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浩被省委第十巡視組第四調查組,移交給三界市公安局的當天晚上,馬天宇組織人員,連夜對袁浩進行了審訊。
次日,早上八點十分。
林毅在辦公室接到了馬天宇的電話。
「書記,袁浩全部招了。他承認,在吳穎住處,對吳穎實施侵犯的犯罪事實。同時,他也承認了,事後曾多次威脅吳穎,並逼迫吳穎在懷有身孕的前提下,去他的住處,與他發生關係。吳穎死前接到了袁浩的電話,哀求袁浩不要逼她,否則會把她逼死。袁浩說吳穎不去找他,那就去死。然後,吳穎就跳樓了。」馬天宇將對袁浩的審訊情況,如實向林毅做了匯報。
林毅聽完,心情沉重:「天宇,你親自去一趟吳穎的家裡,把吳穎案的真實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吳穎的父母,並且告訴他們,袁浩已經被立案偵查了,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袁浩這個畜生,應該被判死刑!」馬天宇一臉氣憤,心懷正義的他,得知吳穎案的全部經過後,恨不得拔槍崩了袁浩!
林毅能夠感受到馬天宇的憤怒,他心中也很憤怒,但他沒再說什麼。
「呼……」
結束和馬天宇的通話後,林毅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撥通了三界市紀委常務副書記鄭開平的電話。
「林書記。」
「開平同志,市紀委立刻對市教育局局長孟海和三界中學校長楊萬年,就違規招待原市委組織部長袁浩,逼迫吳穎參加晚餐,強迫吳穎陪酒,導致吳穎被袁浩強暴的事情,進行問詢和調查,發現問題,按照黨紀規定,嚴肅處理!」林毅聽出是鄭開平親自接的電話,直接做出指示。
「是,林書記!」鄭開平第一時間領命。
林毅不再多說,又撥通了第二個電話,讓嚴克來自己的辦公室。
「書記,您找我。」
很快,嚴克來到了林毅的辦公室。
身為三界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嚴克在市委市政府有兩間辦公室,一間在常委樓,一間在政法委所在的樓上。
一般情況下,他都會在常委樓辦公,方便來找林毅請示匯報工作。
「嚴書記,市公安局那邊已經查清了吳穎跳樓自殺案的情況,犯罪嫌疑人袁浩已經全部招供了。你儘快組織市公安局、市檢察院和市法院相關同志,開一個專題會議,研究討論如何處理吳穎案。」
林毅開門見山,先是向嚴克做出工作指示,然後又給出自己的建議,「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吳穎案打破常規,火速處理,儘快給受害者的家人交代。第二,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對犯罪嫌疑人袁浩的判處從嚴,能判多嚴就判多嚴!」
「是,書記!」嚴克立刻領命,不敢有絲毫怠慢。
因為,他知道,無論是林毅喊他的職務,還是林毅給出兩條建議,都代表林毅對這項工作十分重視,心中十分惱火!
林毅重視的工作,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按照林毅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完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這是嚴克、馬天宇等林毅的心腹,心中默認的規矩!
兩個小時後。
秘書方圓明來到了林毅的辦公室。
林毅本來在批閱文件,看到方圓明,抬頭,放下手中的碳素筆,問道:「圓明,有事?」
「書記,吳穎的父母吳國濤、趙慧夫婦來了,他們想當面感謝您。」方圓明匯報導。
林毅連忙問道:「圓明,吳國濤、趙慧夫婦現在在哪?」
「胡主任讓門衛先將他們請到了門衛室,然後讓我來請示您。如果您同意見他們,我和胡主任一起去門衛室,將他們請上來。」方圓明飛快地說道。
雖然他知道,林毅肯定會見吳國濤和趙慧夫婦,但他和市委辦公室主任胡文斌商量後,還是決定先按照規定請示匯報,再下去請人。
「門衛室?」
林毅眉頭一挑,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圓明,你讓胡主任現在通知,這會在市委市政府機關的所有幹部,十分鐘後在院子裡集合。」
「是,書記!」
聽到林毅的話,方圓明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林毅要做什麼,但第一時間領命,然後見林毅沒有其他指示,才離開林毅的辦公室,去向市委辦公室主任胡文斌,匯報林毅的指示。
市委辦公室主任,是整個市委的大管家,也是方圓明的直屬領導。
十分鐘後,市委市政府機關所有人,都按照林毅的指示,在院子裡集合。
院子裡的人很多,但一點都不混亂,大家都井然有序,以部門為單位進行排隊。
林書記要我們集合做什麼?
隊列排好之後,所有人心中都充滿疑惑。
這是他們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
畢竟,就算是大領導下來視察,也不會讓他們所有人都出來迎接。
何況,林毅一向不喜歡擺排場,搞形式主義。
與此同時,身在門衛室的吳國濤、趙慧夫婦,看到院子裡站滿了人,感到有些緊張,但不敢問門衛,而是在心中犯嘀咕:怎麼突然出來這麼多人?難道他們不讓我們見林書記?
很快,在眾人的疑惑中,林毅在秘書方圓明和市委辦公室主任胡文斌的陪同下,來到了前院,走向了門衛室。
一時間,院子裡一片安靜,眾人的目光,隨著林毅的步伐而移動。
「林書記!」
吳國濤穿著破舊的棉衣,帶著身材瘦小、滿臉憔悴的妻子趙慧,從門衛室走了出來,主動迎上林毅,激動地說道:「馬局長早上去家裡了,跟我們說了小穎的案子的調查情況,向我們保證,犯罪嫌疑人會受到法律的嚴懲。我帶著小穎她媽來找您,是想當面感謝您。」
說到這裡,吳國濤看著林毅身後黑壓壓的人群,有些發慌,「林書記,是不是影響您的工作了?」
「不影響。」林毅在吳國濤、趙慧夫婦身前停下腳步。
「那就好!」
吳國濤鬆了口氣,然後和妻子趙慧一起向林毅道謝:「謝謝您,林書記!」
話音落下,吳國濤和趙慧夫婦要鞠躬道謝,但被林毅一左一右拉住了。
「吳師傅,我承受不起你們的感謝。」
林毅扶著兩人,不讓兩人鞠躬,然後見兩人一臉疑惑,開口解釋道:「原市委組織部長袁浩,對你們的女兒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導致你們的女兒跳樓自殺身亡,這是市委市政府的失職和恥辱!我是市委書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需要向你們道歉!」
「林書記……」
「對不起,是我們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們失去女兒,承受冤屈!」
這一次,不等吳國濤把後面的話說出口,林毅開口打斷,當著眾人的面向吳國濤、趙慧夫婦鞠躬道歉。
「對不起。」
看到這一幕,身為政法委書記的嚴克,連忙跟著鞠躬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市委市政府機關幹部,在吳國濤、趙慧夫婦面前,彎下了驕傲的脊樑,開口道歉。
吳國濤、趙慧夫婦呆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雙眼一片通紅,視線一片模糊,淚水奪眶而出。
那是悲傷的淚水,也是感動的淚水。
隨後,林毅親自讓胡文斌安排司機,送吳國濤、趙慧夫婦回家。
林毅親自將兩人送上車,揮手與兩人告別。
做完這一切,林毅重新回到市委市政府機關幹部所站的方隊前。
「同志們,我上任三界市委書記後,組織召開第一次市委常委會擴大會議,帶著參會的領導幹部,去紡織廠家屬院,開展了一場黨建活動,向李雅婷的父母道歉。
今天,我帶著你們,在市委市政府大院裡,向吳穎的父母道歉。
道歉,是因為我們的工作沒做好,隊伍中出現了害群之馬,讓老百姓受了冤屈!」
林毅目光掃視眾人,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後,誰敢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我一定親手把他送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