
樂學義走到最近的人群,只看了幾眼就肝膽俱裂,躲到一旁給街道辦書記打電話,讓他馬上組織人手清理「野GG」,必須在上班前清理完畢,然後立即指示公安局調查此事。
事關常務副市長、常務副縣長,公安局不敢馬虎,馬上安排人手介入調查。
很快,樂老三給二哥打電話,說他們鎮上也出現了「大字報」,直嚷嚷要把這人剁了餵狗!
樂學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親自給各鄉鎮一把手打電話,讓他們立刻採取手段,消除不良影響。
「大字報」可以撕,但群眾的口沒辦法堵,等到了上班時間,樂家的大名傳遍了寧陽,樂學智化身為「淫魔」,大批的家長闖進學校,要求把這種敗類清除出教師隊伍,有這樣的敗類在學校,家長們會擔心受怕。
教育局還沒等縣委、縣政府指示,立刻派出調查組,由副局長袁衛衛帶隊,對縣中學體育老師樂學智進行調查。
上班後,整個縣委大院都在議論紛紛,李國權把縣長趙宏蘭和副書記王鴻濤叫到辦公室商量,憂心忡忡對二人說:「不知道誰在搞事,到底是衝著誰來?瞎搞嘛!」其實他擔心的是自己,上面基本明確了,讓他去組織部,可別因為這事節外生枝呀!
趙宏蘭表面憂心忡忡,畢竟是醜事,但內心無求所謂,跟自己連毛的關係都沒有,反而希望事情鬧大一些,能把樂學義搞掉最好。要知道一個本地的常務副縣長,非常討人厭,而且這個樂學義仗著他大哥手伸的很長,屢次挑戰自己的權威。
王鴻濤大局觀強,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寧陽的醜事會讓寧陽縣委班子成為笑柄,而且他知道郭鳴雄部長要去省里,李書記快走了,不能出意外,便說:「書記、縣長,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覺得堵不如疏,我建議儘快將民眾關心的事情調查清楚,向市委、市政府和寧陽人民做出官方結論,該澄清的就澄清,該處理的就處理。」
李國權點了點頭說:「鴻濤,你還兼政法委書記,維穩現在是頭等大事,這件事你全權處理吧,隨時向我匯報。」
「好的,我現在就去,書記無需過於擔心。」
等縣上有了動作,主角樂學智才後知後覺,電話響了一百遍才把他吵醒,身邊還躺個小妞。
聽到有人拿自己搞事,樂學智火冒三丈,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扒了這狗日的皮。
穿好衣服後,馬上去了學校,因為公安局和教育局的人已經到了學校。
一路上,樂學智被人指指點點,讓他非常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總不能把他們都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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