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一個人心態放平和一些的話,把每日君臣這點事當做一場戲看,倒也不錯。
但是首先,你得先到能把君臣之事當戲看的品級。
林葉被天子罰跪的時候,他甚至還很踏實的在那修行了好一會兒。
在這個地方,毫無戒備之心的修行都不必怕什麼,畢竟有大內侍衛在周圍護著呢。
想到大內侍衛,林葉其實還有一件事一直好奇。
天子之前敢以自己為誘餌去逼著拓跋烈造反,真的只有上陽宮的高手在暗中做好準備了嗎?
天子可是一個一心想削弱上陽宮的人,雖然有老掌教和他站在同一條線上,可未必沒有其他高手不滿。
如果除了萬貴妃之外,大內侍衛之中一個獨當一面的高手都沒有,天子會安心?
可是從林葉能接觸到天子至今,他都沒有在大內侍衛中看到一個真正的強者。
要說到了歌陵城之後看到了很多不合理,那麼天子身邊無高手這事也不合理。
別人若是被天子罰跪,大概心裡會惶惶然,會心驚膽顫。
林葉在御書房外邊非但修行了,還趁著這會兒功夫又仔細思考了一下各種不合理的地方。
這些不合理之間,又有沒有什麼合理的聯繫。
因為思考的有些專注,連天子在御書房裡對他又罵了幾句林葉都沒聽見。
嗯,就當沒聽見。
御書房裡的人一個勁兒的勸說,好一會兒後天子應該是氣消了。
又好一會兒之後,古秀今才從御書房裡出來,出門的那一瞬間還是一臉的惶恐,一出門就笑了。
「大將軍,陛下叫進呢。」
「好嘞。」
林葉起身的時候,把那棉墊順手拿了起來,古秀今就盯著看,想知道林葉把那東西到底是藏哪兒了。
然後他就發現,原來那棉墊上還有一根細細的線連著,林葉起身的時候一拉那根線,棉墊就掛在兩條腿之間了。
古秀今大為驚嘆。
林葉看他那個表情,把棉墊取出來當著的古秀今的面擰了擰,可把古秀今嚇了一跳。
林葉笑呵呵的把棉墊又收回去,看起來真是一臉的淡然。
他往屋子裡走的時候在醞釀情緒,一進御書房的大門,林葉就喊了一聲罪臣林葉叩見陛下。
古秀今跟在他身後,親眼看到了,在林葉撩開袍子往下跪的時候,那棉墊被極為巧妙的甩到了身前,林葉就正好把棉墊墊在地上了。
古秀今大為驚嘆。
天子瞥了林葉一眼後問道:「是在外邊跪著好,還是在屋子裡跪著好?」
林葉一臉諂媚:「回陛下,只要能讓陛下消消氣,臣在哪兒跪著都好。」
這嘴臉,把須彌翩若和尹重體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須彌翩若,他想著以前林葉好像也不是這個樣子啊。
怎麼人到了歌陵城之後,真的能這麼快就入鄉隨俗了?
天子道:「既然你喜歡,那就跪著吧。」
林葉道:「陛下喜歡,才是臣心裡的歡喜。」
這話一出口,須彌翩若感覺自己牙都倒了,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人家能得重用,人家是真行。
天子一看林葉那個樣子,又瞪了他一眼。
「起來吧。」
天子道:「今日這事你得多謝須彌翩若和尹重體,若無他們兩個竭力為你求情,朕定不會輕饒了你。」
林葉朝著那兩位大人抱拳:「多謝尚書大人,多謝須彌大人。」
那兩位連忙拱手還禮。
天子道:「行了,你們仨就別演戲了,朕看著都覺得累得慌。」
他指了指對面:「都坐下說話。」
三人欠著屁股在那邊坐下來,這一排大人物,坐姿都一樣。
天子道:「尹重體剛才跟朕說,他已經提前把朕的心思都透露給你了?」
林葉道:「回陛下,這一點尹大人確實做的不好。」
天子眼睛都睜大了,一臉這話你-他媽也能說出口的震驚。
尹重體眼睛也睜大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林葉的時候,那眼神里都有些此乃血仇的意思了。
林葉還對尹重體一臉誠懇的說道:「希望尹大人引以為戒,下次可不能隨便亂說話,尤其是陛下的心思,咱們做臣子的不可胡亂猜測,更不可胡亂說話。」
尹重體要不是打不過林葉,現在就想喊一聲逆賊你拔刀吧,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活著出去。
天子一指外邊:「林葉你出去。」
林葉欠欠的說道:「臣知罪臣不開玩笑了。」
站在門口的古秀今是沒忍住,噗嗤一聲就樂了。
天子一回頭:「你先出去。」
古秀今立刻一俯身:「臣有罪,臣現在就出去。」
天子嘆了口氣。
他看向林葉道:「朕要不是想用你,現在就把你送進兵部那邊,讓人一人一口吐沫噴死你。」
林葉想說臣為陛下做事雖死猶榮,但看了一眼天子那眼神就沒敢說出口。
天子坐好了之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剛才林葉那一句尹大人確實做的不對,把天子都給整不會了,那會兒想說出口的話,硬是給忘了。
「尹重體既然已經把事都告訴你了,朕就不能說話不算話,這事雖然朕已想反悔,但朕是皇帝,皇帝不能出爾反爾。」
林葉一抬頭,想說陛下你得隨心意,你是陛下啊,你想後悔就後悔唄。
天子看著林葉,沒說話,但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要是再敢張嘴,朕現在就真的讓人把你啐死。
林葉好歹還識趣,沒張嘴。
天子道:「怒山大營那邊,不管是營盤建築還是糧草物資都齊全,把怯莽軍調過來後,不會出什麼亂子。」
他看向林葉:「你還有什麼事需要兵部那邊協助,趁著尹重體在,你只管問他。」
林葉先是向天子道謝,然後看向尹重體:「尹大人,陛下剛才說糧草物資齊備,我在這多謝尹大人了。」
尹重體道:「大將軍無需客氣,都是為陛下做事,為大玉出力,是我們的分內事。」
林葉嗯了一聲:「尹大人高風亮節,剛才我還胡言亂語,實在是顯得我有些小人了」
尹重體剛要說話,林葉就繼續說道:「但以後,我希望怒山大營的糧草物資,由我怒山大營的人直接去國庫領取,就不經兵部了吧。」
尹重體的眼睛又睜大了,他今日總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林葉的嘴臉。
是真沒嘴臉啊。
他咳嗽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也掩飾了一下自己想抽林葉倆大嘴巴的心情。
尹重體道:「此事當由陛下定奪。」
天子道:「朕記得之前說過,怒山大營的兵馬可不受兵部調令?朕是說過還是沒說過?一時間也記不清楚了。」
尹重體道:「陛下確實說過,臣謹記於心,以後兵部必不會幹涉怒山大營的兵馬訓練和調動。」
天子道:「唔既然他都不歸你管,你還勞心費力的給他分糧草幹什麼?又不是自己人,你費力氣還不討好,就看看他那嘴臉,你能從他那落什麼好?」
他看向林葉:「以後就自己領,要是讓朕知道了,你還跑去麻煩兵部的人,朕就饒不了你。」
尹重體心說要說會說話啊,那還得是咱陛下會說話。
這面子,真是硬給了他兵部了,雖然一點面子都沒有,但架不住陛下硬給啊。
天子道:「這是講道理,尹重體,他要是你的人,你操心費力的管他,他不是你的人,他自己願意幹嘛就幹嘛,你就懶得搭理他。」
尹重體在心裡嘆了口氣,心說陛下你著裝的,好像很向著我說話似的。
但他嘴上回答道:「臣謝陛下,陛下能體諒臣的不易,臣感激於心」
天子嗯了一聲,然後看向林葉:「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林葉起身,肅立,認真的回答:「要錢。」
天子:「嗯?」
須彌翩若:「噗」
林葉補充道:「臣想知道,臣現在要錢是給陛下要,還是給兵部要?」
天子扭頭看著窗外:「朕剛才跟你們說的話,只是在議,還沒有擬旨明發呢。」
林葉道:「那就是跟兵部先要了」
說完這句話他朝著尹重體一伸手:「尚書大人,給錢。」
尹重體內心:我湊?
他訕訕的笑了笑,問林葉道:「不知道大將軍想要的,是要作何而用的錢?」
林葉認真的說道:「怯莽軍十萬兵馬從雲州到歌陵千里迢迢,這一路上所需的錢糧物資,在到歌陵之前,該有兵部發下來。」
尹重體心說老子跟你拼了。
他又訕訕的笑了笑後說道:「既然怒山大營的兵馬不受兵部節制,剛才陛下也說了糧草物資是大將軍派人去國庫直接領取,那大將軍跟我要什麼錢?」
林葉道:「怯莽軍沒到歌陵之前,還歸兵部管呢。」
尹重體回頭看向天子,天子坐在那一下一下的點頭:「在理,嗯,在理。」
尹重體道:「那要是現在給你發錢,以後怒山大營兵馬就還得歸兵部節制。」
林葉道:「現在歸兵部節制,要的是現在的錢,以後不歸兵部節制,我肯定不要以後的錢。」
尹重體:「現在兵部給你發銀子,那是用於以後你不歸兵部節制的錢,我不發。」
林葉:「你不發,那怯莽軍就沒錢來。」
尹重體:「沒錢來,你找陛下請旨啊。」
林葉看向天子,天子道:「朕記得,兵部要發往各軍的軍餉,前陣子剛從國庫撥下去?」
尹重體:「」
須彌翩若是挨著尹重體坐著的,他偷偷的拉了拉尹重體的衣服,用一種你這會兒拼不過他們的表情看著尹重體。
尹重體嘆了口氣後,做了最後掙扎:「那若發下去的銀子,怯莽軍到了歌陵之後還有剩餘,大將軍應該還給兵部。」
林葉道:「尚書大人倒真是提醒我了,要是有剩餘,那必然是要歸還兵部的。」
尹重體道:「一言為定。」
林葉道:「那要是不夠呢?」
尹重體內心:我湊?
須彌翩若嘆了口氣,一臉我都提醒你了,你鬥不過他們,你還一個勁兒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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