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同年

  轟的一聲!

  掌教真人側步讓開,那斧頭比扇面還大一倍的東西就從他身邊劈了下去。【Google搜索】

  大地被砍出來一條筆直的裂縫,直接出去了能有五丈多遠,裂痕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還沒等掌教真人說話,子奈已經橫著把斧子又掄了回來。

  「打我哥?!」

  這一斧過來,掌教真人都只能是稍微認真起來。

  他等著斧頭過來的瞬間輕輕一撥,然後稍一發力,斧子和子奈就同時飛了出去。

  與其說子奈是被掌教真人打出去的,不如說是被她自己的蠻力打出去的。

  掌教真人跨步向前,等子奈快落地的時候伸手將她接住,輕飄飄的放在地上。

  子奈先是一愣,然後咬著牙就想繼續開干。

  她把大斧子拎起來回身一掃,還沒掃出去呢,掌教真人一把將她戰斧給拿了過來。

  一拿......很是詫異,他媽的,墜手。

  掌教真人沒有料到這戰斧居然這麼重,這一下確實讓他驚著了。

  子奈空著手完成了橫掄戰斧的動作,然後就站在那,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

  她低頭看,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戰斧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被人拿走了。

  掌教真人掂量著這把戰斧,眼神里都是問號。

  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怎麼能這麼重?

  子奈一伸手:「麻煩你還給我。」

  掌教真人:「我為什麼還給你?你小小年紀用這麼重的兵器做什麼。」

  子奈:「砍你,你還給我,我繼續砍你,你不給我怎麼繼續砍你。」

  掌教真人想了想,點頭道:「合理。」

  然後真的把戰斧就那麼遞給子奈了,子奈還真的想接著干,可才掄起來斧子就被林葉從背後一把抓住。

  林葉道:「子奈,住手,不可無禮。」

  子奈點了點頭,看向掌教真人:「我想砍您。」

  掌教真人好奇的看著林葉問道:「你剛才跟我拼命,刀刀那麼兇狠,此時你卻讓她不得無禮?」

  林葉認真回答道:「我無禮掌教真人可以打我,她無禮我怕掌教真人打她。」

  掌教真人伸手道:「把那東西再拿給我看看。」

  子奈忽閃了一下眼睛,回頭看林葉,沒等她反應呢,林葉把她的斧子遞給掌教真人了。

  此時如果林葉再看不出來掌教真人一點殺意都沒有,那他得多愚蠢。

  剛才也是因為心急,不然的話,他可能早就察覺到掌教真人的態度了。

  又或者,林葉這樣的做什麼事都是早有打算。

  掌教真人仔仔細細的看著子奈的戰斧,越看越覺得有些不能理解。

  他問:「這把斧子材質好像很複雜?」

  林葉點頭道:「是的,很複雜,確實是用了很多東西煉製出來的。」

  掌教真人:「為了增加重量和鋒利程度,很多上等的材料在煉製過程中竟然還下降了一個層次?」

  林葉:「咳咳......一開始,就追求量了,沒追求質。」

  掌教真人:「反向淬鍊,這是誰的手筆?」

  林葉:「陸雲珈陸師姐。」

  掌教真人:「原來是陸駿集的閨女。」

  林葉一怔。

  他是真的真的沒有想到,陸雲珈竟然是大禮教神官陸駿集的女兒。

  林葉之前沒有見到陸駿集,如果見了也不會把這兩個人往一處想,因為陸駿集是個中年了還有點小白痴的性子,溫和隨性且愛笑,陸雲珈那個臭臉......

  掌教真人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陸駿集的閨女小時候我還抱過,沒想到她竟然不如她爹。」

  老人家把戰斧遞給子奈:「你用盡全力朝著我劈一下試試。」

  子奈:「剛才劈過了。」

  掌教真人:「......」

  他伸手出來:「朝著我掌心劈。」

  子奈楞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看向林葉,眼神里都是疑惑和問詢的意思。

  要是換個別人,眼神里有疑惑應該是想問問林葉,我能不能劈?

  這姑娘眼神里的疑惑,是問她哥......這老頭兒是不是要訛我。

  林葉沒回答,她就自己給出了答案,眼神里都是智慧的光。

  她說:「這一招我見過,上次在雲州城裡,河邊有個老大爺練功,一個小伙子問他練功有什麼用,老大爺說練功強身健體,別看我這歲數,你也不是我對手,你打我一拳,我不還手就能反震傷了你......那小伙子還是太年輕,一拳過去就賠了十幾兩銀子呢,傾家蕩產的。」

  掌教真人:「......」

  他看向林葉,眼神里也有些疑惑,似乎是在問林葉,你妹妹一直都這樣嗎?

  林葉微微點頭。

  掌教真人的眼神又變了變,還是疑問句,大概意思是......那你帶她看過大夫嗎?

  林葉眼神堅決......治不了,根本治不了。

  「來吧。」

  掌教真人伸著手說道:「若你敢盡全力砍我一下,我送給你個禮物。」

  「說謊尿急還遭雷劈!」

  子奈一斧子就掄了下去。

  砰地一聲。

  這一斧直接劈砍在掌教真人的掌心,林葉都嚇了一跳,子奈說來就來,林葉都沒想到她這麼虎。

  這一斧下去,掌教真人的掌心裡在頃刻間匯聚出來的修為之力,竟是被劈開了。

  好在是,這修為之力也完美的抵擋住了戰斧的威力。

  斧刃在掌教真人的掌心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如果能再多一分力,可能真的會傷到掌教真人的手掌。

  「力出無道。」

  掌教真人微微搖頭:「這麼好的天賦,糟蹋了。」

  他看向子奈:「我會在雲州幾天,你就隨我修行吧。」

  林葉的眼睛驟然睜大,子奈的眼神也睜大了。

  林葉俯身一拜:「多謝真人。」

  子奈則一伸手:「拜師禮是什麼?」

  掌教真人笑了笑,忽然一指點在子奈身上,速度奇快,子奈和林葉這樣以速度見長的人,硬實一點反應都沒有。

  子奈中了一指,低頭看了看,然後抬頭:「你這是......」

  然後往後一仰就躺了下去,話沒說完,大腦被關上了一樣。

  林葉一把扶著她沒讓她倒下去,他下意識看向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道:「她天賦好,體質更好,但有一處堵著,你竟然沒有察覺?」

  林葉微微搖頭。

  他沒有察覺,因為他沒有那麼認真的檢查過,子奈是女孩子啊,他又沒到掌教真人這種根據子奈發力就能看出問題的境界。

  掌教真人道:「她特殊就在於,天生的暗穴開了九成九。」

  林葉的眼睛又睜大了。

  剛才掌教真人一指,將堵塞著的那一處暗穴打開,他說:「現在十成了。」

  林葉自己的暗穴都沒搞明白呢,他又怎麼可能察覺到子奈體內暗穴的問題。

  掌教真人轉身道:「不必躲著我了,回雲州城吧,我就住你都護府。」

  說完後就走了。

  林葉抱著昏迷不醒的子奈,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回去的路上,坐在馬車裡,林葉看著還在昏睡的子奈發呆。

  小姨謝雲溪坐在他身邊,她是看著林葉在發呆。

  「小姨,你知道為什麼嗎?」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連掌教真人也待我如此好?也待子奈如此好?」

  「若我知道,我早就與你說了。」

  林葉緩緩吐出一口氣。

  謝雲溪其實也想不明白,有的人確實格外幸運,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別人千辛萬苦都得不到的好處。

  因為很難解釋,所以佛宗把這歸結為因果報應。

  大概是說一個人這輩子享福,運氣好,是因為上輩子積德了。

  可是林葉不信什麼因果報應,如果有的話,那他還報什麼仇?

  當然,如果有他也會報仇。

  「所有的不合理,只是因為從開始就不了解。」

  謝雲溪語氣平和的說道:「天子待你好,你不知為何,真人待你好,你也不知為何......」

  她看向林葉:「如果他們不說,那就只能得到結果自然而然要來的那天。」

  林葉知道是這樣,但就是心裡不可能放的下來。

  就在這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林葉打開車窗看了看,就見那白衣女子站在車前。

  林葉看到她就有些怕,林葉自己也解釋不了這是為什麼。

  他連忙下車,俯身行禮:「前輩可是有事賜教?」

  白衣女子轉身:「回雲州城之前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林葉道:「前輩請說。」

  白衣女子一邊走一邊說道:「我猜著你心中大概會有一些不明之處,是不是?」

  林葉道:「不敢隱瞞前輩,確實有。」

  白衣女子道:「我現在只能告訴你的是,你所得到的你認為的關照,並非關照,只是你應得的。」

  林葉道:「可是前輩,如此說的話我更為不解,為什麼是我應得的。」

  白衣女子一邊緩步向前一邊回答道:「十幾年前是個開始,你可以算算你出生那年發生了什麼。」

  「我出生那年?」

  林葉眉頭微皺。

  他仔仔細細的算了算,其實他不止算過這一次了,以他的心智又怎麼可能不會去聯想。

  他出生那年,恰好就是拓跋烈一飛沖天。

  拓跋烈帶兵奔赴歌陵救駕,也是從那開始,大玉的朝廷局面發生了真正的改變。

  從那一年開始,原本裝作瘋瘋癲癲又性格張狂的天子,不必再裝下去了。

  還是那一年,大將軍劉疾弓也脫穎而出,如果非要說誰的救駕之功更大,那拓跋烈必然不及劉疾弓。

  只是,拓跋烈趕在了那個最特殊的時候,所以才顯得至關重要。

  「大將軍劉疾弓在那年,帶著數百勇士打開歌陵城門。」

  林葉看向白衣女子:「和此事有關?」

  白衣女子點頭:「那年發生的事,都有關,但最關鍵的一點是......劉疾弓不僅僅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她說到這腳步一停,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劉疾弓還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若按照民間說法,說救命恩人不為過,但天子和太后不是尋常人,劉疾弓是臣子,所以這救命之恩只能換個說法,叫護駕之功。」

  她看向林葉:「天子有個妹妹,那時候也皮甲上陣,她從小立志不輸男兒,戰場上她身陷重圍,也是大將軍劉疾弓救的。」

  林葉沉默下來。

  白衣女子等了一會兒,不見林葉說話,於是問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

  林葉抬起頭看向她雙眼:「但我不是大將軍的親生骨肉,這些又怎麼算是我應得的?」

  這次輪到白衣女子沉默了,沉默了許久。

  片刻後,她緩聲說道:「大將軍劉疾弓是在正月救駕,你是同年冬月出生。」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說什麼,忽然加快腳步走了。

  留下林葉站在那,一時之間,更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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