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是不是猜到了大將軍去了哪兒?」
小禾一邊把東西往外搬一邊問,謝雲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猜到了。
「他回歌陵,應該是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求陛下賜婚。」
「啊!」
小禾猛的回頭:「那大將軍豈不是私自回京?這若是被京中言官拿住把柄,會不會沒命搬撕咬。」
「會吧」
謝雲溪看著天邊的雲。
「大小姐,咱們現在趕緊去歌陵阻止大將軍,雲舟飛的快,是不是來得及?」
「來不及。」
謝雲溪道:「來得及,也不能去了。」
小禾不懂:「為什麼呢?」
謝雲溪道:「順他心意。」
小禾還是有些不懂。
謝雲溪在小禾頭上揉了揉:「以後你也會慢慢懂,男人們體貼女人,不願意女人受委屈,女人賢惠不願意讓男人為難,所以有些時候會出現矛盾。」
小禾更不懂了:「為什麼男人體貼女人,女人體貼男人,反而還會出現矛盾?」
謝雲溪微笑著說道:「你只要記住,他給你的,你都歡喜就夠了。」
小禾扶著謝雲溪登上雲州,負責操控這艘雲舟的是陸駿集的弟子,見到謝雲溪連忙俯身行禮。
小禾有些害怕:「勞煩飛的穩一些。」
那弟子回答道:「姑娘放心,雲舟不會飛的那麼高,只有越過雲層的時候才會顯得顛簸,在雲層之下就會好許多。」
小禾:「可是風難道不在雲層之下?」
上陽宮弟
子道:「雲層之上有亂流。」
小禾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坐好之後,上陽宮幾名弟子隨即開始操控這雲舟上的法陣,法陣中有一件品級很高的法器,蘊含著極雄厚的修為之力。
這雲舟最大的弊端就在於,陸駿集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找到一種可以取代修為之力的天然物品。
除非是找到傳說中的辟風珠,不然的話每次雲舟起飛,都代表著幾名武岳境的強者累的好像狗一樣,癱軟在床可能幾天都不想動。
雲舟上的符文越發明亮起來,不久之後雲州緩緩升空,倒是極平穩,這讓謝雲溪和小禾都微微鬆了口氣。
謝雲溪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可她又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怕?
若林葉在的話,大概她此時已經握緊了的林葉的手。
可林葉不在,現在是她安撫著小禾。
到了一定高度後,正巧是南風,所以上陽宮弟子隨即展開了造型奇特的風帆。
隨著符文再一次明亮起來,雲舟忽然加速,朝著北方飛去。
謝雲溪安撫著小禾說道:「放心,你看這不是很平穩嗎?不必害怕,你可是我身邊的人,不能被龐大海那傢伙笑話了。」
說完她看了看龐大海,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時抱著船一側瑟瑟發抖臉色慘白。
小禾嗓音顫抖著說道:「大小姐他好像比我還不如。」
因為有法陣的防護罩在,所以坐在這上邊感受不到多大的風聲,龐大海聽到了
小禾的話,他想反駁,但實力不允許。
與此同時,歌陵城。
林葉順著台階走進地牢,這裡顯得陰暗潮濕,又安靜,走下來的時候腳步聲在這都顯得有些大。
宗政世全就在最大的那間牢房裡,好歹他也是婁樊帝君,所以哪怕牢房簡陋,生活用品還是一應俱全。
林葉走進過道的時候,見關押著宗政世全的那牢房外邊,一左一右,盤膝坐著兩個大和尚。
這一刻林葉才更為確定,惜聲寺並非真的不問世事。
最起碼和天子之間肯定有什麼秘密來往,不為外人所知。
從氣息就能判斷,這兩位大和尚的修為絕對足夠高,縱然不到賦神,應該也是武岳境巔峰。
林葉走到近前,那兩位大和尚並未起身,只是同時對林葉微微頷首,顯然他們知道林葉是誰。
林葉並未見過這兩人,他們認識林葉,林葉卻不認識他們,這就又說明了一件事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林葉,但林葉並不知道他們見過自己。
林葉頷首回禮後,兩名大內高手上前將牢門打開。
林葉進門的時候,宗政世全正在閉目養神,他聽到腳步聲,但他沒有什麼興趣看看來的人是誰。
最近每天都有不少人來問他一些問題,他已有些厭煩,好在是玉人還算客氣,並未用刑。
林葉看了看這牢房,還算乾燥乾淨,宗政世全盤膝坐在鋪上養神,林葉就在不遠處的凳子上落座。
「又見
面了。」
聽到林葉的聲音宗政世全睜開眼睛,大概是沒想到林葉會這麼快就出現在他面前。
「陛下住的還習慣嗎?」
林葉問。
宗政世全道:「你這是在嘲笑朕?」
林葉道:「隨便問一句,我來之前天子告訴我說要禮貌些,應該說是警告,畢竟我這個人沒什麼禮貌。」
宗政世全問:「是因為當年怯莽軍在冬泊全軍覆沒,所以你對婁樊人的仇恨比別人更重些?」
林葉道:「既然陛下主動說到這,那看來你知道我想問你些什麼。」
宗政世全道:「被關在這個地方,時間就會變得多起來,朕也就有許多空閒,可以仔細思考再見到你的時候,你都會問些什麼。」
時間當然不會變得多了,他在婁樊的時候要處理那麼多政務,要操持的事多到令人煩惱,所以就顯得時間不夠多。
「最近兩年,朕特意交代過,婁樊的諜子盡全力打探關於你的一切情報。」
宗政世全道:「所以朕也知道你和玉國大將軍劉疾弓的關係,朕也就能猜到你最好奇的是什麼。」
林葉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聽,既然宗政世全主動提起來,那他只需要聽著就夠了。
宗政世全道:「劉疾弓死於冬泊的時候朕還不是皇帝,不過對那一戰也知道些。」
他盤膝打坐的時間好像足夠久了,所以一邊說話一邊伸展了一下雙腿。
「朕有時候想不明白你們玉人為什麼會那麼複雜。」
宗
政世全道:「當年那一戰,有人為了一己之力出賣劉疾弓,朕當時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就想著,若玉人如此,那玉國有何可怕?」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玉國,這樣的玉人,總是還有些像劉疾弓和你這樣的人,在該站出來的時候站出來。」
林葉道:「陛下想不明白這些,可能是只顧著看玉人而沒想起來看看婁樊自己人,出賣大將軍劉疾弓的是玉人,出賣陛下你的難道就不能是婁樊人?」
他這話一出口,宗政世全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顯然,不是因為林葉提醒了他什麼,而是他自己早就想到了。
「是啊,是朕一葉障目了。」
宗政世全道:「許多年前,還是朕沒有成為婁樊帝君之前,有一排精挑細選出來的諜子潛入玉國,朕這次不該試著聯絡他們。」
林葉問:「他們,還是他?」
宗政世全搖頭。
他嘆道:「朕以為,終究都是婁樊人,終究是有更為親密的聯繫,卻忘了,一個已經藏了二十幾年的人,對自己的命看的是有多重,朕若死在大玉,也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了。」
林葉忽然笑了笑。
宗政世全問:「大將軍為何發笑?」
林葉道:「陛下不死,也不知道他是誰。」
聽到這句話宗政世全也笑了笑,笑容之中儘是自嘲。
「也對。」
他看向林葉說道:「大軍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兩個人了。」
一個是和當初大將軍劉疾弓之死有關
的人,一個是如今還潛藏在歌陵城裡的那個神秘人。
「如果不是朕太自負,朕會等著他回來再去拜訪蕭錦蓉,若他在,也不會允許朕來歌陵。」
林葉聽出來了,宗政世全所說的那個他,必然就是婁樊的某個賦神境強者,且就是當年和大將軍劉疾弓之死有關的那個人。
「他叫樓台明玉。」
宗政世全倒是沒打算隱瞞什麼,語氣平淡的繼續說了下去。
「婁樊之內明面上一共有四位賦神境的強者,樓台明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樓台家族就是婁樊皇族的守護者,歷代都是。」
他說到這看向林葉,說話的語氣依然那麼平淡。
「殺劉疾弓的時候他才二十歲多些,也還沒繼承神衛大都護,也許那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隨軍歷練,會殺掉玉國最有名氣的一位大將軍。」
說到這,宗政世全看向林葉的眼睛:「他和朕仔細說過,當時怯莽軍被圍困在山上,他數次在山下叫陣,劉疾弓只是躲著不敢出來迎戰。」
「後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沒到夜裡就潛入山中獵殺怯莽軍的士兵,殺的多了,劉疾弓也就不可能再忍得住。」
「到了第四天夜裡他再次潛入北亭山的時候,劉疾弓果然已經在等著他了,只是」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林葉的反應,看起來林葉亦然面無表情,只是那雙手,應該是在袖口裡已經攥緊了吧。
「只是那時候劉疾弓已經餓了好多天,他把食物都分給手下將士,又受了傷,所以實力大打折扣,樓台明玉告訴朕說,他殺劉疾弓殺的一點都不爽,哪怕以修為之力將劉疾弓的骨頭都震碎了許多,他還是覺得贏的不爽。」
說到這,宗政世全注意到林葉的眼神里已經多了些冰冷的東西。
「朕問他,殺劉疾弓這樣的玉國名將有什麼感覺,他告訴朕說,沒有就像是殺死一條野狗,碾死一隻螞蟻一樣,並無特殊感覺。」
說到這,宗政世全又看了看林葉的反應。
林葉亦然端坐。
「噢,對了。」
宗政世全像是剛剛想起來什麼,微笑著說道:「後來,有一個從玉國來的年輕人,帶著一把無鞘長刀,應該是來為劉疾弓報仇的吧,但他也一樣被樓台殺了,也一樣是被樓台震碎了全身骨骼,然後扔進獸圓被野獸撕咬吞噬。」
林葉猛然起身。
宗政世全在這一刻閉上眼睛。
啪的一聲,林葉一把攥住了宗政世全的脖子,單臂一發力,宗政世全就被他舉了起來。
「想讓我殺了你?」
林葉看著宗政世全的眼睛說道:「會的,但不是現在,我會一路帶著你,看著你的婁樊是怎麼被我一城一城攻破,一城一城屠滅。」
林葉把宗政世全放下來,輕輕的拍了拍宗政世全肩膀。
「多謝陛下告訴我這些,不然的話,我可能還堅定不了攻婁樊多屠城幾次
的想法。」
林葉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告辭。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宗政世全:「屠城的時候,我會帶著陛下,撐開你的眼皮,讓你仔仔細細看清楚,我所屠滅的每一座城,都是因為你今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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