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郜台一直都在等著,他知道自己影響不了郭戈鳴,郭戈鳴時時刻刻都在提防著他,只因為他姓謝。【,無錯章節閱讀】
可郭戈鳴怎麼就不能明白,正因他姓謝,所以對謝拂為的恨比任何人都要重。
按照族系來說,他才是以前天子那一脈。
是謝拂為的父親謝憐奪走了他的皇位,謝拂為繼承皇位之後更是對他們這一脈趕盡殺絕。
如今在位的那個辛言缺能是沒資格繼承皇位才對。
可謝郜台雖然心中都是恨,他也知道,自己一樣沒資格去繼承皇位。
他什麼都沒有。
如今只是郭戈鳴帳下的一個幕僚而已,還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他身邊沒有人,更不會有什麼大家族大勢力看重他扶植他,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憑他的能力將謝拂為那一脈也都殺了。
就在這時候,郭戈鳴做出了決定。
「上策,過於激進,一旦我率軍出去不能大勝,就可能陷入朝廷兵馬的合圍,下策,又過於保守,尤其是若將劉廷盛接來咱們這裡,那名聲上不好聽。」
說到這,他看向謝郜台道:「謝先生這上中下三策,我看唯有中策最是合適。」
謝郜台也鬆了口氣。
中策就中策吧,總比下策要好。
中策是趁著林葉和封秀去合圍劉廷盛的時候,一舉拿下青山城。
如果順利的話,還能將林葉和封秀兩軍隔斷。
青山城那個地理位置如此特殊,若不是白蠻人幫忙,林葉的怯莽
就算再善戰,想拿下青山城也絕非易事。
那地方易守難攻,只要死死守住,就相當於扼住了怯莽的咽喉。
「青山城內,現在有多少守軍其實我們並不知情。」
郭戈鳴道:「所以當務之急,是立刻多安排人手去那邊探查情報。」
謝郜台立刻說道:「大將軍,事不宜遲,若再過半個月,可能林葉和封秀兩人已經完成對劉廷盛的圍堵,再過一個月,封秀可能回軍青山城了,也許都用不了一個月。」
從怯莽軍擊敗秦開放和劉庭安兩人加起來超過十六萬大軍來計算,林葉和封秀那兩人要擊敗如今兵力不足十萬的劉廷盛確實用不了半個月。
「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郭戈鳴問他。
謝郜台道:「在調派更多斥候趕去青山城打探消息的同時,大將軍當選一位得力幹將,率軍向東,等斥候打探消息之後,就能馬上進攻。」
郭戈鳴問:「若青山城守備森嚴,那大軍過去豈不是白白浪費?」
謝郜台道:「怎麼可能會浪費?」
他再次走到地圖那邊指了指兩個地方:「據我推測,林葉手裡若只有兩萬人,那封秀手裡大概有八萬人左右。」
「若他留下大批兵力鎮守青山城,那他至少要留下兩萬人,也就是說封秀手裡還有六萬。」
「此時劉廷盛也該知道青山城丟失,也該知道封秀必會率軍北返去圍堵他。」
郭戈鳴聽到這眼神一亮:「謝先生的意思是劉廷
盛不可能坐以待斃,他會趁著現在封秀還沒回去,攻青山城?」
謝郜台點頭道:「青山城是劉廷盛根基之地,他不可能真的輕而易舉的放棄,如今劉庭安六萬兵馬近乎全軍覆沒,但還有周望更的大概六七萬兵力在。」
他指著地圖說道:「若我是劉廷盛,必會下令周望更所部,無論如何要擋住林葉渡河。」
「而劉廷盛,則會率軍十萬左右回攻青山城,如果封秀留了兩萬人左右在青山城的話,那他帶著六萬人急匆匆北上,十之七八會迎面遇上劉廷盛的隊伍。」
郭戈鳴聽到這,心裡微微一動。
「謝先生的意思是,如果青山城兵力空虛,那我們就拿下青山城,如果青山城防守嚴密,那我們就出兵與劉廷盛合力擊敗封秀。」
謝郜台道:「封秀不是林葉,就算封秀領兵能力再強,他架不住大將軍與劉廷盛兩下合擊。」
郭戈鳴:「好處呢?」
他看向謝郜台問道:「我想知道,這樣做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縱然擊敗封秀,劉廷盛奪回青山城,我們能得到什麼?」
謝郜台道:「除去青山城之外,江州靠近咱們這邊的半州之地,都是大將軍的了。」
郭戈鳴沒有接話。
因為在他看來,這好處顯然不夠。
江州靠近南州這邊不過區區幾百里,說半州之地只是好聽些。
況且這幾百里算不得多富庶,實在是勾不起他的欲望。
謝郜台道:「最大的好處,
則是封秀手裡的七八萬怯莽被打的全軍覆沒,若如此,林葉在短時間內再也無力南下,朝廷也是元氣大傷,不敢輕舉妄動。」
郭戈鳴道:「可只要劉廷盛還穩守青山城,江州就不是我們的,謝先生應該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去攻歌陵,我只想奪了劉廷盛的江州啊」
他與劉廷盛兩人,想法不謀而合,都不是真的想去打歌陵,而是想吞了對方的地盤。
以他們兩個人的實力,去打歌陵其實都十分勉強。
打的下來,未必能守的長久,打不下來,那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若能占據兩州之地,再有南疆蠻人的支持,那就能穩穩噹噹做個小皇帝了。
兩州之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數千里範圍,至少兩三千萬人口,做這樣的皇帝未嘗不可啊。
謝郜台道:「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所以屬下也不敢說定數,但若是劉廷盛戰敗,大將軍自然要與怯莽爭奪江州,若劉廷盛僥倖能贏,又如何還有餘力守住江州全境?」
郭戈鳴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這中策,確實有奪江州的可能」
說到這,他回身看向那些武將:「誰願意帶兵去江州?」
他帳下將軍錢廖邁步出來:「大將軍,屬下願往。」
這錢廖,可謂是郭戈鳴帳下第一虎將,跟隨郭戈鳴多年,也是從無敗績。
他剛要點頭,卻見謝郜台大聲說道:「這在場的將軍誰
都可去得,唯獨錢將軍去不得。」
錢廖一怒:「謝郜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郭戈鳴道:「謝先生,可有解釋?」
謝郜台道:「錢將軍與秦開放秦將軍是結拜兄弟,秦將軍死於怯莽之手,錢將軍必是報仇心切,若錢將軍去,我擔心他會衝動誤事。」
郭戈鳴一怔。
這倒是不得不多想。
錢廖怒道:「謝賊!我看你就是朝廷派來的奸細,你先是慫恿大將軍北上,接著又挑撥關係,如此居心叵測,你當我不敢殺你?!」
謝郜台傲然道:「你縱然殺我,我還是一樣看法。」
錢廖一把攥住刀柄,刷地一聲將長刀抽出來一多半。
「放肆!」
郭戈鳴一聲怒斥。
錢廖的刀,出了一半就停下了。
郭戈鳴道:「謝先生不是故意針對你,他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錢廖撲通一聲跪倒:「請大將軍准許我帶兵去江州,若我衝動誤事,大將軍斬了我!」
謝郜台道:「到了那時候,你連累的不只是十幾萬大軍,還有大將軍基業,斬了你還有什麼意義?」
錢廖眼睛一紅:「謝賊!」
謝郜台直視著他:「匹夫!」
「夠了!」
郭戈鳴道:「這樣吧錢廖可為主將,謝先生為監軍,若無謝先生許可,錢廖不可私自開戰,另外程潭,高井,你們兩個人為副將,帶本部兵馬隨錢廖與謝先生出征。」
謝郜台皺眉,還想再說什麼,郭戈鳴一擺手
:「就這樣吧,現在議一下大軍出征的補給之事。」
錢廖用力叩首:「多謝大將軍信任,屬下定不負大將軍重託!」
起身後,他狠狠的瞪了謝郜台一眼。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為了能怯莽,現在還不能真的和劉廷盛撕破臉。
所以要想奪取江州,就必須先保持著和劉廷盛的緊密合作。
郭戈鳴這些年來不斷的在擴充實力,還收攏了大批的蠻人。
他最初時候就有超過十萬人馬,十年後的今天,他已擁兵三十萬。
秦開放在北邊喪失了十萬大軍,一下子去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郭戈鳴確實心疼的睡不著,至於秦開放,那是他手下得力戰將,還是他小舅子,但他覺得秦開放死有餘辜。
十萬人啊!
議事的時候,謝郜台又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就是在各城張貼告示,對敗兵絕不追究。
只要回來了,為了安撫,還要發兩倍軍餉。
並且,這次出征江州的隊伍,凡是在江州繳獲的東西一律歸私人所有。
不管是錢財還是物資,哪怕是房屋女人,都可以據為己有。
而且,在這期間還要再次徵兵,只要願意去江州的,一律按照正規隊伍發放軍餉,待遇相同。
一百二十多部蠻人,只要願意出兵的,以後減免他們的稅貢,並且他們在江州所得,一樣可以歸私人所有。
這些事,郭戈鳴一一都准了。
但他對謝郜台的態度,還是讓謝郜台不滿意,雖然給了一個監
軍身份,卻並未給什麼實職。
監軍只是個身份,連個品級都沒有。
商議了一天一夜之後,郭戈鳴帳下的文官武將全都動了起來。
一邊收攏各地隊伍,一邊張貼告示,一邊湊齊物資,一邊去招募蠻兵。
按照謝郜台的要求,這些事在十天之內必須完成。
大軍在十天後務必出發,不必來州治城集合,各軍從各地直接往江州進兵,在流霞關集合。
十天後,各軍出發的日子,郭戈鳴親自送行。
不到二十天後,各路兵馬已經聚集在流霞關,流霞關的江州兵聽聞他們是去支援,守將斟酌再三,還是給他們開關放行。
從流霞關到青山城,不過五天路程。
入關進入江州之後,錢廖派人把謝郜台請來,商議攻城之事。
謝郜台急匆匆趕來,一進錢廖的帳篷,埋伏在兩側的親兵直接兩刀剁下去,竟是把這位滿懷抱負的大才直接給砍了。
錢廖看著謝郜台滿臉悲憤的朝著他爬過來,似乎還想拼命。
他一聲冷哼:「還真當大將軍把你當個人物了,我隨大將軍征戰那會兒,你還在四處逃竄苟且偷生,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
說完一擺手:「拖出去埋了,回去之後,就說謝郜台染病身亡,誰若敢泄露今日之事,就滅了誰三族!」
謝郜台抬起手,似乎是想拼了命的抓住什麼。
可是,他什麼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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