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點頭，「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我李東不能再當正面的宣傳人物了。」
「這幾次立下的功勞，天州警隊也不會進行正面的宣發。」
「要麼壓著不發，要麼低調處理。」
「而且有了這事，以後再想登報，千難萬難！」
關新昌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做通了李東的工作，滿是欣慰的點頭道：「你知道就好！」
「有些話，不應該由我這個當領導的來說。」
「可今天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一直把自己當成你的長輩，我是實在不想看你走錯路。」
「小東，你聽好了。」
「登報授獎，這可是我們基層警員，最快的一條升遷渠道。」
「尤其是你李東，宋辭同志在漢東省警察網工作。」
「如此資源，對於你來說就是一步登天的階梯。」
「只要利用得當，就可以讓你事半功倍！」
「但如果這次的事情處理不好，就算宋辭同志以後想提拔你，怕是都沒有機會啊。」
「我知道，年輕人抹不開面子，不喜歡求人。」
「只不過事關你的前途，也事關咱們江北分局，甚至整個天州警隊的榮譽。」
「李東同志，你必須爭！」
「不是為了你自己而爭，而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在爭，你可絕對不能向這股歪風邪氣低頭啊，也不能辜負我和景書記對你的器重和栽培！」
李東表態道：「關局長，麻煩您替我轉告景書記。」
「就說我李東謝謝他的栽培和器重，也謝謝他的舐犢之情。」
關新昌擺手，「行了，對我和景書記來說，你就是一個晚輩，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
「我們對你栽培和器重，也都是應該的。」
「這裡沒有外人，你就在這裡給大老闆打個電話。」
「馬上把這事跟大老闆做個解釋，遲則生變！」
李東搖頭，「關局長，這個電話就不用打了。」
關新昌誤會道：「怎麼，你想親自去找大老闆嗎？」
「也行，坐我的車，讓人把你送到市委！」
李東還是搖頭，「關局長，也不用了！」
關新昌聞言一喜，「你早就已經跟大老闆匯報過了？」
「李東啊，你小子，讓我說你什麼好，跟我還藏著掖著？」
「行了，既然大老闆已經知情，想來大老闆應該自有安排，這件事就不用我瞎操心了。」
「那你就先回原單位去吧，再委屈兩天。」
「我想用不了多久，省廳的嘉獎就會下來，到時候連同市局對你的任命也會一起下發。」
李東解釋道：「不好意思關局長，您又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會給大老闆打電話，也不會去面見大老闆對這事做任何解釋。」
關新昌錯愕，「難道是宋辭同志替你安排好了？」
李東還是搖頭，「也沒有。」
「師姐說了，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讓我自己去扛。」
「我剛才也說了，不管天州警隊對我有什麼懲處，我全都接受，只要不扒了我這身警服就行。」
關新昌最開始還以為李東是在開玩笑，又或者是在置氣，故意說反話。
盯著李東看了好一會，見他神色認真，這才試探的問道：「你是認真的？」
李東點頭，「我當然是認真的。」
「不管我和蔣嵐之間有沒有做錯什麼，也不管這事是不是誤會。」
「我們都是警察的身份，不應該如此亂來。」
「既然因為我們兩個給天州警隊的形象造成了影響，那我們理應接受處罰。」
「總不能因為我的妻子是警隊領導，我個人是警隊英雄，大老闆對我還很器重，就讓我免於處罰吧？」
「天州警隊把我推舉出來，也是想塑造一個執法必嚴，犯法必究的正面形象。」
「如果對我李東網開一面，既往不咎，又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天州警隊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公信力，豈不是要被我毀於一旦？」
「關局長，市局剛才的處理結果，我是真心接受，也沒有任何不服氣的地方，您儘管執行吧！」
關新昌重重拍了拍桌子，「亂彈琴！」
「李東同志，你知不知道，天州警隊培養出來一名正面人物有多麼不容易？」
「一點小錯誤而已，你怎麼能就此低頭，不再爭取一下呢？」
「如此消極，你怎麼對得起組織對你的培養？」
「這是你個人的決定，還是有人威脅你，給你施加了什麼壓力？」
「你儘管跟我說，我和景書記替你出頭！」
李東鄭重說道：「是我個人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威脅我。」
關新昌皺眉，「那行，你現在給宋辭同志打電話，我要聽一聽她的意見。」
李東搖頭，「不好意思，關局長。」
「宋辭同志雖然是警隊領導，但她隸屬漢東省警察網，不是我的直接領導，我用不著聽她的工作意見。」
關新昌怒氣沖沖的說，「我想聽！」
李東堅持道：「她的意見，對我的工作和決定不造成干涉，這是我的個人決定！」
「哪怕是宋辭，也沒有權利干涉！」
關新昌常提醒，「可她還是你妻子！」
李東咧嘴一笑，「關局長，在家裡師姐聽我的，她可命令不了我。」
關新昌差點被氣糊塗了，「李東同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在拿你的前途當籌碼，你在拿你的將來開玩笑！」
「你這樣做，是極不負責任的！」
李東擲地有聲道：「關局長，恰恰相反。」
「我覺得這麼做，正是對我自己負責，也是對培養我的組織負責。」
「懲前毖後，我不想搞特殊，也不想做任何欺瞞組織的事情！」
關新昌指了指李東，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你李東視功名如糞土，不爭不搶。
你有原則，有底線！
可我呢？
不能培養出警隊模範，我的功勞不就大打折扣了？
可這話，關新昌只敢放在心裡想想，實在是沒臉當面說出來。
最後無奈之下，關新昌也只能冷著臉道：「先休假，給你三天時間，回家好好想想。」
「想好了，隨時來找我！」
李東告辭，「關局長，我李東當警察不為了升官發財，只想為民請命。」
「不管您讓我想幾天，我都是這個表態！」
關新昌臉色鐵青，等到李東關門離開。
他把自己最心愛的一盞茶杯扔了出去，狠狠摔碎道：「簡直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