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既然你想賭，那就隨你吧。」
「也別說師姐鐵石心腸，提點你一下。」
李東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師姐，你說。」
宋辭分析道：「按照正常的工作安排，就算不告訴你具體職務，肯定也要提前跟你通氣。」
「要不然的話，兩眼一抹黑，到時候你怎麼開展工作？」
「之所以沒說，之所以要等，肯定是因為梁康年現在也不確定，能不能把你放到這個位置！」
李東詫異的問，「巡視組的組長，難道還有他辦不成的事？」
宋辭沒說話，而是給了李東一個「你自己去悟」的眼神。
李東恍然，「明白了，原因不在他，在我！」
宋辭點頭，「沒錯，就在你的身上！」
「讓梁康年為難的，就是你這個警隊英雄的頭銜！」
「對你來說，這是榮耀，對他來說，這是掣肘。」
「畢竟你剛剛在省城立功，擊斃了公安部通緝的持槍悍匪，這可是天大的功勞，省公安廳的嘉獎也馬上下來。」
「而梁康年想讓你去工作的地方，必定不是什麼好去處。」
「把你一個有功人員，發配到那種地方？」
「這事說不過去！」
「如果強行安排，只會惹人懷疑！」
李東錯愕道：「我願意不就行了？」
宋辭搖頭，「就算你願意，天州警隊的領導也不願意。」
「就算天州的警隊的領導願意，那些基層警員也不願意！」
李東傻眼，「事關我的工作安排，跟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宋辭眼神犀利，「李東，你這官場智慧，還真的需要磨鍊。」
「事已至此，你難道真覺得這件事只關乎到你一個人的前途麼？」
李東問道，「不然呢？」
宋辭反問道：「你可以想想看，為什麼這次的事，會在天州警校引起那麼大的轟動和反響？」
「因為大部分的警校生，他們都跟你李東一樣，不是官二代，不是警二代！」
「他們沒有資源可以利用，也沒有靠山可以依仗，他們當中的絕大一部分，都只是像你一樣的普通人！」
「這些年輕人報考警校的目的，沒有那麼崇高，他們只是想用一腔熱血來改變自己的家庭和命運！」
「可他們也清楚，就算他們順利畢業，也只會是天州警隊最普通的基層警員。」
「而對於這些沒有資源沒有靠山的基層警員來說。」
「立功受獎，拿命去拼，是他們唯一的晉升渠道，也是他們唯一改變命運，唯一可以晉升階層的機會！」
「這次在省城，無論是你主動替換人質，還是擊斃持槍悍匪，這可都是天大的功勞！」
「現如今，你就是他們眼中的英雄，也是他們的目標和偶像！」
「也正是因此，所有人都在盯著你的嘉獎。」
「只有你李東得到了嘉獎，只有你李東改變了命運，他們才能看見翻身的希望！」
「如果連這種功勞都能被人壓下來，那豈不是讓所有的基層警員都覺得沒有了晉升機會？」
「如此一來，那是要出亂子的！」
「也正是因此，你的功勞沒人敢壓著，你李東也必須得到重用！」
「否則的話，以後誰還拼命？」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現在已經成了所有基層警員的代言人！」
「打壓你，就是打壓所有的基層警員！」
「不然的話，唐書記和景書記，為什麼意見相左？」
「他們都希望你這個基層警員的代言人，由自己親手提拔！」
「還有姜志陽，為什麼不找你麻煩？」
「真以為是他大度？」
「他是不敢！」
「他不敢犯眾怒！」
「你的這件事很棘手，哪怕就算是梁康年，他也不敢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
李東苦笑，「我還真沒想那麼遠。」
「師姐，那現在怎麼破局？」
宋辭高深莫測道：「梁康年不是已經給你提醒了麼？」
李東懵了，「他什麼時候說了？」
宋辭繼續提點，「你想想看，梁康年為什麼說，在你的工作落定之前，讓你解決好自己的所有麻煩？」
「為什麼要說，不希望你惹事，也不希望你怕事？」
「梁康年連我都知道，難道他不知道你跟張婷的感情糾紛嗎？不知道小峰在學校出事嗎？不知道你跟姜家之間的恩恩怨怨嗎？不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有唐書記的影子嗎？」
李東點頭，「肯定知道！」
宋辭又問，「那他在找你之前，不知道省廳的嘉獎隨時可能下來麼？」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跟你說這些？」
經過宋辭的點撥，李東試探道：「師姐，你的意思是說，梁康年想利用我的私人恩怨，鬧出風波？」
宋辭給出肯定答案，「沒錯！」
「鬧出風波！」
「準確來說，是希望你闖禍！」
「闖一個不大不小的禍，足可以抵消你在省城立下的這份功勞！」
「但這個禍，肯定不能觸犯法律，但是又足以影響你的前程！」
「也只有如此，即使把你發配，也不會有人心生不憤，不會惹人懷疑！」
「畢竟功過相抵，誰也挑不出毛病！」
「也只有如此，姜志陽才有機會順水推舟，落井下石！」
李東苦笑，「師姐，你的意思是說，讓我自毀前程？」
宋辭眼神銳利，「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其他辦法能夠破局嗎？」
李東感慨，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之前為了調離民進鄉，做夢都想立功！
現在功勞有了，而且是天大的功勞，偏偏這份功勞卻成了絆腳石！
怪不得剛才宋辭說，不知道這件事是福是禍。
想進巡視組，想接受梁康年的工作安排，就得想辦法抵消身上的功勞。
而身上的這些功勞，都是他用命換來的，這也是他將來在警隊平步青雲的底氣！
現如今，他卻必須放下一切，重新開始！
如果他真能借著巡視組的這股東風成長起來，那還好說。
但如果不能呢？
那可就真是在自毀前程了！
怪不得梁康年也說過，這不是一份美差！
現在看來，還真不是美差，甚至有可能丟了西瓜撿芝麻！
只不過，他還有退路麼？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