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查處幹部是你說了算,我聽你的,只要清風同志那邊同意暫時壓住這件事就行。」謝正德表了態。
李震的問題讓他也有些頭疼,這是意料之外的事,可李震畢竟是政府口的,爆出這麼多違法違紀問題,謝正德就算不承擔責任,也得有個說法,眼下陳育良不想立刻動李震,謝正德正好把這事甩出去。
「清風同志那邊,我跟他談。」
陳育良送走了謝正德,親自去了穆清風的辦公室。
穆清風見市委書記親自上門,連連招呼陳育良坐下,趕緊讓秘書奉上好茶,還親自給陳育良點上了煙。
「穆書記,咱們都是一個班子的同志,我是書記,你也是書記,有什麼話我就直說了。」陳育良開口道。
「陳書記,大書記和紀委小書記可不一樣。」穆清風擺擺手道。
陳育良滿意地笑了笑,這才開口道:「穆書記,我今天收到了安興縣葉紫衣同志遞交的報告,是關於縣長李震同志的,我看還牽扯到了安興縣的其他幾位縣常委,事態比較嚴重,一旦全部查處,鬧出的動靜非常大,很不利於安興縣的經濟發展和穩定,加上脫貧關鍵時期,最近市委工作很多,這件事是不是先緩一緩比較好?」
穆清風臉上表情淡然地應道:「陳書記啊,你說晚了。」
「什麼意思?」陳育良一愣。
「這件事省里都已經知道了。」穆清風說道。
陳育良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省里怎麼會知道?我還沒同意,就向省里匯報?誰做的?」
「陳書記,安興縣將情況上報市紀委,我們本就應該向省紀委匯報,李震是縣長,省管正處級幹部,他出現重大違紀違法問題,我們市紀委必須上報省委,陳書記既然想緩辦這件事,可以去跟省里打個招呼。」穆清風微微一笑道。
上次陳育良暗中讓市委秘書長譚哲出面攪黃了顧忠去方水鄉投資的事,簡直就是在打穆清風的臉,穆清風早就不滿了,這次他當然也不會給陳育良面子。
陳育良盯著穆清風,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突然站起身道:「既然省紀委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那我送送陳書記。」
「不用了。」
陳育良往外走,可穆清風還是跟在後面,親自將人送到了電梯口,在禮節上做的滴水不漏,在該抓的事情上,也同樣寸步不讓。
按理說,陳育良身為市委書記,只要發話,就有權利命令紀委書記配合,誰該查辦,誰暫時不查辦,但是穆清風就是不配合。
陳育良當了多少年江臨市委書記,穆清風就當了多少年江臨市紀委書記。
這些年,陳育良每次出面想保住的人,穆清風一個都沒有讓他保成功過,每一次穆清風查辦的幹部,最後證據都非常充分,根本推翻不了。
雖然穆清風也抽菸喝酒喝茶,可該守住的底線,全部穩穩地守著,加上人家在省紀委還有關係,陳育良是完全奈何不了,回到自己辦公室後,瞬間就收不住了,氣得大發雷霆。
他先是給謝正德打了個電話,責備穆清風不按規矩辦事,將李震的案子上報省紀委竟然都不經過市委一二把手的同意。
謝正德象徵性地附和了幾句,反正李震不是他的人,就算立刻查辦,髒水也濺不到自己身上。
最後,陳育良又叮囑謝正德抽空跟穆清風談談,不要一天天地反腐,經濟發展才是第一位,否則幹部們都沒衝勁了。
掛了電話後,陳育良喝了口濃茶潤了潤嗓子,又拿起手機給常務副市長白春禮打了過去,接通後低聲道:「告訴李震,進去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應該清楚。」
白春禮先是一愣,隨即應道:「陳書記,我明白。」
陳育良嗯了一聲,掛斷了。
他揉著眉心,暗道必須得找機會調走穆清風,或者將穆清風從市紀委書記的位置上弄走,哪怕是提拔到市人大主席的崗位上都行,否則以後紀委的工作,他根本插手不了。
很快,陳育良又喊來了市委秘書長譚哲商量事情,一旦李震等人被查處,他必須得儘快往安興縣的位置上搶先安插自己的人。
……
安興縣,縣長辦公室,山雨欲來。
從早上進入辦公室,李震的眼皮就一直狂跳。
老鷹已經聯繫不上了,鬍子驍也聯繫不上,縣公檢法和紀檢委那邊打聽到的消息是胡兵等人昨天已經被送到了市紀委,李震已經隱隱嗅到了危機。
這時,白春禮的電話打了進來。
李震一瞅,馬上接通了。
白春禮急切地說道:「你別說話,聽我說,鬍子驍已經落網了,把什麼都招了,證據全交給了市紀委,現在連省里都知道了,陳書記那邊已經盡力了,還是保不住你們,穆清風這個老紈絝油鹽不進,現在省紀委聯合市紀委馬上要動你們,你要有心理準備,進去了不要亂說,所有的事情到你這裡就算結束了。」
不等李震回答,白春禮就果斷掛了電話。
李震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站在窗邊,足足數十秒,才深深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是被上頭領導拋棄了。
可李震不甘心就這麼進去,他拿手機給柳如煙拔去了電話,電話一直響,直到自動掛斷,柳如煙都沒接。
李震又連打了兩次,柳如煙才接通,聲音卻有些不耐煩:「李縣長,你還有什麼事嗎?」
「柳總,我不想進去,我知道江臨集團那邊一定有辦法幫我偷渡出國,你幫我求求你們老闆,送我出去。」李震咬牙低聲道。
「李縣長,不是我不幫你,現在只有你進去,這件事才會告一段落,如果幫你偷渡逃了,你想想省紀委、市紀委那邊能甘心嗎?還不得查個底朝天,萬一查到江臨集團頭上,那麻煩可就更大了。」柳如煙冷聲道。
「那憑什麼是我進去?」李震憤憤不平。
「你的官最小,只能你背下這個鍋,棄卒保車,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柳如煙犀利直白的說道,哪還有平常的溫柔。
「你們這是把我賣得理直氣壯,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捅出去。」李震臉色漲紅,近乎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