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工作，趙思潔說道：「陸局長，咱們今年的考核不理想呀，排名已經出來了，第六名。書記、縣長很不高興，我挨了幾次批！明年的考核我們得加把勁，再沒有起色，咱就沒辦法給縣委、縣政府交差了！」
反正今年的考核跟自己沒關係，追究責任也輪不到自己頭上。陸凡巴不得今年的排名是全市倒數第一，進步的空間才大。
「趙縣長，市裡的考核咱們心知肚明，水分很大，我估摸著今年主要是沒有協調到位。春節臨近，又到了『過年關』的時候，咱們得加大協調力度，省廳、市局都要好好『拜訪』一下。」
拜訪就得有支出，別看副縣長是分管領導，但他們沒有「走帳」的地方，碰到花錢的事還得「仰仗」分管的部門。
局長們給面子還好說，如果是那種老資曆局長，又是書記、縣長的嫡系部隊，不鳥分管領導也是常有的，那就尷尬了。
陸凡是年輕幹部，自然不會在細枝末節上失了禮數，於是說道：「『土特產』我看著準備，不過去省里、市里還得趙縣長壓陣！」
趙思潔會心一笑，說道：「風氣如此，咱們不得不隨波逐流。哎，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你先跟省市對接，時間定了通知我。」
陸凡繼續說：「趙縣長，咱們寧陽的特產以柏樹灣地椒羊肉最優，再配些雜糧也差不多了。您這裡需要多少份？我提前準備。」
趙思潔笑道：「柏樹灣羊肉確實被你打出了名頭，有不少人跟我打聽。不過聽說，正宗的地椒羊肉太暢銷，咱不能拿一般的羊肉濫竽充數吧！」
「這個您放心，我好歹也在柏樹灣鄉幹過，豈能分不清好壞？」
「這個我肯定相信，你要是搞不來，全縣就沒人能搞來了！那就感謝你的好意，給我預備十份吧！」
「趙縣長放心，保證高質量完成任務！」
陸凡離開後，直接去了縣委辦，請示高遠飛書記、邊繼得書記，今年的「土特產」用不用自己準備。
雖說把陸凡安置好了，但拿下人家也是高遠飛親自乾的，兩人之間似乎產生了無形的隔閡。
高遠飛感謝了陸凡的好意，但表示羊肉他讓柏樹灣鄉政府準備了。
陸凡正好落得個清淨，如果說心裡一點怨言都沒有，那是騙人。
邊繼得書記就不一樣了，一點沒跟陸凡客氣，直接開口要了20份。
別以為邊書記的「土特產」沒地方走帳，只要他一個電話，縣委辦、接待辦都會準備的妥妥噹噹，縣委副書記還是很牛逼的，要陸凡的「土特產」是給他面子。
數量確定後，陸凡著手安排「土特產」，親自給柏樹灣最大的養殖戶顧浩打了電話，讓他準備80份精品羊肉。
顧浩清楚陸凡的要求，爽快的答應下來，笑稱陸書記的羊肉他專門留著。
接著，陸凡讓副局長常青準備80份雜糧，確保既具有寧陽特色，又品質上乘。
常青即將分管財務，這是他分內的工作，陸凡在教育局同樣不打算沾手財務，有需要副職去干，避免外人說三道四，出了事也有人背鍋。
1月15日，陸凡和副縣長趙思潔前往迎江市，後面跟著個小貨車，裡面裝的滿滿當當。
途中，趙思潔問道：「今天能見到市局狄斌局長嗎？」
陸凡回道：「市局對接好了，局長和幾位副局長都在。就是省廳那邊還沒給答覆，不知道能見到誰。您也知道，我剛來教育局不久，跟上級領導還不熟悉。」
趙思潔笑了笑，說道：「跟你出來了，總要出點力，省廳你別管了，我來協調，爭取見見黃銘廳長！」
好大的口氣呀！陸凡看出趙縣長沒吹牛皮，不由的好奇她到底是什麼背景。
到了市教育局，高中同學王蒙恩早就在大門口等候，他考公進入了市教育局。
陸凡調侃道：「上級部門領導成了看大門的，榮幸之至呀！」
王蒙恩笑道：「給陸局長牽馬墜蹬，榮幸之至！凡哥，快上去吧，我瞧著狄局長這會不忙。」
陸凡給趙縣長介紹了王蒙恩，然後直奔市局局長狄斌辦公室。
狄局長很重視趙思潔和陸凡，特意抽出空來接待。
當二人走進狄局長寬敞明亮、布置簡潔大方的辦公室時，狄局長已經站起身來，臉上帶著親切而熱情的笑容，主動向他們伸出手去。
趙思潔和陸凡也趕緊迎上前去，緊緊握住狄局長的手，微笑著問候道：「狄局長好！」
狄局長熱情地回應道：「你們好趙縣長、陸局長來我這，是蓬蓽生輝！快請坐吧。」
隨後，狄局長親自引領著他們來到沙發前坐下，並吩咐工作人員給奉上了茶水。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狄局長展現出了平易近人的親和力，探討寧陽教育工作的情況，讓人感覺就像老朋友聊天一樣自然。
」陸局長真是年輕有為啊！」狄局長突然誇獎道。
聽到這句話，陸凡連忙謙虛地回道：」狄局長過獎了，我是教育戰線上的一名新兵，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和提高的地方。以後還得請狄局長多多提點、多多關照！」
趙思潔說道：「狄局，別看我們陸局長年輕，但他是從鄉鎮書記崗位上回來的，把柏樹灣鄉帶上了一個新高度！」
「哦？柏樹灣？四大寶呀！沒想到是陸局長的傑作，必須得刮目相看！」
聊了十幾分鐘，陸凡學到了不少，領導們的接人待物確實有過人之處，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如沐春風。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趙思潔笑道：「馬上過年了，我們陸書記給您準備了柏樹灣的地椒羊肉，酒香還怕巷子深，狄局可要幫助我們大力宣傳呀！」
狄斌笑道：「你們太客氣了！年年如此，弄的挺不好意思，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走，中午我安排！」
趙思潔說道：「狄局，改日一定喝您的好酒，今天還得去省里，實在是不好意思！」
「好吧，那酒給你們留著，下次一定不能推辭了！」
趙思潔給陸凡使了個眼色，先行一步離開了辦公室。
陸凡趕忙掏出「信封」，壓在辦公桌的文件下面，說道：「狄局，這是我們寧陽的一點心意，祝你新年快樂，工作順利！」
「陸局長，這不太好吧？羊肉我收了就行，這個我不能收！」
「狄局，請您萬萬別推辭，我剛來教育系統，以後麻煩你的事多著呢！你要是不收，以後我哪好意思求您關照我們寧陽？」話說完，陸凡邊打招呼邊退，離開了辦公室。
出來後，趙思潔在不遠處等著，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又拜訪了市教育局副局長李棟、張大為、宋永旺，跟他們交流就輕鬆多了。
尤其是副局長李棟，他是寧陽人，極其熱情，表示以後一定要常來常往。
接著，是各科室的科長，比如辦公室主任張凡、人事科科長錢想想、基礎教育科科長夏廣宏、監督審計科科長王傑森等一眾科長。
陸凡準備的禮物足夠，這次來主要是混個臉熟，所以跟往年只給重要科長「拜年」不同，所有科長人人有份，因此廣受大家好評。
忙活了整整一天，終於把「禮物」送到了市局每位領導的手中或者家裡。
吃過晚飯後，兩輛車前往長安。
途中，陸凡偷偷塞給趙思潔一個「信封」，但被趙縣長無情的拒絕了，她說道：「我不是跟你客氣，咱們就不用客氣了，這一趟你們教育局花費不少吧？八項規定出台後不好走帳，別額外添負擔了！」
「趙縣長，辦法總會有，我總不能主次不分吧？您才是我的頂頭上司！不多，過年採購點年貨。」
趙思潔態度異常堅決，把信封硬塞給陸凡，說道：「在這樣我就生氣了，你的心意夠多了，十份『土特產』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處理。」
見狀，陸凡只好收起信封，感覺趙思潔確實與其他領導不同，要麼是原則性強，要麼就是背景深厚，不缺這點。
到了長安，陸凡打算找家酒店休息，趙思潔卻說：「陸局長，把我送到新城區吧，我想回家住，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到了新城區，趙思潔拒絕了陸凡送她回家的好意，找了個地方下車了。
出於安全考慮，亦或者好奇，陸凡讓司機遠遠跟著趙縣長。
不一會，看到趙思潔進了省委干休所，果然不簡單。
再仔細回想一下省委領導，陸凡忽然發現，趙縣長和省紀委書記趙文峰有幾分相似，女兒一般長的像爸爸，難道趙縣長是省紀委書記的女兒？這麼牛逼？
可能是瞎猜吧，但無論如何，這位女副縣長都不容小覷，工作中儘量不得罪。
省教育廳在長安南路，陸凡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明天去廳里方便些。
忙完這一圈，該回去明確副局長的分工了，會不會有人跳出來？
這一天天都，勞心又勞力，成績都是累出來、加班加出來的，還得跟那些腐敗分子虛與委蛇。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堅實的後台，不用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放開手腳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